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聽完地段、位置、屋子修繕況。
顧文君和阿武便知道,那很有可能就是顧父納的娘所在之地。
雖然近來會試,有不學子考生們趕往徽州,但大多都是選擇住宿客棧,有錢有份的要麼直接住了世故友家,要麼會買一大的別院。
絕不會選擇那樣偏僻荒涼的胡同角落。
再者,又聽說是打東邊過來的買家,聽口音帶了點吳儂話兒,應該是就近水澤之鄉。
這樣一一排除下來,那買主必定是來自江東。
“爺,我打聽清楚了,那買屋的是個斯文的中年男子,住在里頭的卻只有一個孤子,應該就是他們!”
阿武一邊幫顧文君放置行李,一邊答話:“我們什麼時候去?”
“先不急,既然要裝作買房就得真的擺出樣子,今晚就住下來,明天我們再帶上荷包去那地方看一看,這樣不會惹眼。”
顧文君理了理前的襟,覺得那裹布了些,不自在地了上半。徽州比京城冬更慢一些,氣溫不低,穿厚了便容易出汗。
遲疑片刻還是掉了外衫,掩飾地對阿武吩咐道:“你先出去吧阿武,我累了,想睡一覺。”
他們來住客棧,也是開了兩個房間。
無論有沒有皇帝陛下那座大山在頭上,阿武都是不會逾越與顧文君睡一起的。
阿武點頭便要退出去,不想打開門就聽到底下一陣喧嘩。
有人大聲嚷嚷著:“什麼!客棧的房間都租出去了?上好的不好的都沒了,那你讓本公子住哪里!”
店家正要解釋幾句,卻被推倒,發出撞聲。
“笑話,客人上門你還要推之門外,還敢讓本公子去其他地方問問,呵!看來,你是不知道本公子是誰了!”
那聲音刺耳難聞,偏偏喊得極其響亮,裝聾作啞當沒聽到都困難。
阿武生怕打擾了爺清凈,想把門關上。
但是顧文君已經聽到了靜,換了一襲干凈整潔的深對襟長衫走出來,越發顯得白皙,氣質翩翩。
“怎麼了?”
“爺,會試前夕,客棧都住滿了考生,有人找不到地方住了,就來這里鬧事。”阿武回答。
話音才落下,便聽門口大吵大的那人高聲喊著:“把最后那個人趕走,本公子今天還非要住在這里不可了!”
阿武握了握拳頭,趨勢待發:“爺,我們就是在他前面搬進來的。”
顧文君挑眉,邊勾了勾笑,“我倒要看看他是誰,有膽子在這會試前鬧事,也不怕被。”
不人都探出來看熱鬧。
四周一掃,幾乎都是穿著書袍方巾打扮的書生,有些手里還捧著書籍筆墨,應該都是提前來徽州備考的。
有不服氣的問了:“先來后到懂不懂,大家都是來徽州參加會試的學子,你是誰啊憑什麼要別人給你讓路?”
只聽下面的乖張之人大聲道:“告訴你也無妨!本公子就是名震京城的顧文君顧大才子,你們誰敢和本公子比?!”
頓時,議論爭鬧的聲音便停了。
所有人都是一驚,包括顧文君和阿武,更是驚得張了。
這世上還有當著面,親眼看別人假扮偽裝自己的荒唐事麼!
真是聞所未聞!
滿客棧嘩然道:“顧文君?”
“他就是那個寫了《西廂記》,提倡改革制度的顧文君吶!”
如果真的是顧文君,那確實那名氣就將整個客棧的赴試考生們比下去了。所有人都知道顧文君是誰,可顧文君卻不認識他們。
強者為尊。
讓這些沒有名氣的無用書生們出位置給“顧文君”,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接。
那店家老板就立刻爬了起來,一改臉,奉承著:“原來是顧公子啊,不早說,這就給您空出一間上房來!”
似乎連被推倒挨打的事都揭過去了。
甚至還來一個小二,“你快去把前一個登記的客人送走,多打發點銀子就是了。”
指著的方向正是顧文君定了的兩間上房。
這可太諷刺了。
一個假的顧文君,卻要把真顧文君給走。天下還有這等事。
顧文君覺得好笑之余,也覺古怪。
一旁出來圍觀的幾個書生見了看不過眼,低聲道。
“聽說顧文君在京城學坊的比試中一戰名,早早提議了改制,正迎合陛下的心意,之前我還不信。如今看來,顧文君行事這樣囂張,應該是當真對會試信心滿滿了。”
“呸!再有才,人品這般惡劣,也是上不得臺面的三流貨!”
阿武聽得氣急,腳步一便想要下去教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假裝爺的混球。
可是他才剛有作,就被顧文君拽住。
“等等,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顧文君這下凝神認真了,細細往下打量,只見一群人中間站著一個書生打扮的影,穿著白袍白衫,形纖細長得也算清秀致,睫彎彎瓣翹。
就是實在氣了點,總覺得撲抹面,有些脂氣。看那人的肢作,也覺得有些不協調,似乎哪里怪怪的。
若要與真的顧文君相比較。
那就是螢火與皓月之爭輝,浮萍與參天高木較長短,自取其辱。
阿武嗤之以鼻:“哪來的跳梁小丑,也敢扮爺!”
顧文君皺了皺眉,倒不怕有人借的名氣做惡事,因為這麼簡陋的手段,一就破,本無法事的。但就是擔心,這背后有什麼謀詭計。
如所料,很快就有人質疑:“等一下,你真的是顧文君麼?”
“我可是江東的學子,是曾與顧文君一起鄉試的,你本不是顧文君!”
“各位快看他!如果真的是顧文君,肯定要與你我一樣帶著行當來徽州,可這人卻兩手空空,連個書小廝也沒有,來客棧鬧事,一定有問題!”
站出來反駁的人越來越多,氛圍頓時變了。
甚至有人下去與那人對峙:“你說你是顧文君!空口無憑,你怎麼證明份?”
“對!有本事就當場作一首詩!”
店家還顧忌著那“顧文君”的份,勸解道:“可現場作詩也太難了,不能因為顧公子是才子,就這樣為難吧。”
顧文君咳嗽幾聲,掐著聲音混在人群里道:“聽說顧文君會得一手好字,是絕無僅有的字跡,讓他現寫一張,一試便知真假了!”
是故意的。
那手瘦金字,本就是這時代還沒有出現的,便是最好的試探。雖然自賣自夸有些尷尬,但也顧不得這些了。
阿武反而振振點頭,一臉理所應當的樣子。
倒讓顧文君有些不好意思。
“對啊,寫一副字是最好的辦法,不得罪人又面!”
那店家掌柜聽到這提議,是最歡欣鼓舞的,他當然想要顧文君的字,恨不得將自己客棧里上一副顧文君的墨寶。
那招牌,肯定能打響。
所以他是最積極的,連忙小二放上筆墨紙硯。
“顧公子,這些都準備好了,來!”
眼見真的遞上筆,那面小生的囂張氣焰頓時散了一半,支吾著不出半個字句,忙不迭地撒手將東西推開,憤憤道:“這是什麼地方,你們又是什麼東西,也配本公子作詩寫字?呸!”
“住滿了就滿了,本公子還不屑得和你們這樣的人一起住呢。”那假扮者大發厥詞地扔下一段話,用力掙開小二和店家,扭頭便往外走,便邁步便恨恨吐唾沫。
“都給本公子滾開!”
這番舉又惹得滿客棧的嫌惡不悅。
結果還是沒有確定這人到底是不是顧文君,見過的人自然說不是,可沒見過的仍是懷疑,徒增了對顧文君的不妙輿論。
顧文君不想現在就被認出來,拿了把扇子遮掩面容。
趁著客棧里議論得正火熱,顧文君拍了拍阿武。“走,現在跟過去,看看這個假‘顧文君’到底是誰!”
出了客棧,直奔巷子,轉過小道,就來到一條偏僻的胡同。
顧文君越走越是覺得悉。
看這四周的房屋還有地段位置,顧文君覺自己好像在哪里知道過,可應該是從來沒有到過徽州的——
“啊!爺,這里就是那顧老爺養外室的地方。”阿武見那人扭了子鉆進一住宅,陡然驚一聲。
顧文君將折扇合攏,往手心一敲。
說那假的“顧文君”怎麼從頭到腳都是一副別扭的模樣,原來是郎扮男裝,卻學個不三不四,本沒扮地道!
可是顧文君心里卻是猛然一,一團。
不在乎這個人到底是不是顧長禮的小妾或者外室,可這個人到底為什麼非要扮男裝地去外面演“顧文君”?誰都知道,顧文君是一定會到徽州考試的!
這是在對暗示什麼嗎?
該不會,有人察覺了的子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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