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居高臨下地俯視倒地的顧文君。

從第一次到顧文君開始，顧瑾就從來沒有贏過，直到今天，他一向抗拒不喜的妻子徐秀容，卻給了他扳倒顧文君的機會。

顧瑾心里瞬間就被報復的暢快淹沒，甚至都沒有之前那麼厭惡徐秀容了。

就算顧文君再厲害又如何，他心儀的子，從小到大都一直傾心于他顧瑾，從前就一直心心念念要嫁給他顧瑾！

“你娘親雖然是上一任顧家夫人，卻私通外男，不守婦道，被下堂趕出顧府！就是你的份脈，也要打一個問號，是爹垂憐你，才接了你回顧家的。”

顧瑾痛快極了，甚至說出顧家最忌諱的往事，但他顛倒黑白換了說法，把一切都推給了顧文君的娘，洗白顧家的無辜。

“而你呢，看見江東顧家的富貴奢華便起了歹念，你想要什麼就問顧家要，不給你就挑撥是非，說顧家怎麼對你不好。現在，你連我妻子秀容都要搶，你真是貪得無厭！”

終于從頹勢里崛起，顧瑾仿佛又變回了昔日那個傾倒萬千子的江東第一才子，一雙俊眼煥發彩，劍眉微攏，風姿迷人。

他越說越興，甚至從貶低顧文君中獲得了新鮮的快樂，“現在我告訴你，顧文君，你不配妄想那些注定不屬于你的東西！”

賤人生養的野種，怎麼配和他顧瑾嫡出長子搶？

師長欣賞，試績，功名利祿，首輔夸贊，陛下召見，這一切的一切，顧文君都不配！都該是他顧瑾的！

“顧瑾你胡說八道，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

阿武氣得瞪大眼，他手一剛要作，卻別顧文君攔下。要聽顧瑾怎麼說。

顧瑾笑笑，第一次主拉起新娘的手，“秀容，你說，我也給你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你愿意嫁給這種貨的人嗎？”

“不。”

徐秀容算計表妹的時候沒有毫顧慮，如今背叛顧文君轉投顧瑾，也不會有一丁半點的遲疑。

畢竟日后，是顧瑾的妻子不是顧文君的，怎麼可能再向著顧文君說話。

徐秀容想起之前種種，想到顧文君的可怕城府，又想到顧文君的可憐出，最終想到的還是娘親的話。

“你一定要嫁給顧瑾！”

于是，微沉的聲從蓋頭下傳出，十分篤定：“秀容一心欽慕夫君一人，眼中沒有別人。”

徐修言自聽到顧文君當眾表白，就一臉繃，期許事能有轉機，最終他只能無奈地拍了大，懊悔喪惱。

“秀容，你怎麼選了顧瑾那個險坯子，那顧文君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但他一定會對你好的啊！”

徐老爺和徐夫人均是滿意一笑，本沒聽見兒子的嘆氣。

“要是我早一點回來，揭開顧瑾在文山書院的事，也不至于無可挽回！”徐修言兩眼一黑，知覺和顧瑾做親家渾惡心。

他多了解顧文君的為人和才華，所以心里向著顧文君。

可其他人不知道。

一時之間，無數對著顧文君的惡言惡語，便如雪花飛片地四散飄開來。

“這顧文君真不是個東西，我原先還覺得他可憐，真是我看錯了人！”

“真的是養虎為患，早知道顧文君這樣，我要是顧大人和縣主夫人，本不會接他回來！”

“簡直是瘋了，大鬧婚禮當眾和兄長搶親，果然是犯了七出的娘親才能養出的兒子，毫無禮法可言！”

“顧文君，哼，他還真覺得自己能和顧瑾比嗎？人家是江東第一次才子，作詩無數，寫過不的錦繡文章，他有什麼作品？他有什麼才能？”

“大概是之前傳的流言蜚語多了，這顧文君還真的開始做白日夢，覺得自己和徐家小姐有什麼……哈哈哈哈，可笑！”

這一下，整個江東的貴族世家都拿顧文君當笑話來看。

嘲笑聲此起彼伏，刺耳難聞。

顧文君在阿武的攙扶下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時沒有防備，又掛念徐秀容，摔得狠了，子弱，加上有一扭到，疼得厲害。

“嘶。”

痛地輕哼了一聲，然后就用手背抹去上的灰，什麼也沒有辯解。

顧文君是真心想要救徐秀容的，可是徐家和徐秀容，都不肯給這個機會。

也是。

們起初合作，就各懷鬼胎。

徐夫人狠心除盡了府里妾室的男孩男丁，只留下徐修言一個繼承人，徐秀容又冷心算計自己表妹，又是什麼好東西。

顧文君閉了閉眼，知道徐家無論如何都不會信了。

因為對外，顧文君就是個男子，事事都要和顧瑾爭。

所以徐秀容也完全相信顧文君是了心，如今徐秀容得償所愿，本不屑再看顧文君一眼。

顧文君擰起眉眼，知道自己到萍姑的沖擊，還是一時沖了，應該考慮得更周全。

但事已至此，顧文君不忍心，還是決定給徐秀容最后一次機會，顧不得那些辱和謾罵，又問了一遍。

確定徐秀容的心意。

“秀容，你當真想好了，不會后悔？”

顧文君怕徐秀容領會不了，便咬了牙暗示出一些話：“你別忘了，當日乞巧宴，顧瑾兄長對你的態度，他雖然愿意娶你可是還不夠珍惜你。還有萍姑的事……”

顧瑾臉一僵，他當然記得那一天的算計。

他和萍姑一起從馬車上滾落，當眾了個，所有劣跡都暴在旁人的視線這下。

這一生，他顧瑾也沒有那麼丟臉的時刻了。

“今天是我和秀容的婚禮，顧文君，你到底要怎麼樣？”顧瑾只能大喝打斷顧文君的話。

顧文君卻毫無眼，本不管這場合不對，固執地對徐秀容說：“徐小姐，難道你就有沒有想過萍姑現在去了哪里？既然顧瑾已經和萍姑有了關系，為什麼不收萍姑做填房呢？”

“夠了，顧文君你住！”

蕭清樂氣得拔高了尖利的聲音，恨不得直接沖過來扇顧文君幾個掌，只是礙于場合無法發作。

想不到顧文君竟然還敢提起萍姑的事，真當他們看不出來那一切都是顧文君設計的嗎？

“萍姑欺下瞞上，屢教不改，我已經把關押起來再次管教，用不著你心！”

蕭清樂字字句句都帶著人的寒意，堵住顧文君的。

“是，顧府家風嚴厲，當然能夠管教有加，下有方。”顧文君諷刺地接了一句。

現在只要一看到蕭清樂張牙舞爪的威風姿態，就會想起地牢深那已經了無生氣的冰冷尸，全上下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

顧文君只覺得冷意從骨頭深散發出來，凍得了一下。

“徐小姐，請你一定要考慮清楚，要是顧家都能那樣置萍姑，他日你要是犯了錯，顧家也不會對你心慈手的。”

顧文君意有所指，已經盡了最大努力。

要不是忌憚蕭清樂知道發現地牢，顧文君都差一點就直接當眾怒罵蕭清樂私下待奴仆，以極刑的事說了出去，這已經是違法了。

都說得如此明顯，偏偏新娘子不為所。

“顧文君公子，你別再說了，我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

紅嫁下，徐秀容只是回以一句冷嘲。

到了這個地步，徐秀容無法在裝聾作啞，只能出聲：“我聽到了你的心意，但是就算你改了主意，真的對我心，我也是絕對不可能嫁給你的，顧文君公子，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掩下心底深的不屑。

“顧文君是什麼份，顧瑾又是什麼份，就算顧文君能說會道，懂得各種謀算計，可沒有背景還是輸在起跑線。贏得了一時也贏不了一世啊！”

想到自己竟然曾經還搖過，想過嫁給顧文君算了，徐秀容就覺得好笑。

如今一最名貴的嫁，用的是最好的繡娘，進了江東最好的世家貴族，嫁的是第一才子顧瑾。

就連爹都不在意妾室姨娘那些賤人和庶出的小賤蹄子們了，一個勁的夸著徐秀容，口口聲聲稱贊才是徐家最好的兒。

娘親更是把當驕傲。

府里的下人，庶出的姐妹全都趕著來結徐秀容，只為討得今后一個顧家的人。

還有什麼可怕的。

徐秀容春風得意，正在人生巔峰時，這時當然就不記得住自己被蕭清樂和顧瑾算計，也不記得自己靠著顧文君的幫忙才幾次三番地逃過一劫。

把曾經對顧文君城府深沉的忌憚通通都拋之腦后，只想著要討夫君和新婆婆的歡喜。

徐秀容是謝顧文君的相助。

但此一時彼一時，那時顧家和蕭清樂是們共同的敵人，們一起合作也算不上誰欠了誰。

顧文君不也占到了便宜，借著徐家狠狠打了顧家的氣焰嗎。

至于以后——

顧文君是閃耀了一時，可和顧瑾比起來，那點勝利的亮也就是個螢火之，不提也罷！

“顧文君，你還是坐回去吧。”

徐秀容冷冷道。

——

“聰明，就是心太。”

敬王蕭寧晟將一切盡收眼底，又把一切都隔離在外，只留下一個顧文君，送了一句評價。

他冷冷看顧文君跌落泥濘，依然平靜如水，毫無波。

還是要再多吃點虧，才能磨礪得更出。

蕭寧晟并不打算手，冷眼旁觀蕭清樂趁機發難。

“來人啊，把這個惹是生非，不懂規矩的孽子給我綁了，帶下去好好再管教管教！”

蕭清樂郁焦躁太久了，顧文君是的眼中釘中刺，這次終于有機會拔除這釘刺，太興了。

那雙艷的眉眼深，從沉可怖的黑暗里點燃一扭曲的亮，卻顯得更加森然發冷。

是主母正妻，正好可以接著顧文君鬧事的錯，狠狠罰一頓。

“給我把顧文君拉下去，省得他影響瑾兒的婚事！”

阿武神劇變，他守在顧文君前，防備那些顧家下人對爺不利。

顧文君也是臉難看，是想錯了。

想救徐秀容，那也要看人家徐小姐愿不愿意跳出火坑。

乞巧宴那日，徐秀容被下了迷香，送到顧文君的床上，即便知道了是顧瑾親手設計的局，不也還是執迷不悟地要嫁給顧瑾嗎？

是恨極也是極。

如此偏執的人，怎麼說得通。

顧家對徐秀容來說個火坑，徐秀容也迫不及待地往里面跳，顧文君心想拉徐秀容一把，卻是給自己找麻煩了！

“爹，夫人，是我冒犯顧瑾兄長和徐小姐了，婚禮大事重要，還是先完婚禮吧。”

只能低頭道歉，想要拖延時間，同時顧文君的大腦飛速運轉，必須想出一個辦法緩解現在的尷尬。

“現在你倒是知道子錯了，但是已經太晚了！”

蕭清樂戾地冷哼一聲，這次顧文君終于落了把柄在手里面，蕭清樂怎麼可能會放過顧文君。

孩子犯錯，為母夫人抓起來管教庶子，合合理。

就是在座的各位賓客都知道，顧文君落在蕭清樂手里，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他們也不會替顧文君說話。

誰讓顧文君做出如此無恥無利的荒唐事來。

喜歡徐秀容？

那之前顧文君做什麼去了，偏偏選在大婚當日大鬧搶親，不就是在給顧家添堵嗎，簡直是胡鬧！

沒有人還會同這種出這種人品的棄子。

“爹！”

顧文君轉向顧長禮，希得到一個回應：“不能因為我影響兄長的婚事啊！”

“放任你才會釀大錯，我就不應該隨便你住在顧家外面，就應該把你放在顧家好好管教起來，什麼時候你懂禮知禮了，什麼時候你才能出來！”

顧長禮怒而甩了袖子，“抓了這個逆子，然后繼續婚禮！”

顧老爺一錘定音，顧家下人齊齊圍了上去，把顧文君和阿武圍了個團團轉。

“文君爺，勸你乖乖束手就擒，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阿武已經把手向腰間藏起來的刀，顧文君是他的首要任務，阿武絕對不會讓顧文君傷，必須要真格。

眼看事一發不可收拾之際，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