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新演員舉行的歡迎儀式 , 就定在了盛華路那家最歡迎的餐廳里。
劇組訂了一間最大的包廂,主演、制片以及導演基本都到了場。
接替沈樂媱的是位新生代演員,剛剛上映了一部校園劇, 勢頭很足。
沈氏也是這部劇的投資人之一,卻意外沒有人到場。
酒過幾巡之后, 桌上的氣氛比之前要活躍多了。
四位主演里面,李喬和另一位是老牌演員,桌上的人再怎麼樣, 都會給些面子,不會玩笑太過。
但秦霜霜和那位新生代演員雖然都有過劇播出,但認真算起來, 還只是個新人。
明笙不知道為什麼對方的經紀人為什麼沒有陪同,在看到對方接連被灌了十多杯酒后, 明笙終究還是沒忍住開口:“李總,明天可都是小菁的重頭戲,您悠著點。”
小菁就是明笙口中的那個剛剛憑借一部校園劇小伙的演員。
“哎呦!明大經紀人不說, 我都給忘了, 小菁啊,你今天算是走運了哈哈哈~”那位李總臉有些怪異,目在明笙和眼前人之間來回掃。
說的話和眼中出來的神是兩種天差地別的含義。
明笙倒是沒撒謊,明天組里有好幾條重頭戲, 只不過并不是一個人的主場,而是所有人一起。
小菁的演員朝明笙投過來一個激的目。
明笙微微一笑,然后順勢揭過這個灌酒的環節。
那位李總正喝到興頭上,被明笙這麼一打,當然有些不高興,只不過礙于背后的那位, 所以沒有發作罷了。
俗話說‘大一級死人’,這在娛樂圈里同樣有效。
導演容嘉自然也不喜歡自己的演員被灌酒,但誰讓對方是劇組的投資商呢,拍劇需要資金,沒有這些人的投資,沒有哪個劇組能順利開機。
這個圈子里的規則就是這樣,很多不是想改就能改掉的。
歡迎儀式直到凌晨才匆匆結束。
大家從餐廳隔壁的唱歌包廂里走出來。
夜晚的風有些涼,明笙讓助理給秦霜霜披了件薄外套。
而那位小菁的演員,明笙也終于看到了來接的經紀人。
明笙今晚雖然沒怎麼喝,但多還是喝了一些,包括秦霜霜也是。
即使再不喜歡里面的風氣,但既然決定進這個圈子,有些東西就避免不了。
明笙不喜歡喝酒,冰涼的劃過嚨,留下的只有濃濃的苦。
那會很容易讓想起過去的事。
看著那位姍姍來遲的經紀人載著自己的藝人,行駛的是和那個李總完全不同的方向。
明笙緩緩收回目。
人被安全接走了就好,明笙不瞎,自然發現了那位投資商臨走前依舊不舍的表。
助理送完外套,就去停車場,準備把車開出來。
此時車還沒來,明笙拉著秦霜霜站在餐廳外,想要借這徐徐的冷風,將腦子里的那點醉意全部沖散。
秦霜霜有些困了,靠在明笙的肩上,輕聲撒:“車怎麼還沒來啊,笙笙姐,我好困啊~”
明笙寵溺地了趴在自己脖頸間,秦霜霜在外面的臉。
一臉寵溺:“馬上就來了,你再堅持一會兒,嗯?”
秦霜霜興地點頭,然后整個人又往明笙上靠了靠。
心里卻想著,笙笙姐上好、好香啊,比唐總的那個背舒服多了。
好想就這樣一直靠著。
秦霜霜的頭發被風吹得有些凌,有那麼幾不太聽話,總是往眼睛上跑。
捋了幾次都沒功將它們弄到耳后,秦霜霜瞬間有些躁了。
揮舞的作大了點,秦霜霜視線往馬路上一晃,一道凌厲又帶著敵意的幽深目凝視得在一瞬間酒醒了。
“沈總?”秦霜霜喃喃道。
明笙和離得很近,自然聽到了從秦霜霜口中說出的那個稱呼。
順著的目,明笙抬眸,目遠移,落在馬路旁那一道不知何時立在那的影。
沈朝淵定定地站在那里,目落在明笙上,不知道有多久。
白日里發生的事,此刻又一次在明笙的腦海里重現。
當時的匆忙離開,明笙知道自己還欠他一個解釋。
將還靠在自己上的秦霜霜給了去而復返的小助理,順便囑咐讓先把人扶回車上去。
而明笙自己則是走向沈朝淵所站立的地方。
微風徐徐,擺輕微晃,那在空氣中的一小節腳踝在月下,被照得發白。
在距離沈朝淵半米多的距離,明笙停下腳步。
問:“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過來?”
沈朝淵掩下眼底的嫉妒,垂下眸,低聲道:“對不起。”
清斂的聲線,卻帶著明顯的小心翼翼和抖。
這一切都在昭示著沈朝淵在害怕。
明笙默了幾秒,才開口:“為什麼要說對比起?”
沈朝淵抿了抿,似乎不太愿意提起,但最后還是說了:“白天我沒有生你的氣。”
他只是控制不住地嫉妒,人在擁有了一點甜頭之后想的永遠不是覺得滿足,大都會猶如上了癮一般,開始變得貪得無厭。
現在的明笙對自己愈發溫,沈朝淵很開心,但同時他的心也藏著各種恐慌和患得患失。
一段模糊又沒有被當事人親自蓋章的關系,沈朝淵只覺得自己依舊游走在明笙世界的邊緣。
只要一直不開門,自己就進不去。
但是邊好多人都進去了,就只剩下自己了,所以沈朝淵不免迫切。
見他提起白天劇組的事,明笙笑笑:“我知道,該道歉的是我。”
春日里的夜風,仿佛都帶著一清香。
像是白日里柳枝綠葉殘留下來的特殊氣息,圍繞在倆人周圍。
沈朝淵被這突然來的道歉話,怔了一瞬。
面上涌現一閃而過的迷惘。
明笙繼續解釋:“把你做的菜認了劉姨做的,對不起。”
沈朝淵的眼眸,因為這一句話,微微亮起。
原本黑曜石一般深不可測的眸,此刻卻像是天邊的星辰,散發著細微的芒。
“你是怎麼知道的?”驚喜之余,沈朝淵忽然發現這其中的問題。
他這個表,讓明笙心底僅存的那點不確定徹底被消除。
明笙沒有回答他,而是反問:“你什麼時候學的這些?”
明明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沈朝淵卻突然別過臉,神有些忸怩。
明笙恍惚,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直到沈朝淵轉回臉,目重新落回明笙上。
他回:“在你說他做飯很好吃的第二天。”
明笙說那個男人做飯很好吃,沈朝淵表面看似沒什麼,可是一回去,就跟著家里的做飯的劉姨學了小半個月。
或許是被明笙說中了。
他在這方面確實沒什麼天賦,甚至可以說是一個‘蠢材’。
在老師一遍又一遍的教學下,沈朝淵燒糊了一道又一道菜。
別墅廚房里彌漫了將近半個月的糊焦味,而沈朝淵也終于中規中矩地按照劉姨的指揮,學會了手里的那幾道拿手菜。
然后他就滿心歡喜帶著自己做的菜,以及剛剛學會熬的湯去了明笙所在的劇組。
自己努力了半個月的果卻被明笙誤認了其他人的功勞。
沈朝淵的心里很不好。
他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是這樣,但是沈朝淵發現自己現在的子變得別扭又古怪。
很多不該生氣的點,他卻都忍不住。
沈朝淵怕自己因此牽連到明笙,所以決定先自我消化一下。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還沒等他自我消化結束,明笙就拋開他走了。
不確定到底有沒有生氣,沈朝淵不敢直接過來,就一直待在餐廳外,想等出來再道歉解釋。
沈朝淵躲在路燈后,站了許久。
當他終于看到明笙從餐廳里出來時,卻瞧見邊那個礙眼的演員,一直趴在脖頸間。
姿勢親昵,一雙手摟著明笙,就是不舍得放開。
他都還沒有那樣,竟全被一個人搶了先。
也許是這段時間明笙態度化的原因,讓沈朝淵產生了某種錯覺。
錯覺里,全是他暢的自己和明笙的未來。
可當沈朝淵猛然回歸了現實以后,他又忍不住難過。
現在的自己和明笙之間什麼關系都沒有。
現實里,明笙本就沒有接納他。
明笙注視著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沈朝淵,腦海里記憶翻涌。
過去很多奇怪的點,都在此時一一有了解釋。
好像就忽然理解了,沈朝淵為什麼那麼執著讓自己喝那碗湯。
又比如在用著他帶過來的餐點時,他眼底偶爾流出的那點期待。
就像一個在等待夸贊的小朋友。
還有他突然消失的那半個月,原本明笙還以為他是不想見到沈樂媱。
現在想來,那半個月他應該都是在學習廚藝去了。
明笙說不上來自己此刻心是種什麼。
仿佛有什麼在拉扯著,明笙只知道,沈朝淵原本可以不這樣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而起。
良久的沉寂之后,明笙像忽然想到什麼似的,目忽然下移,鎖定了男人不知何時又或者從始至終都背在后的手。
從明笙這個角度過去,只能看到半截手腕。
剩下的全被沈朝淵故意為之地掩在了后。
明笙盯著看了兩秒,忽而道:“沈朝淵,你把手出來。”
沈朝淵聞言,下意識地又將手往背后移了一下。
就是這麼個作,更加堅定了明笙心的想法。
再次開口:“讓我看一眼好不好?”
稍稍化的聲音,擊得沈朝淵潰不軍。
想要遮掩的心思,因為那一句話,全部化為妥協。
在出手的那一刻,沈朝淵想,他這輩子只能栽在明笙手里了。
手掌看起來依舊修長有力,腕的青筋在不算明亮的路燈下,若若現。
可手背上那幾個因燙傷而起的幾個水泡同樣惹眼。
有幾個因為可能因為太大了,被人直接撕了下來。
出的紅和周圍皮相差甚大。
心臟一閃而過的驟疼,清晰到明笙沒有辦法去忽略。
倏地出手,了下沈朝淵的手背周圍,微微。
明笙問:“痛嗎?”
手背上傳來的那淡淡的溫熱,讓沈朝淵很難不抖。
他張了張,眼底是極其不確定和不安。
突然來的巨大驚喜,將沈朝淵整個人撞得七倒八歪,以至于他還來不及去仔細思考。
手上求已久的還未消失。
沈朝淵也問出了那個縈繞在心口許久的問題。
他問:“笙笙,你是在心疼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