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完洗手間，姜清又洗了把臉才出去。在洗手間遇見秦曼文，對方態度有點奇怪，打招呼的時候笑容略微僵。姜清皺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但很快就把這事兒拋在腦後了。遠遠去，肖煜靠著樹，陳慕予靠著他。任誰看都得說一句“郎才貌十分般配”。姜清甩甩手上的水，甩甩腦袋里給他倆吹泡泡制造電視劇浪漫場景的想法，走上前坐下，問陳慕予︰“你好點沒？”

“好多了。你怎麼去那麼久？”

姜清赧然一笑，“迷路了。”

肖煜︰“......下次該給你上弄個GPS定位。”

姜清低頭啃面包，雲城F4的群里，池梁秋早上就開始哀嚎，從傷心為什麼不能和朋友一起秋游，到為什麼放假在家會被抓起來打掃衛生，再到明明打掃干淨怎麼還被媽媽一頓罵，再到因為點外賣被親媽轟出家門現在坐在門口跟狗一塊兒吃飯。每隔半小時一次，很有規律。

姜清佩服，“池哥今天真慘。”

陳慕予肖煜發出贊同的聲音。

池梁秋拿著一次餐盒，啃完一塊排骨就心地善良地往地上一丟，流浪狗沖他搖尾表示謝。手機終于傳來消息提示音，點開一看，那仨人一起發來“點贊”的表。

真是世態炎涼，人心難測。池梁秋悲從中來，差點一個手抖把排骨摔到地上。

午休結束。各班班長拿著學校發的垃圾袋做最後的清理工作，姜清和陳慕予一起在一班收拾，丟掉垃圾後再次出發。各班同學一個比一個蔫，累的恨不得原地躺下。陸文瑤和姜清互相攙著，彼此鼓勵，人的姿態像一對金婚夫妻。

陸文瑤咬牙切齒開口道︰“我這輩子絕不再來森林公園。”

姜清擺擺手，“別說了，我現在想坐椅。”

陸文瑤慨道︰“我以為的秋游是看風景拍照片，實際的秋游竟然是徒步二十公里。因為這種活失眠，想想就來氣。”

而姜清思苦憶苦，格局很大，“兩萬五千里長征，真不容易。”

相隔幾米的一班隊里。

陳慕予在隊伍中間，和林爾蝶聊著天。倆人都是墨墨醬的，林爾蝶暑假沒搶到見面會門票，懊悔不已。陳慕予拿手機給看自己現場拍到的照片，吹一波我們墨墨簡直是值與才華並存。林爾蝶羨慕地求發高清大圖，陳慕予就打開聊天件給人挨張發過去。這時，忽然彈出一條秦曼文的消息。陳慕予沒先點開，而是好奇地往後看了看秦曼文。但對方目躲閃，拒絕對視。陳慕予回過頭，點開發的圖片，臉逐漸難看起來。

“你是又開始疼了嗎？”察覺到人不對勁的林爾蝶小聲問道。

陳慕予點點頭，“嗯。”

“那咱們走慢點兒。”林爾蝶拉住陳慕予的胳膊，放慢腳步，兩人逐漸從隊伍中間變了隊尾。

男生雖力比生稍強一些，但也面疲倦。馬茂幾個人不像上午那麼活蹦跳，是走出殘志堅的步伐。江一戴著耳機隨機聽一段高考聽力，見走過來的陳慕予視線一直在自己上，摘下耳機說︰“班長好。”

陳慕予沒理他。反而是林爾蝶很興趣地問道︰“人禮準備的怎麼樣了？這個指導老師事兒特別多，我高一的時候負責準備元旦節目，就挑來挑去怎麼都不行。”

“改兩次了已經。”江一說︰“是麻煩的，還出差，下周才能回來。我改完主持詞電子版給人發過去，連接收文件都不點。”

林爾蝶笑道︰“是啊，就這麼拽。你這還只是個開頭，以後可有的熬呢。”

江一不解︰“以後？”

“嗯。”林爾蝶說︰“元旦聯歡晚會節目也是上報給，而且本文藝委員還打算讓多才多藝的你前去表演節目，為班級爭。”

“可別。”江一謙虛道︰“雕蟲小技，登不了大雅之堂。”

“躲是肯定躲不過去。你就算不表演節目，元旦晚會主持估計也是你和姜清。”林爾蝶玩笑道︰“怎麼著？和班長大人的閨不對付，想換個主持搭檔？”

陳慕予搭話道︰“想換也行，但我估計換掉的應該是你了。去年姜清臨時主持過，老師喜歡的。”

江一嗅到話里的火/藥味，只溫一笑，說︰“姜清那麼好，我沒想換。”

度秒如年的徒步結束，在學校門口下車，班主任再次確認人數以後解散。時間還早，姜清肖煜去一班隊伍找陳慕予，想問要不要去Memory歇會兒再回家，沒想人沒等他倆，自己先走了。

姜清和肖煜倆人打一輛車回去，先送肖煜。他隔壁就是陳慕予家，現在房子空著，沒人住，但陳家會請人定期打掃。他們兩家拐個彎就是池梁秋家，再直走一段路是姜清家。把肖煜送到，不出十分鐘，姜清下車拿鑰匙開門，同時在群里說一句︰我到了。

這是他們四個從小就養的習慣。小時候是委托爸媽給各自的爸媽打電話說已到家，長大後又加一條，不管和誰出去，只要夜一定在群里匯報。姜清看陳慕予和肖煜的消息在自己之前，安心收好手機。

回家早，爸媽沒下班。陸翠旋在客廳看電視，看著看著就在沙發上睡著了，被姜清回家的靜吵醒，說一句︰“回來啦。”

“姥姥，我要累死了！”

姜清把書包連踢帶踹的從玄關折騰到客廳，陸翠旋看著鬧眼楮，說︰“這是多沉啊？你給我吧，我幫你拎。”

徒步二十多公里，運步數嗖嗖狂　。姜清腳心疼，扶著扶手上樓梯，作比陸翠旋都遲緩。開了臥室門，四仰八叉躺床上，說︰“我不吃飯了，您也別我。我今天就和床融為一，再也不分開。”

“這哪兒行啊？”陸翠旋皺眉，“到時候半夜醒，誰給你弄宵夜吃？”

“但我起不來。”姜清悶聲說︰“您要不然給我烙張餅套脖子上，我轉圈啃，也不費勁。”

陸翠旋問︰“那還得嚼呢，你不嫌累？”

說是這麼說，但也轉把門帶上，任由孫躺尸。

而這邊肖煜剛到家。俞芮琳下午沒課，見人進門，說︰“怎麼沒和小予一起回來？吵架了？”

肖煜拿手機看了眼，說︰“應該去醫院了吧。”

俞芮琳詫異道︰“我剛出門扔垃圾還看見進隔壁了呢，肯定不會有錯。”

“那我過去看看。”

陳家門前小花園無人心打理，長出一些雜草來。肖煜按門鈴，耐心等待好一會兒，陳慕予才過來給他開門。

二人一前一後進去。陳慕予說︰“隨便坐。你想喝什麼？我包里還有中午剩下的可樂。”

低下頭，發溫順地著臉頰，拉開書包拉鏈，不管不顧地“嘩啦”一聲都倒出來。肖煜說︰“我不。你一會兒來我們家吃飯嗎？”

“不去。”陳慕予跪坐在地毯上，想都沒想地回答道。

肖煜偏過頭去瞧的臉，陳慕予不想讓人看，頭越來越低。他問道︰“怎麼了？真在生氣？”

陳慕予沒吭聲。

孩子這幾天脾氣暴躁些是正常的，肖煜從中午開始細細回想，挨個排查，“買的東西口味不對？”

陳慕予搖頭。

“下午還疼？想爸媽了？”

陳慕予搖頭。

“班里男生找茬？”

陳慕予依然搖頭。

肖煜把手放在頭頂，像小時候哄人那樣輕輕了，問︰“是不想告訴我？”

“也不是。”陳慕予長出一口氣，順勢往後靠，低聲說︰“沒什麼事兒，就是姜清和江一最近走得太近，我不高興。”

那張疑似擁抱的照片，冷靜下來以後，倒是沒有完全相信這是倆人的實錘。了解姜清的脾氣秉，對方不會瞞得滴水不，讓毫察覺不到。

“你想太多了。”肖煜聲說道︰“他們倆走得近也不能怎樣，還會把我們變F5嗎？”

“我不知道怎麼維持現狀。”陳慕予困又苦惱地抬頭看著他，“我不是自私地希每個人都不談，我只是希不要打擾我們四個的生活。”

肖煜點頭，“我明白。”

“但這是不可能的對不對？”陳慕予繼續說︰“可我就是沒法想象另一個陌生人加的樣子。”

這只是一個開關，開啟心深的孤獨和恐懼。陳慕予比任何人都要在乎他們四個之間的。即使知道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也不希這麼快就散場。

即使明白所有人都會擁有其他人，會不出時間和朋友聚會，會各奔東西、在彼此列表當逢年過節才問候的人，會跟人笑著談起“我曾經的發小”。

但理解和接，完全是兩件事。

“這樣吧。”肖煜說︰“我答應你，不管他倆如何，我肯定不談，一直陪你。”

陳慕予沉默半晌，沒什麼底氣地問道︰“真的？”

起，挪到肖煜旁。抓著人的胳膊，略微高興地又問一遍︰“真的嗎？”

太從窗戶照進來，溫線里，他笑笑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