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飛揚周六去寵醫院兼職，周日提著兩大袋子零食敲響了沈十安家的門。

　門一開，撲面而來就是一陣濃郁人的酸甜果香。

　云飛揚看了看沈十安右手上的一次手套：“在干嘛呢？什麼好吃的這麼香？”

　“榨果。”沈十安側讓他進來，關上門，然后將手套了下來，連同左手上那只團一小團扔進了客廳的垃圾桶里。

　云飛揚把零食袋子放到玄關的架子上，門路從鞋柜里找出了自己的拖鞋。坐在沙發凳上一邊換鞋一邊往里瞧：

　沈十安家里窗明幾凈，金黃的從臺外灑落進來，茶幾上的倒流香擺件騰起繚繚青煙，井井有條纖塵不染，一切都跟平時全無兩樣——

　直到他看到那只坐在掃地機人上從廚房沖出來的小狗。

　小黑齜出兩排小尖牙，嗷嗚嗷嗚兇神惡煞地往云飛揚跟前沖，才沖了一半就被沈十安抬腳攔住機人，手住后頸皮拎了起來：“別鬧，自己人。”

　「你才自己人，你全家都自己人！區區一個人類也敢稱作自己人！」

　弱點制也不放棄反抗，掛在沈十安手上四肢來回扭，低嗓音沖云飛揚嚎：“嗚嗚嗚嗚…嗷嗚！”

　云飛揚換完鞋，走過來奇道：“哎，哪兒來的狗子？看上去還神。”

　“小區里撿的。”沈十安提著狗子放到沙發上，輕聲威脅：“還想吃嗎？”見小東西嗷嗚兩下安靜下來，轉走進廚房。

　云飛揚繞過它走到另一邊沙發上坐下去，打量小黑的目里充滿新奇，揚聲道：“你這作夠快啊，前兩天才勸你養狗，我還想著從寵店里給你帶一條呢，沒想到你自己就撿回來一只。看這個頭估計剛斷，你遇見母狗了嗎？取名字沒有？”

　“撿它的時候只看見它一個，昨天問了小區門衛，門衛說沒在小區里看見年流浪狗，它估計不知道從哪兒誤打誤撞鉆進來的。”沈十安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名字取了，小黑。”

　“嘿嘿嘿嘿，好名字好名字。”云飛揚假模假樣地捧場，見茶幾上放著一盒牛干，前傾手去拿。手指尖剛剛上盒子，對面沙發上才安靜下來的小黑像是被徹底激怒似的，渾發猛地炸起，后使勁一蹬，迷你的姿便如同一道黑閃電“嗖”地從沙發躍上茶幾，直沖著云飛揚的手指狠狠咬了過去——

　上下牙關咬了個空，刺破空氣后重重撞擊在一起的脆響清晰可聞。

　云飛揚：“……！”

　抱著自己的手整個人進沙發里，臉發白咽了咽口水：他毫不懷疑，要不是自己反應夠快，今兒個就得灑當場丟掉一手指頭了。看向小黑的目立刻滿是哀怨，干嘛啊！吃你家牛干了！

　沈十安走過來將手里的玻璃杯遞給云飛揚，同時住小黑后頸皮放到自己邊把它跟云飛揚隔開，手掌微微使力不許它：“老實點。”

　“臥槽，”云飛揚緩過勁忍不住抱怨，“個子不大脾氣不小，你這狗也太兇了。”

　沈十安著小黑脖子順了順狗：“還好，外強中干，看著兇其實膽子很小，前天晚上因為怕黑還躲著哭呢。”一回想起當時的景，神立時變得溫和，連手上的作都放輕不。

　云飛揚發誓：他從小黑那張茸茸的狗臉上看到了一扭曲。

　抬起杯子盯著里面紅的看了會兒，送到邊抿了一口：“這什麼……誒？好喝！”云飛揚眼睛發亮，仰頭咕嚕咕嚕幾大口就把杯子里的喝了，“這是你新琢磨出來的飲料？唔好像有點像番茄的味道，還有嗎？”

　“就是番茄，還有很多，待會兒裝幾瓶讓你帶回學校。”空間里那片番茄林長勢太盛，籃球大的番茄結了上萬顆，沈十安摘了一點出來榨果，“除了果還有番茄醬，味道也不錯。現在溫度低，在寢室臺上放幾天應該沒問題。”

　“那好啊，”云飛揚意猶未盡地咂，“你從哪兒買的番茄，這味道也太正了，絕對是我喝過最好吃的番茄！”哪用得著幾天，估計一晚上就能全部解決。

　不等沈十安回答，云飛揚就發現他邊的狗子又在踢蹬腳齜著牙沖自己嗚，這回明白過來了：“喲，你撿的這小東西還護食。”

　故意挑釁式地從盒子里’出一條牛干，“啊嗚”一聲咬了一大口。

　沈十安費力安忽然暴躁起來的小黑，想要阻止云飛揚已經來不及，眼睜睜看著他把那口牛干咽了下去。

　挑釁的神維持不住三秒，云飛揚皺起眉：“哎，你這牛干的味道怎麼有點不對勁兒啊，該不會過期了吧。”拿起盒子檢查：“生產日期十一月份……沒過期啊。”

　沈十安眼睛里帶了兩分不忍：“……小黑過。”

　“啥？”

　“盒子里的每一牛干，小黑都過。”

　云飛揚死死盯住沈十安邊的狗子，臉上由紅轉黑由黑轉綠由綠轉白，一時彩紛呈。片刻后作極其緩慢地將那咬了一口的牛干重新塞回去，拿著玻璃杯沖進廚房接連灌了四杯番茄。

　等他再次回到客廳，沈十安當做什麼都沒發生，轉向另一個話題：“飛揚，小黑堅決不吃狗糧怎麼辦？”

　“不吃狗糧？它鬧絕食啊？”

　“不是，飯還是吃的。”

　事實上這小東西除了狗糧什麼都想吃，而且飯量奇大，幾乎趕得上年男子，沈十安擔心它撐死自己所以昨天晚上是只喂了一小口，今天早上起來才在沙發底下發現一大堆巧克力包裝紙——

　這小東西不知從哪兒把他從醫院里帶回來的巧克力翻出來了，掉包裝紙吃得干干凈凈。還有一盒牛干估計是吃不下了，藏在沙發底下最里面，被掃地機人頂了出來。被沈十安發現后，小黑搶在他之前沖過去把牛干一全部了一遍，又拿爪子刨回盒子里。

　巧克力中含有大量可可堿，這種質對狗來說是毒極強的神經毒素，嚴重甚至可以致死。

　這狗子足足吃了一大盒，可看上活蹦跳去半點事沒有，追著暴它牛干位置的掃地機人就是一頓胖揍。

　小黑和其他狗明顯不一樣，這點沈十安把它撿回家之后就發現了。不飲食習慣異于常狗，智商更是遠遠超出了一般寵的水平。

　他最開始懷疑過可能是靈泉水的原因，等到親眼目睹了由蘆薈和綠蘿組的“原始森林”以及四米多高的“番茄林”，原先那幾分懷疑就徹底轉變為確信。

　這只狗子已經不是一只普通狗子了。

　但再聰明的狗，也得吃狗糧啊。

　“是不是狗糧適口不好？”云飛揚坐回沙發里，“你買的什麼牌子，拿給我看看。”

　沈十安將兩袋狗糧拎了過來，云飛揚來回翻了翻：“這牌子好的啊，在進口糧里都能算得上高端，用戶評價很高的。小黑真不吃？”

　一邊說一邊抓了一小把送到小黑邊，差點又被狗子咬上一口。

　“這麼好的狗糧還不吃，八是慣的。”云飛揚神如常將手收回去：“兩頓就好了。”

　頓了頓又道：“你什麼時候撿回來的？還沒打疫苗吧？流浪狗易攜帶病菌，狂犬疫苗和狗六聯都得打，你明天不是就開始上課了嗎，正好今天有時間，要不我帶你去我工作的寵醫院？院長人特別奈斯。”

　沈十安想了想，點點頭：“行。”

　云飛揚兼職的地方作哈皮寵醫院，距離H市醫科大學不算太遠，坐公車大概半個小時的路程。范國平開車，沈十安和云飛揚坐在后座上，不到十分鐘也就到了。

　沈十安一邊抓住小黑的后頸皮阻止它往云飛揚上咬一邊心想：待會兒還得買只狗包和狗鏈，老這麼抓脖子也不是辦法。

　寵醫院的門面看起來溫馨可，一左一右分別豎著狗子和貓咪的巨型玩偶，因為是周日，里面還熱鬧，各種寵的聲、主人和醫生的談聲混一片。

　云飛揚當先推開玻璃門走進去：“芳姐！芳姐你在不在，我給你帶客人來了！”

　沈十安隨后跟進去，拔修長的影稍一立定，原本嘈雜的醫院立刻安靜下來——

　寵主人和醫生的目大都集中到了沈十安上，而前一秒還吠不停的寵也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原因同時減弱了音調，直到徹底沉默。

　一位三十來歲、穿白大褂的士捧著一份文件從里面走出來，“喊什麼喊，平時工作也沒見你給我拉客人，今天不上班還這麼努力？難道太打西……”爽朗的聲音在見到沈十安時戛然而止，瞬間多了幾分纖巧弱：“哎呀，那個，這位先生是？”

　云飛揚抬手攬住沈十安的肩膀：“這位是我同學，也是最好的兄弟，沈十安，怎麼樣，長得帥吧，他可是我們醫科大鼎鼎有名的校草，暗他的生都能把醫科大圍個十幾圈……”

　沈十安打斷他，聲音清冷：“說正事。”

　“哎哎哎好，”云飛揚收回胳膊，指了指他手里拎的狗：“安安前兩天在小區里撿到一條狗，就是這個，想過來做個簡單檢查，再打個狂犬疫苗和六聯。芳姐，這可是我兄弟，價格上得優惠一點吧，怎麼著也得八……”

　“優惠優惠優惠，”被喚作芳姐的院長將兩人請進診療室，“費用全部五折！”

　云飛揚：“……”

　覺自己失去價值。

　芳姐沒理他，請沈十安把狗放上診療臺：“才撿回來兩天是嗎？已經洗過澡了？上有傷口嗎？沒有啊，沒有好的。洗澡的時候發現寄生蟲了嗎？也沒有，不錯，排便正常？好，飲食規律嗎？”

　沈十安：“它不肯吃狗糧，非要和人一樣吃飯。”

　“那可能是因為流浪時間長，對狗糧還不習慣，慢慢適應就好了。”沈十安按住小黑脖子，芳姐大致檢查了一遍：“目前看來很健康，神很好，表也沒有寄生蟲。沈先生如果不放心的話我們可以做個常規檢測，對一些基礎項查一下。”

　沈十安想了想，拒絕了。倒不是怕花錢，而是小黑這兩天喝的都是靈泉水，他擔心可能會檢測出某些違反常理的數據。更何況吃巧克力都沒能把它吃死，它看來的確非常健康。

　“行，”芳姐點點頭，“那咱們就先打疫苗，它看起來大概兩個多月，這時候打疫苗稍稍遲了點但也不影響。我們建議是先打六聯，六聯一共三針，每隔四周打一次，第三針打完之后再打狂犬，以后每年補一針六聯一針狂犬就行。今天打六聯第一針，一周之后過來做個外驅蟲。”

　沈十安道：“謝謝醫生。”

　“沒事沒事，不客氣不客氣。”芳姐面若桃花臉泛紅暈。

　“我們芳姐可厲害了，”云飛揚話進來，“可是農大碩博連讀的高材生呢，這世上就沒有治不了的寵，小黑擱手里你就放一萬個心吧。”

　芳姐臉上紅暈更深：“哪有哪有，瞎說瞎說。那個，我去拿疫苗，沈先生稍等。”

　云飛揚剛吹完老板的彩虹屁，怎麼也沒想到他口中“無所不能”的芳姐轉頭就遇到了困難：小黑渾炸暴躁不堪，死活不愿意讓芳姐扎針，就連沈十安按住脖子也于事無補，一個勁兒地嗷嗚撲騰本不讓其他人靠近。

　眼見小東西第四次差點從自己手里掙出去咬芳姐一口，沈十安嘆了口氣，對芳姐道：“讓我試試吧，直接從脖子扎進去皮下注就行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