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雲城一中開學的日子。

姜清早晨起來就不順，一假期要命的晝夜顛倒作息到底沒調整過來，綁頭發的時候還扯了好幾下頭皮，疼得呲牙咧。下樓吃飯勉強喝完半杯牛，姜嘉樹問︰“還騎自行車上學嗎？”

“不騎了。上次下完雨以後車特別髒。”姜清皺眉說道，又問︰“媽，看見我校徽沒啊？今天開學升旗儀式，學生會要檢查的。”

景嫻無奈地指指姜清的校服領口，“我昨晚給你別好的，就怕你今早找不到。”

姜清手到校徽，很是心安地起，打算趁景嫻和姜嘉樹聊天的功夫背書包趕走人，這樣剩下的小半杯牛就可以死不承認了。哪想景嫻警惕著呢，一句“我要走了”還沒說出口，景嫻就先問道︰“牛還喝嗎？”

姜清回頭，朝景嫻豎起大拇指，說︰“媽媽的察力真敏銳。”然後一咬牙一狠心，把剩下的半杯都灌進了胃里。

開學第一天難免有些手忙腳，姜清在家耽誤了些時間，再加上坐公車去的學校，到的時候有點兒晚，是踩著早自習鈴聲進的班級。剛到門口就聽見課代表扯著脖子喊︰“收作業了！語文的這邊，老師開完會回來就要看，你們都快點兒上來啊！”

連坐都沒來得及坐下，同桌陸文瑤就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堆︰“哎呀政治作業課代表剛都送走了你快點兒，還有那個數學作業借我抄下後幾章的選擇，英語作文到底用不用寫啊我瞎寫的英語老師不會罵我吧，別的課代表作業都收上一半了你趕收啊，哦對了，三班柴之雲和七班粱銳鋒在一起了你知道嗎？”

姜清一邊掏作業本一邊很能抓住中心思想地問︰“誰和誰？”

陸文瑤抄作業也不耽誤八卦，說︰“三班班花柴之雲。就那個選校花投票比你高幾票的。”

“啊，是啊。那個梁...梁什麼？”

“粱銳鋒啊！”陸文瑤從一堆作業里抬起頭，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就我覺得他喜歡你然後他被你發小揍了一頓的那個。”

“喜歡我什麼呀。”姜清翻了個白眼，“我回回路過籃球場都能被他砸，這校園霸凌。”

“男生不就是稚嗎。”陸文瑤推了推眼鏡，很有心得地說︰“喜歡你才欺負你。”

“那柴之雲得被欺負什麼樣啊。”姜清撇撇，說︰“我要去收作業了，來，英語作業給我。哦對，肖煜呢？怎麼沒見班長啊？”

“各班班長都去開會了。”陸文瑤抄得倒是快，合上兩本作業，出一個大業已的笑容。姜清收完一組的英語作業回頭放在自己書桌上，陸文瑤勾勾手指示意人靠近，故意低聲音道︰“還有一個八卦，想聽嗎？”

姜清輕咳一聲，雙手撐著課桌，神嚴肅堪比地下黨接頭，問道︰“你是讓我放棄和同學們親流的收作業時間，轉聽你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消息嗎？”頓了幾秒，雙眼放俯下子，“我當然願意了！快說！”

“一班來了個轉學生。”陸文瑤眼中芒更甚，“長得特別帥。”

“啊？”姜清疑道︰“不是那個在彪哥手下幸運存活考了滿分的年嗎？”

“是啊！”陸文瑤直拍大，“就是他！人名取得也好聽，江一。就是到哪兒都得第一唄。”

姜清有些無語，又問︰“你聽誰說的啊？確定這消息沒傳錯？像我肖爸爸那樣長得帥學習又好的人可不多見。”

“肯定沒錯。咱們班姚珊珊今早來的時候在教導主任辦公室看見他了。再說，陳慕予不也一班嗎，你找的時候估計就能看見了。”

姜清又繞教室幾圈，剛收齊英語作業，開完會的肖煜和語文老師一起進了教室。語文老師看著被作業本淹沒的姜清，說道︰“課代表先把作業送到辦公室吧。今天上午考試。”

教室里瞬間鬧哄哄一片︰

“啊？”

“老師您也太不夠意思了，怎麼不提前通知啊？”

“老師，這考試還排名次嗎？”

“是只考語文還是每科都考啊？”

人聲鼎沸里，姜清和肖煜一人一半作業本，抱著出了班級。肖煜說︰“開學測驗，語數外文綜都考，校不排名次，但班級要排。”

肖煜和姜清的績都穩定，一個年級前十一個年級前二十，這種考試倒也沒什麼可心的。姜清抱著的作業本有點要散開，放窗臺上理了理，又問︰“那你們開會都說什麼了？”

“也沒什麼。就強調一下校規校紀。這學期抓早比較嚴格，希班長能負起責任。”

姜清“哇”了一聲，問︰“那舉報有獎嗎？”

肖煜一手敲響英語組辦公室的門，倆人把作業放好，姜清出門以後繼續說︰“聽八卦嗎？新鮮出爐熱乎的，只要一頓午餐就可獲得。”

這時陳慕予迎面走來，也是抱著一大摞數學作業，二人幫著送完又出來，姜清沒什麼原則，坐地降價，說︰“八卦聽不聽，你們倆一起請我吃頓飯就行。”

陳慕予問︰“柴之雲和梁銳鋒？我知道了。”

忙了一早上，校服領口有點歪，肖煜在後手給人弄了下。姜清“哦”了一聲，又說︰“還有一個。聽說你們班江一長得帥。”

陳慕予︰“啊？”

這時，後有人輕笑出聲。三人回頭一看，剛換好新校服的江一就站在那兒，大大方方，毫沒有被發現聽之後的慌和赧。

姜清驚訝道︰“弟弟？”的語氣馬上轉為嫌棄，“怎麼是你？怎麼老是你？”

陳慕予也驚訝了一秒，很快問道︰“你是江一？正好跟我走吧，我是一班班長。”

江一沒再跟姜清貧，直接走了。進班級的時候老師正在發卷子，江一做了個自我介紹以後就找位置坐下寫題。

因為開學測驗，升旗儀式取消。上午考試連著三個小時，考完試就可以午休。

提前卷的姜清在陳慕予班級門口等吃飯，正巧踫上完卷出來的江一。

姜清原本坐在窗臺上，看見他就跳了下來，問︰“弟弟，需要我指路食堂嗎？”

江一晃晃手機，說︰“我有地圖。”

雲城一中校規，學生午休期間不能出校門。但好在食堂夠大，味道也還可以。

姜清聳聳肩表示出不屑，以一種在雲城一中待了一年的優越口吻問道︰“那你知道哪個窗口的阿姨打飯手不抖嗎？知道哪個窗口的小咸菜最好吃嗎？知道食堂星期幾有炸嗎？”

民以食為天，好令人心的問句。

江一聞言，走近些，問︰“那我得拿什麼換呢？”

男生的直覺，這次應該不是幾聲“姐姐”那麼簡單。

他上有一種說不出的好聞味道，有點像清晨沾著水的青草，撲鼻而來。姜清只覺得周都是他的氣息，莫名耳熱，下意識往後退了退，腰一下就磕在窗臺沿上。

皺了下眉，一手腰，說道︰“簡單，你把早上的事兒忘了吧。”

江一歪頭，看著很像個乖寶寶，反問︰“早上什麼事？”

姜清滿意地點點頭，還鼓了鼓掌。

作為換，很快說道︰“打飯去三號窗口。榨菜是最好吃的。周二周四有炸，但速度要快。”

江一點點頭，說︰“我記住了。”

“好了。”姜清笑著告別，說︰“拜拜弟弟。”

“哦對了。”江一走兩步又回頭，也笑，出整齊小白牙，特別欠揍地說︰“下次夸我可以直接說。”

姜清︰“……”

瞪江一一眼，解釋道︰“那不夸，那只是在傳播八卦。聽說，聽說倆字你明白吧？我聽同學們說的，文科生措辭就是這麼嚴謹。”

“哦~懂了。”江一右眼朝人wink一下，說︰“無中生友系列，明白。”

姜清氣得要跳起來，“你這人怎麼又瞎又歪曲事實呢？”

“我沒有歪曲事實啊。”江一要多無辜又多無辜，“我數學滿分是事實，轉學也是事實。還有長得帥——”他挑了一下眉，湊近，低聲問道︰“聽同學們說……既然大家都在夸，那不也是事實嗎？”

江一的聲音很好聽，低的時候又帶著點兒別樣的蠱。姜清這下是真的在臉紅。考試時間沒剩多久，卷的同學們越來越多，路過的都好奇往他們倆上看。一把推開江一，咬牙切齒道︰“我錯了。”

小姑娘臉上帶著可紅暈，一雙眼楮水汪汪，薄抿著，正在拼命忍住怒火。江一忽然想到黎子宸發來的選校花鏈接，心想不知道投票結束沒有，要是沒結束，他得去投一票。

“知道錯就好。”江一正打算問問姜清的名字，就聽見繼續說︰“你又瞎又歪曲事實又自，簡直是三位一的缺德年。”

陳慕予終于完卷出來，姜清挽著的胳膊走了。背影趾高氣昂的，像個戰斗勝利的小公。

江一莞爾，低下頭，開始翻和黎子宸那天的聊天記錄。

作者有話要說︰

當晚，遠在榕城的黎子宸莫名其妙挨頓罵。江一表示不想過多評價，“就怪他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