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簾初卷,聲聲、簾幕無重數。
數重珠簾凌搖曳,看著折戟憤怒扭曲的面容,墨簫勾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弒父弒君又如何?只要能為我母后報仇,我什麼都能做,也什麼都敢做!”
氣翻騰之下墨簫口吐鮮,妖艷浸染在素雪云袍上,深深刺痛了折戟的眼。他慌忙松開手扶住墨簫綿無力的軀,出手如電迅速封住墨簫上幾位,這才止住了連連吐的駭人癥狀。
珠簾搖曳的清碎華灑落進墨簫眼底,他狠狠打落折戟拭自己畔鮮的手,眉間朱砂隨著他的神變幻愈發艷麗生:“折戟,你沒有資格指責我,你又憑什麼指責我?你父母健在,份尊貴:又是天子近臣,功績甚偉,封侯封爵指日可待。可我呢?”
墨簫攥住折戟的襟,字字泣:“可我呢?”
除了還剩下涼薄多疑的父皇,以及分崩離析的落魄母族,我什麼都沒有了。
折戟眸沉痛,神難掩懊悔:“殿下,臣有罪。”
“臣有罪,臣不該冒犯殿下。”折戟不顧墨簫的劇烈掙扎強行將人攬懷中,重復說了數遍道歉。
羽長發凌鋪散在榻,墨簫掙不開折戟強健有力的臂膀,清瘦軀宛若雪貓兒般蜷在折戟前:“普天之下,千千萬萬的臣民都可以指責本殿,可唯有你折戟,唯有你們這些前朝闔宮之人沒有資格指責我!”
“臣明白。”折戟錮住懷中年,眸深沉的緩緩答復。
“不,將軍不明白。”
“臣明白。”
“不,你不明白,本殿說了你不明白!”
墨簫悲痛絕,回想起方才折戟對自己的聲聲指責,憤怒失智下他流轉力拍出一掌,折戟也不反抗,任由墨簫蘊含五功力的一掌重重拍擊在口,可雙臂卻依舊牢牢環住墨簫,笨拙的給予對方自己懷中的溫暖。
玄底虎紋斜襟上傳來濡意,折戟低頭看去,只見墨簫深深埋自己懷中,整張容完全沒暗影下,清瘦背脊隨著哭泣微微抖著。
折戟抬起手臂想要輕輕年的背脊,再輔以聲勸,可是他的手臂上上下下,來來去去的反復折騰數次后,最終還是難掩頹唐的垂下。
墨簫說的沒錯,世間千千萬萬的臣民都可以指責他,唯有他們這些人沒有資格指責。
因為他們這些前朝闔宮之人,有人推波助瀾、挑撥離間:有人坐視不救,幸災樂禍:更有人雪上加霜,火上加油。其中不乏許多落井下石的佞之臣,見到元后一族分崩離析后,紛紛撕破假面出丑陋猙獰的臉,肆意妄為的打欺辱著余下族人。
德妃落水失子、元后蒙冤薨逝、母族傾頹分崩、冷宮無權無勢。
此等困苦遭遇若是換自己,怕是本無法做到墨簫這般忍辱負重,委曲求全。
想到這里,折戟愈發懊悔不已,他聲線低啞,布滿老繭的掌心覆蓋在墨簫腦后,一下又一下的輕著三千烏:“殿下放心,臣永遠不會指責您,永遠不會……”
因為我沒有指責您的資格。
莫說皇親貴胄,朝閣重臣:哪怕是萬千臣民,也同樣沒有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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