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湖看著這個人,有一瞬間他真的恨不得立馬就辦了,“你真是長本事了,在公主麵前都敢冷嘲熱諷!”
薑冬攥被子道:“民不僅沒長本事,還病了一場掉了十來斤。”
陳平湖怒道:“那是不是連腦子都掉了?”
“沒有沒有,腦子反而清醒了些。正因如此,民才要在公主和大人麵前冷嘲熱諷,實則是強烈的求生所致。”
“說清楚。”
“現在在您心中,華公主定是個人畜無害的神。民說了也沒用。隻是想懇請大人,如果不想讓民死的那麽早,就別對民太好,更別讓民去貴府居住。”
陳平湖瞇了瞇眼睛,忽然問:“你前些日子生病,難道不是淋雨傷風所致?”
薑冬老老實實道:“本來民也以為是傷風所致。後來來了個郎中,指著公主殿下送來的紅珊瑚說此不宜放在屋。民將珊瑚供奉到別,病才漸好。”
陳平湖冷冷道:“胡言語誣陷公主,你知不知道是什麽罪名?”
“民知道,所以民從未對旁人提及此事。如今與大人說了,便了胡言語。”
陳平湖聽巧辯,一時間竟然無可反駁,默了片刻才輕聲道:“禍害千年,本相信憑借你的聰明機巧,不會那麽輕易死的。”
他手住薑冬的下,道:“果然是瘦了許多。”
薑冬自始自終都沒抬眼看他,此時被住了下,的眼睛還是隻看向陳平湖的白補子朝服。
陳平湖不悅道:“為何不看我?”
“不敢。”
“是不敢還是不願?”
“大人,您的帶似乎係錯了兩個。服侍您穿的丫鬟也太大意了!”
陳平湖低頭一看,果然有兩個帶係錯了,他有些尷尬,起淡淡道:“既然大病初愈,就先好生休息,別日鼓搗那些歪門邪道。”
薑冬應了聲:“是,大人慢走。”
陳平湖撣了撣袖走了,薑冬坐在屋,夏夏端了熱茶進來,疚道:“姑娘驚了,喝些熱茶一吧。”
薑冬接過茶水,對夏夏道:“年下了,不太適合開店。等到明年桃花盛開的時候,那些姑娘們的胭脂也該用盡了,那時候再打理後院的鋪子吧。”
夏夏點點頭,“嗯嗯,奴婢也這樣想呢!姑娘子太弱了,趁著這會子得空,好生調理調理。”
薑冬道:“是啊,我這子太弱了。是革命的本錢,夏夏,咱們有一場仗要打,可不能先垮掉。”
夏夏忽然想起什麽,對薑冬道:“宋公子聽說姑娘病了,的令人送來一瓶丸藥,說是可以強固本的,奴婢聞著很是沁人心脾呢!”
薑冬搖頭,“他現在可不是宋公子了,改宋大人才是。他的東西我不要!你以後也不準私下收,明天將那東西送還他府上去!”
夏夏“哦”了一聲,“姑娘,你與宋……大人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呀?”
薑冬握了手中的杯子,“沒有誤會,隻是……兩清了,所以不願再牽扯。”
夏夏呆呆地看著薑冬的臉,若有所思。
薑冬問:“你看我幹啥?我臉上有花?”
夏夏搖了搖頭,認真道:“姑娘長的,奴婢瞧著比公主殿下要好看。”
薑冬角一扯,睨著夏夏:“幹嘛突然拍你姑娘馬屁?做了什麽錯事?”
夏夏舉手發誓:“沒有,奴婢是真心的。”
薑冬聽了沾沾自喜,心大好,道:“公主則矣,毫無靈魂。哪有姑娘我的有涵?夏夏你眼不錯哦!”
夏夏撇了撇:“姑娘你自個兒這樣說,有王婆賣瓜之嫌。”
薑冬忽然想到一事,問:“華公主是嫡公主嗎?”
夏夏搖頭低聲道:“奴婢聽說不是呢,公主的生母隻是個嬪妃。那嬪妃不得寵,公主自養在皇後娘娘的膝下。”
薑冬“嗯”了一聲,喃喃道:“雖然是公主,卻在陳平湖麵前半點架子都沒有。甚至……還有點諂討好的意思。就算不是嫡公主,也是皇帝兒,為什麽會這樣呢?這個陳平湖,究竟是什麽來頭?”
夏夏道:“姑娘你有所不知,華公主對陳大人一見傾心,非他不嫁,這是全城都知道的。”
薑冬哼笑一聲,“張玲說的好嗎?喜歡一個人,會卑微到塵埃裏?”自顧自搖頭,心裏明白,事沒有這麽簡單。
其一,天家公主臣子,這是皇家聞,絕對不會傳的滿城皆知,除非是有人故意想製造輿論。其二,華公主長在皇宮,金枝玉葉,統與教養都不容有如此卑微之態。就算深陳平湖,陳平湖也未曾輕視,何必委曲求全那樣呢?
薑冬想不明白,歎了一口氣,“都是有故事的人啊!”
第二天,不出所料,陳平湖府果然送來許多滋補之。至於是究竟陳平湖的意思還是華公主的意思,薑冬懶得去猜。隻說大夫吩咐這段日子要清淡飲食,令人將那些東西原封不地又送了回去。
夏夏有些憂心:“姑娘你不吃點好的,子怎麽能好呢!”
薑冬道:“你拿著宋大人送來的丸藥,咱們去一趟醫館。”
小丫頭忙答應下,薑冬穿著一件家常的碎花棉,外麵裹著件月白紗麵的鬥篷,和夏夏出了門往附近的醫館懸壺堂去。
醫館的白胡子老郎中正坐在那打盹,搖頭晃腦的。薑冬手敲了敲桌麵,笑道:“陸大夫,醒醒了。”
這郎中是薑冬生病時給診脈開方子的,醫未必有多好,可為人老實,詼諧幽默。薑冬這一病纏綿了半個月,久而久之與老郎中就悉了。
薑冬喜歡這白胡子老頭,雖然七老八十了,難得有赤子之心。這老郎中也頗喜歡薑冬直爽、舌尖利,不像別的姑娘那樣忸怩。
陸郎中聽到聲音睜開眼睛,瞧見是薑冬,又閉上了眼睛,敷衍道:“小妮子,大冬天的姑娘們都在閨中繡花,偏你出來蹦噠,又找我老郎中幹什麽?”
薑冬將宋修臣送來的丸藥送到陸郎中的鼻子前麵,那老頭抖了抖兩道白胡子,咦了一聲,追著薑冬手裏的丸藥細聞。
薑冬笑將丸藥收回,老郎中睜開眼睛,搖頭晃腦道:“此大補,是好東西。”
薑冬“哦?”了一聲,“那您知道怎麽配置嗎?”
老郎中招招手,“再給老夫細聞。”
薑冬將藥丸送到老郎中麵前。他拿起湊在鼻子下麵聞,又咬了一塊細嚐,咂道:“人參養榮丸。”
薑冬驚道:“我讓你聞,怎麽還給吃了一口!”
這還怎麽還宋修臣?
老郎中不以為意,起從藥箱裏出幾個竹管,“也不是多稀罕的東西,還你一百顆都有。”
薑冬接過竹管,拔開塞子在鼻子下聞了聞,果然與宋修臣送來的那東西氣味相仿。狐疑道:“這東西真的可以強健嗎?”
老郎中點頭又搖頭,“裏買的人參黃芪可固本,早晚各服一粒,有益。至於強健,不如把老夫教你的五禽戲每日多練幾遍。”
“那我從你這拿一些,要多銀錢。”
老郎中揮了揮手,“你小妮子給老夫送魚送又送酒的,老夫再要銀子,老臉掛不住,拿去拿去。下次再來多講幾個新鮮的故事,便是了。”
薑冬咧一笑,捧著那些藥丸道了謝,與夏夏出了醫館。在路上令夏夏將宋修臣送來的藥還回去,邊走邊道:“你瞧,這也不是什麽稀罕東西,幹嘛要欠他人呢!”
醫館中,老郎中待薑冬走後,轉走堂,對坐在裏麵悠然喝茶的某人道:“那丫頭捧了丸藥走了,沒看出破綻。”
宋修臣角扯起一個好看的笑意,他吹了吹青綠的茶水霧氣,他歎道:“真是個斤斤計較的人!”
老郎中吹胡子瞪眼,氣急敗壞搶過他手中的茶盅,“你還敢喝茶!這條命要是不想要,有很多種死法。別在老郎中麵前礙眼。”
宋修臣以木簪束發,穿著一件素長衫,腰間綴一塊古樸玉玨,整個人顯得溫潤幹淨,毫無侵略。聞言他笑歎道:“武死戰,文死諫。可我宋修臣,要如何死?”
老郎中很不合時宜地拆臺:“被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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