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聽到這句,心里就一咯噔,Ellen說:“我正在市中心辦點事,要不我過來見你,我們面聊一下。”
繁星自然是激不盡,不一會兒Ellen驅車前來,也就是在附近咖啡店喝了一杯咖啡,指點了繁星幾句,繁星已經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
繁星再三道謝,Ellen卻不肯接任何費用。只是打量繁星,說:“比我晚畢業十年的小妹妹們都像你這麼大了,真是歲月不饒人。”
繁星說:“歡迎回北京,如果有機會,一定在北京請你吃飯。”
Ellen眉飛舞:“柴氏牛面!我每次回國,出機場第一件事一定是奔到柴氏,吃一碗他們家的面條。”
繁星一聽就知道Ellen的喜好,于是說:“我還可以先去聚寶源排隊,等你出機場直接過來吃。”
Ellen果然大喜:“好妹子,就這麼說定了!”
繁星送走了Ellen,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可巧馮越山給打電話,原來約好了從法庭出來再頭開會,看看時間快到了,連忙上樓。
公關公司的人也已經到了,提了各種方案和意見,繁星坐在沙發里,想起舒熠在法庭上的模樣,只覺得整個世界又遠,又冷,所有人說話的聲音嗡嗡響,像隔著一堵很厚的墻。好似他們無論如何努力,舒熠都在墻的那頭,既聽不見,也看不見。
繁星努力提醒自己集中神,不要再沮喪。沮喪于事無補,必須得努力想辦法。
馮越山是公司在國職位最高的,所以最后也是他拍板:“那麼先按這個方案來吧。”
大家紛紛收拾東西,繁星有意拖延走在最后,等大家都走了之后,繁星才說:“馮總,有件事,要向您匯報一下。”
馮越山對繁星還是很客氣的,只是這客氣里到底有幾分疏離。他和宋決銘不一樣,他當初在國公司工作,是舒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服他跳槽跟自己創業。他跟舒熠的個人關系沒有舒熠和宋決銘那麼親,而且他在大公司做了十年,深固有一套思維模式,CEO的書說有事向自己匯報,馮越山還是本能地先說客氣話:“哪里,你有什麼想法,我們一起商量。”
繁星倒有些明白舒熠為什麼讓他管北業務了。因為北業務全是大公司,馮越山如魚得水,盡其用,特別能發揮他所擅長的。
繁星講到Ellen出的主意,馮越山很認真地聽了,委婉地說:“繁星,咱們不能病急投醫,公司找的這家公關公司是業很有口碑的。要不,我們再等等看吧。”
繁星其實已經想過不太有把握能說服他,聽他這麼說,也只是說:“好的。”
回房間之后,到底不甘心,強迫自己安靜下來,翻看借閱到的國相關法律文件,希能找出什麼辦法來。只不過厚厚的法律文書,各種案例,又全部是英文,一時半會兒,哪里能有頭緒。
正抱著書頭大,忽然聽到有人按門鈴。
從貓眼里一看,竟然是高鵬。
繁星想了想,還是打開門。
高鵬拿著一籃水果,說:“給你嘗嘗。我父親的一個朋友剛才來看我,帶了好些他自己農莊里的水果,都是有機的。”
繁星忽然想到人節那天晚上,舒熠特意黑進大屏幕給播那段視頻,到末了還對說:“禮這樣才好玩是不是?別搭理那些只知道送花送水果的傻瓜。”
誰知道今天高鵬又送水果來,這一招用了一遍又一遍,真是執著。想到舒熠的話,忍不住“撲哧”一笑,可是剛笑到一半,憂慮又重新爬上的心頭,的角又不由自主地沉下去。
高鵬只覺得這一笑簡直令人心神搖,但是很快,那抹笑就像冰雪融化一般,迅速從臉上消失了。
高鵬覺得可惜的,人一笑多難得,于是出言安:“別愁了,我跟你說,舒熠那人雖然傻吧,傻人有傻福,沒準什麼機緣就化險為夷了。再說了,他公司真要不行了,你可以跳槽到我的公司來,不要怕失業!”
繁星心想這哪兒跟哪兒啊,但也沒說什麼,只是接過水果,禮貌地道謝。高鵬夸口說:“這是我爸朋友自家農莊產的,他們家是國南部的大地主,真地主,家里還是跟《世佳人》那樣的莊園,幾時有機會,我帶你去他們家看看,房子還是一八幾幾年的,特別漂亮。”
繁星心里一,忽然問:“高總,今天我有個朋友說,也許我們可以想想別的辦法。”
繁星將自己見過Ellen的事原原本本說了,然后問:“高總,您在國朋友多,人脈廣,能不能介紹一兩位參議員,讓我想辦法去游說游說。”
高鵬不由得笑嘻嘻:“能跟參議員這種人有的全都是oldmoney,我這種newmoney可沾不上。”
繁星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看著他,忽然一笑,說:“飛機上您可說過,舒熠是你的人,誰都不能他。這眼看舒總的案子特別不利,說不好將來這十幾甚至二十年都要歸聯邦監獄管了,您不努力想想辦法?”
高鵬不由得“噗”地一笑,說:“舒熠上哪兒找到你這麼個活寶。”
繁星從容地說:“您在飛機上問過了,我也回答過了,招聘網,我是應屆生,海投的簡歷。”
高鵬說:“士為知己者死,舒熠那小子真是傻人有傻福,竟然有你這麼個書。”
他說:“等著吧。”
他這一說等著,就好幾天沒消息,每天早出晚歸,也不知道在哪里忙什麼。繁星也不管,除了跟律師偶爾開會,就是埋頭苦讀各種國法律。每天連飯都沒心思吃,只送餐,或者偶爾下樓買個三明治加一杯式,就是胡混一頓。
這天突然報紙上發表了一篇深度報道,就是關于舒熠案件的,報道里列舉了幾十年來,因為各項發明和技創新出現的各類事故。比如著名的Segway公司的創始人意外亡,出事時正是駕駛著自己公司生產的Segway雙車。比如個人噴飛行事故,也導致死傷,但所有的公司,從來不曾停下創新與發明的腳步。到最后,文章問,僅僅是因為舒熠是非國籍,我們就已經預先判他有罪嗎?甚至,法庭不予以保釋?當個人噴飛行事故的時候,為什麼沒有認為發明者有罪,這是種族歧視嗎?
文章還指出,舒熠的公司是國多家電子及高新科技公司的供應商,每年為國創造大量的就業機會和納稅,他的企業和多家國大學合作,開展實驗室探索研究,這樣一個人,如果在硅谷,會被稱之為天才,尊敬地請他參加各種技論壇,但現在,在紐約,他因為個人的努力,為人類科技進步提供的高端技獲得巨大的合法所得,竟然為法庭宣布他不得保釋的重大理由。這是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無法讓人相信這發生在自由開放,號稱兼容并收,希能吸引全世界最英人士的國。
文章最后,還列舉了當事法判過的所有案例,得出分析數據,當事法自從就任法以來,判決有人種嫌疑人有罪的比例竟然是白人犯罪嫌疑人的七倍!七倍!這個數據目驚心。
寫文章的人文筆犀利老辣,又非常了解國心態,娓娓寫來,特別有煽。繁星看得拍案絕,重讀再三,想了想就猜到了幕后推手是誰,打了一個電話給Ellen,并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向道謝。
Ellen還是那樣快言快語,說:“不用謝我,這是你答應替我去聚寶源排隊換來的。”
繁星說:“聚寶源哪夠,必須再加洪記炸糕。”
北京大妞頓時就繃不住了:“不能再跟你說了,我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兩個人一起在電話里哈哈大笑。
這篇報道引發了一陣討論的熱,因為本來前沿科技創新確實有風險和不穩定,網絡上各種各樣的討論都有,不人轉發這篇報道,才知道了舒熠案件的始末,認為不予保釋確實是太過分了,這真的有種族歧視的嫌疑,華人尤其憤然,有人說:“如果是國某科技公司的CEO,還會不予保釋嗎?只怕早上開庭,下午就已經回家了吧?”
繁星覺得很欣,起碼是在朝有利的方向發展。
這樣過了好幾天,高鵬那邊的努力也有眉目了,他上來敲門,得意揚揚揮著一張請柬,對繁星說:“ITP公司的CEO周末在他家長島別墅舉辦的party,為了歡迎Brandon參議員及其妻子度假歸來,賓客中有多位政商名流。我打聽過了,這個參議員非常有影響力,尤其對司法界。”
他彎腰彬彬有禮地施了一禮:“麗的士,不知是否有榮幸邀請您,作為我在party的伴?”
繁星既驚且喜,還沒說話,高鵬已經將上上下下左右打量,并且大搖其頭:“你這樣子參加party可不行,blacktie!blacktie你明白嗎?”
高鵬覺得特別好,終于有機會可以為人效勞了,尤其這效勞還如此地賞心悅目。繁星從善如流地乖乖聽話,由他帶領著去了國際大牌的店,挑了一件晚禮服,高定的禮服尺寸都可以微調,于是這邊改服,另一邊高鵬用關系火速找來一流的造型師和化妝師給試妝,還有一位專家特意蒞臨酒店指導,從社禮儀到行談吐,對繁星做了一次集訓。
繁星學得很認真,為了救舒熠,恨不得自己有三頭六臂,學點東西算什麼,哪怕是全套的《窈窕淑》也勇于挑戰。
高鵬也覺得繁星狠的,一邊穿著長高跟鞋,頂著厚厚的銅版紙時尚雜志練走路,一邊平舉平板電腦念念有詞。高鵬忍不住打量,繁星索大方地將平板給他看:“參議員及其太太的資料,他太太竟然是位意大利歌劇演員!出生在斯亞,后來隨父母移居意大利,母語是法語和意大利語!你看的推特賬號,提到中國十六次,其中有九次都是提到《圖蘭朵》所以提及中國……你以為最喜歡這部歌劇嗎?不,提到《拉莫爾的琪亞》二十二次……”
繁星甚至做了一個PPT,主要是統計并分析參議員和其夫人的社關鍵詞,在短時間需要記住大量的關鍵信息,所以做了圖表,每天悉況。
高鵬覺得繁星這種神簡直……人拼命起來真是太可怕了!
繁星另外找了一位意大利語教師,每天兩個鐘頭練習日常會話,的態度積極而樂觀,臨時抱佛腳,能學多就學多吧。
高鵬已經不在意繁星在干什麼了,他覺得這個人下一秒哪怕宣布要競選國總統都有可能。
繁星學得心無旁騖,其實也是因為極度忙碌的時候心里才不發慌,腦力與力都用到極限,每晚往床上一倒就能睡著。世事茫茫,命運叵測,不知道上天會發給什麼樣的牌,但認真地把每一張牌打好,是目下唯一能做的事。
態度堅定,目標明確,并且不惜一切代價為之努力。
時間飛快,每分每秒每個鐘頭甚至每一天就像流水一般消逝。等到周末,造型師和化妝師圍著繁星忙碌了四個鐘頭,繁星頂著一頭卷發棒還在練習說意大利語,等終于打扮好走出房間的時候,高鵬真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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