皇宮又一次開始忙碌了起來。

裴元灝早已經是皇帝，這一次不過是重返京城，雖然是一樁大事，但畢竟不可能跟當初登基一樣舉辦一個盛大的儀式來慶祝這件事。

所以，我的冊封，就了頭一等的大事。

大概也了所有人可以徹底慶祝一番的藉口。

不過，作爲藉口的我，態度就讓人到很奇怪了，因爲我非常的平靜，不僅沒有吵鬧抗拒，甚至連一點要吵鬧的意思都沒有。

每天就只呆在宜華宮中，安心的靜養。

雖然我這樣難得的“乖巧”，但似乎不太像我平時的樣子，所以這期間就有不的人都來探我。

不過，第一個發問的，卻是寧妃楊金翹。

看見我如今的這副模樣，倒沒有像其他的故人一樣，驚訝得一塌糊塗，反倒需要我去安，我只告訴了一句“因爲遇到了一些變故”，就什麼都明白過來了，輕輕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跟聰明人往，就是這一點好。

你不用把自己的傷口拉開，一點一點的告訴自己是爲什麼而痛苦，痛苦起來是什麼模樣，接下來還會如何痛苦。

只看一眼，就知道你的滿腹心酸，已經用說不出來了。

只是，在沉默著陪伴了我許久之後，終究還是說道：“你真的要接冊封？”

“……”

“我以爲你寧死都不會。”

“……”

我淡淡的笑了笑。

安靜了一會兒，又說道：“但我也知道，你一定不是心甘願的。”

我說道：“你看我這樣子，也不像是被的啊。”

“……”

沉默了許久，輕聲說道：“輕盈，人死不能復生。”

這句話說得很低沉，這句話也太過常見，人的一生會遇到很多次這樣的形，會對別人說，也許也會聽到別人對自己這樣說。

人死不能復生。

是啊，我是早就已經明白這個道理的，也早已經在這句話的安下，度過了許多個不眠之夜。

他不會回來了。

他不會回來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又微笑著說道：“我知道啊。”

楊金翹說道：“我知道你不會是因爲他走了，就另做選擇，你不是這樣的人。但我希你——”

我擡起頭來向。

看著我的眼睛，很認真的看了很久，那種專注的目幾乎都能讓我覺到其中的悲愴，我聽見說道：“輕盈，你是個好人，世上應該多一些你這樣的人。”

“……”

“哪怕只一個，我都會很難過。”

冷如，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竟然也有些哽咽。

我不是不知道，對來說，的生命已經提前結束，的命運也已經提前寫好，所以看著現在的我，會覺得無比的倉惶。

我安靜的對著，過了許久，才說道：“我知道你對我好。”

“……”

“金翹夫人……如果當初，我能聽你的話，就好了。”

“輕盈！”

覺到幾乎都快哭出來，我對著笑了笑。

看著我的笑容，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麼。

現在的我，對於一切，都已經瞭然於心，而不管別人說什麼，做什麼，都已經不能再影響到我。

於是，沉默了很久之後，輕輕的拍了拍我的手，離開了。

之後，當然又有人來看我。

葉雲霜，劉漓，甚至還有聞他們。

所有的人都知道在這一場中原大戰當中我所扮演的角，也都知道裴元灝將要冊封我爲皇貴妃的事實，似乎後宮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那麼和諧過，他們所有的人都帶著一點欣喜，又有些哀傷的神來探我。

他們能說的話都不說，說出來的，也大多是我能料到的，我平靜以待，等到大家都在那種刻意平靜的笑容中有些倦怠了之後，我就微笑著把他們送出去了。

唯一讓我意外的來訪者，是顧平。

自從裴元灝將他帶走之後，這麼多年了，一直都沒有他的消息，這一次他突然出現，倒是讓我很驚訝。

而他看著我的模樣，自然比我更驚訝。

兩個人這樣相見，不啻隔世的相逢，我才知道，當初他被裴元灝帶走之後，一直關在京城的大牢裡，但是裴元修進京，那裡一場大，他就逃了出來。

但是，並沒有逃遠，畢竟天下已經沒有能給他容之所了。

所以這一次，裴元灝重新榮登大寶，他又回來找我了。

他抓著我的手，反反覆覆的我：“青姨，我……”

我微笑著手去，了一下他的臉。

太久沒有看見他，加上我現在也瞎了，我都快要忘記，他長得什麼樣子了。

也許，現在就算見到他，也會認不出來，畢竟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是大變樣的時候，我只能依稀的想起當初他陪著我和離兒到吉祥村，帶著離兒坐在河邊，輕輕的跟講道理的時候，那消瘦的背影。

他的這一生，坎坷也應該到頭了。

我聲說道：“一切都結束了。”

“……”

“平兒，以後好好的生活。”

我的手指著他的臉，覺到不斷有溫熱的淚水落下來，他哽咽著說道：“皇上讓我保護太子殿下，做太子殿下的侍衛。”

我溫的笑著：“好啊。”

“……”

“我的平兒原本就是個能幹人，現在，也能做一番事業。”

“……”

“你爹孃……，還有你妹妹，他們在天上看著你，也會覺得欣的。”

“青姨！”

他哭著跪倒在我的牀前，泣不聲：“我對不起你！”

“……”

“如果不是當初我——，我去做那件事，是不是青姨也不會變現在這個樣子？”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也有一點滾燙的東西在眼眶裡流淌著，但我只是微笑著，並沒有真的讓它流淌下來，手輕輕的去了他臉上的淚水，我聲說道：“別傻了。”

“……”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

“很多事，由不得你的。”

“……”

“平兒，以後做人做事，都要小心一些，青姨不能一直在你邊，作爲太子殿下的人，要勤做事，也要會做事。別一味死心眼，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