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長當然不可能讓大家去吃食堂。
朝有酒不覺得吃食堂有什麼不好的, 可這群社員圍著條看上去很兇猛的大狗,擔驚怕了個把小時,吃點好的也是理所當然。
學生聚餐大多不會去太貴的地方。
下午有課的人很多, 所以他們也沒去吃火鍋,而是就近選了個小炒店。
大家都了, 吃飯的時候也沒人想著說話,個個都埋著頭猛吃。吃得桌上的菜空得七七八八, 社長才抬頭跟朝有酒說話。
“朝有酒啊,你說這狗怎辦?”
“檢查完之后找個人領養。”朝有酒說, “還能怎麼辦。”
“這種狗附近不給養吧?”
“那只能找遠點的領養了, 附近的縣城可以養, 最好是鄉下, 有山有水的地方,狗也能活開。”朝有酒說,“確實不是很好找。”
“你看, ”社長試探著問,“你能想辦法不?”
朝有酒:“……”
他心說怎麼什麼事都找我想辦法。
話說出口前, 社長本來還有點不好意思,但看朝有酒也不像是覺得自己得寸進尺的樣子, 社長的膽子就大起來。
“這不是你看你認識的人多,朋友也多嗎, 而且你自己也養狗是吧,總也認識幾個喜歡狗的?”
旁邊有人:“社長你可得了,怎麼什麼事兒都指朝有酒幫忙。”
立刻有人響應。
“對啊!”
“薅羊也不能逮著一只羊使勁兒禿嚕。”
也有人給了有用的建議:“我們公眾號不是一直在發布領養消息嗎,這條狗也發出去看有沒有人愿意養好了。”
“對對對, 后臺一直有人問我們為什麼全是領養貓的, 都沒發過幾次狗的。這不, 狗來了,發出去看看。”
社長發愁:“你們懂什麼啊你們,這種大狗有多能吃你們知道嗎?而且他還了傷,總得吃點兒好的吧?社費經不起這麼耗的!”
這還真是個冷知識,大家面面相覷,都看養了狗的朝有酒。
“我家狗吃的生骨,平均每天吃五六斤的樣子。”朝有酒說,“一天可能要花百來塊?我在家不買菜,不清楚這個。”
社長說:“我們暫時養著,也喂不了生骨,但這麼大的狗,還傷了,總得給它吃飽吧?買好一點的狗糧,一天二十塊還是有的……這麼大的狗也不一定找得到人領養,我們可能得養一兩個月,那就是一千多塊……”
“平攤?”有人出主意。
社長搖頭:“說到底不是錢的問題,是狗有沒有辦法找到領養人的問題。我們總不能一直養著吧?也不能一直關著狗吧?貓做了絕育就可以放到學校,這麼大的狗總不能治好了就放吧?”
話說得很對,朝有酒說:“還是得找領養。”
至于治療費什麼的,社團和學校附近的寵醫院有合作,醫院收費并不高,倒不算是個大問題。
“而且社團里也有不喜歡狗的、討厭狗的。”社長又說,“平攤要看自愿。”
飯桌上的氣氛頓時消沉不。
好在后續還有熱菜上來,大家都是年輕人,很快就又熱熱鬧鬧的了。
社長最后才說:“到時候公眾號發一下領養消息,你們能分的也在多分一下,領養人也要好好篩選,別前腳送出去,過一兩個月就被扔了。”
吃完飯大家結伴去學校上課,社長都大四了,也沒課,單獨跟著朝有酒走,想跟他說點什麼。
朝有酒心中暗不妙。
“朝有酒啊,”社長幽幽地說,“你怎麼就不肯加社團呢?”
“其實我忙不過來……”
“你可得了吧,誰忙不過來,你都不可能忙不過來。你就數數你平時參加多活?什麼八竿子打不著的玩意你都要去湊個熱鬧,”社長沒好氣地說,“你不就不樂意別人喊你‘割蛋社長’?”
你知道你還問。
“算了,你不加也行,反正有事還找你。”社長說,“我現在就是在考慮讓誰接我的任。我也要畢業了,全社團數來數去,就找不到比你更好的。”
社長他郁悶啊。
雖然他們是個新社團,但在學校里一直都有人氣的,公眾號的關注人數最多,發布領養消息,也很快就能找到領養人。
可人氣在招收社員上用不大,說白了,這個社團的大部分人都是干苦力的。
要費盡心思地設陷阱抓流浪的,抓的時候容易傷,這一點就能勸退90%的人,抓到之后還得照顧,剩下那些人里又能勸退一大半。
養了的人才會知道照顧小有多麻煩。
他們主要管的是貓,貓其實已經很省心了,比狗省事兒不,可貓屎貓尿那個味兒——就這麼說,那沖頭勁兒,抵得上生.化武.。
他們的活教室,必須每天有人清理、打掃,給每只貓添水加食,更換貓砂。
換的時候還得觀察一下貓的排泄,看看貓的健康有沒有出問題。
流浪貓有些長期吃不飽的,剛送來那幾天,吃什麼都狂吃,吃完就吐,放點貓糧吧,又要嚎。
貓起來那個穿力,整棟樓都聽得見。
給貓換籠子或者帶貓去醫院,還得經歷一番搏斗,被抓是家常便飯,被咬也不稀罕。
這其實也就算了,可貓,尤其是流浪貓,多半都不怎麼親人。
社員苦罪,完了,貓又不給又不給抱,就只在籠子的角落,才手過去就要呲牙哈人。
很多社員,熬過了傷,熬過了貓屎貓尿味兒,熬過了苦力活,熬不過貓沒良心,最后還是走了。
這個社團的大部分員,都是一學期游,本留不下來幾個人。
留下來的人里呢,又更多是埋頭做事,不說話,不管社團的。
而且這個社團,雖然不像戲劇社、公益社這些需要大量和外部合作,大量際,也不常搞活。
可多也得跟醫院接洽,要考察領養人的況,還要想辦法籌款,一分錢掰兩瓣花。
這又要求際能力了。
朝有酒是最合適的。
他大一被朋友拉過來幫忙,社長很快就發現,不管什麼事兒,只要往朝有酒手里一,這人保準給你辦得妥妥當當,你安心等著驗收就。
前幾年一直保持合作的那家醫院搬遷,新的寵醫院是朝有酒談下來的。
活教室之前沒這麼整齊漂亮好清理,朝有酒幫忙改造的。
長得太奇怪一直沒人愿意領養的貓,朝有酒問了一圈他朋友,找著人領養了。
之前貓吃的貓糧都不怎麼樣,朝有酒還能找到經銷商給他們長期供貨,問他,他就說是朋友。
這人就神得很!
其他社員也不是不行,可是都沒有朝有酒這麼厲害,而且他一點也不拖延,昨天才跟他說,隔天他就能辦完。
“你真不加啊?”社長難過地問,“不就割蛋社長嗎,我天天被人這麼喊我也沒覺得有什麼啊。”
朝有酒沉默了一會兒,說:“那是你認識的人不夠多。”
他心說等你畢業了,不一定和現在認識的人有太多聯系,我要是有了這麼個外號,得跟我一輩子。
這能比嗎?
社長也聽懂了朝有酒的意思,他長吁短嘆了一會兒,終于依依不舍地和朝有酒告別。
他還得去寵醫院看看那條狗。
朝有酒下午只有一節課,他上完課就回了寢室。
房間里只有杜若一個人在。
他趴在座位上,盯著手機,不時發出奇怪的“嘿嘿”笑聲,朝有酒進門都沒驚他。
“杜若?”朝有酒問,“你下午沒課啊。”
“哎?醉哥你回來了。我有課啊,我沒去。”杜若把耳機摘下來,“大課,期末又不考試,老師也不點名。”
朝有酒看了眼照清和的床位,那邊已經收拾好了,也不知道張靈均出了多力。
杜若順著朝有酒的視線看過去,恍然大悟地說:“你找照清和啊?他把床鋪好就走了,還是我和幫他弄的書桌。”
“你幫他弄書桌?”
“對啊,他我幫忙嘛,當時寢室里只有我們兩個,”杜若糾結地說,“我是覺得他公主病的……但是他長得那麼好看,公主病也不算什麼病……幫他點小忙也還行?”
朝有酒:“……”
“主要是,他態度好的,”杜若補充道,“而且醉哥,他還會哄人的哦,長得好看又甜,那讓著他點也沒什麼嘛。”
“……”
朝有酒回憶了一圈,沒覺到照清和“會哄人”。
“醉哥你為什麼不幫他拿東西啊?”杜若好奇,“他怎麼惹到你了?”
“他沒惹到我。”朝有酒說。
想了想,朝有酒大致把他遇到照清和后發生的事講了一遍。
剛說沒幾句,杜若就打斷了他。
“他穿戲服?”杜若興地追問,“是不是特別?”
“……嗯。”朝有酒不得不承認了。
“哦——”杜若把這個字念得千回百轉,“醉哥你是不是一開始沒認出來他是男的,被驚艷到了,后面就有點看他不順眼?”
朝有酒搞不懂為什麼杜若這麼想:“沒這回事。”
他看照清和不順眼是因為照清和說話太……一言難盡了。
可他覺得一言難盡的部分,杜若卻完全不覺得有什麼。
反倒是講到照清和眼淚汪汪地說“我不比香我不比玉”的時候,杜若發出一陣大笑。
“他真這麼說了啊?”
“原話。”
“那可能他是真的頭一回遇到醉哥你這種人吧。”杜若說,“你臉盲嗎醉哥?你認不出來他有多好看啊?”
“我認得出來。”朝有酒公允地評價道,“他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如香如玉。”
杜若很給面子地鼓掌:“好哦!醉哥都這麼說,那他就香玉了!我馬上跟他講這是你給他取的外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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