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臥室里開著一盞小臺燈。
虞晩坐書桌前,寫完一張歷史的卷子,喝了口水休息了會兒,又拿起一本政治的。
這是從小養的習慣,讀一年級開始,每次一放假,就先在家把作業寫完再出去玩。
不過快到開學前的那幾天,還是會經歷一次生死時速趕作業。
那個時候的江澈還小,八九歲,正是貪玩淘氣的年紀,像語文英語那些抄抄寫寫的作業,他就不愿做,每次留到最后。
每到寒暑假的最后幾天,小虞晩就拿著自己的筆袋,到江澈家去,幫著他一起抄寫。
兩張試卷寫完,已經十點多快十一點了。
虞晩有些犯困,眼睛也因為一直盯著字酸酸的,用手了,走去衛生間去洗漱。
洗完澡,門口傳來幾聲敲門聲,虞晩過去開了門:“媽媽。”
溫如走進來,一襲黑的晚禮服,顯然是剛從宴會上剛回來,還沒來得及去換。
在床邊坐下,看到書桌上的一塊小金牌,想到他們學校今天有一場籃球賽,便問:“又是小澈送給你的呀?”
虞晩挨著媽媽坐下,點頭,眼睛亮亮的:“是呀,今天的籃球賽,我們學校贏了,江澈哥哥投了幾個三分球,可厲害啦。”
溫如想起晚宴上,年西裝白襯,斯文雋逸的模樣。
看著他們從小到大一直這麼好,溫如心里也高興。
今天在慈善晚會,陸詩音還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地提過,說等兩個孩子高考完了,直接把年禮和訂婚宴一起辦了。
溫如其實也有這個打算,無論是樣貌,還是品,都覺得晚晚和小澈很般配。
不過晚晚才十六歲,現在和提訂婚什麼的,也太早了。
溫如想了想,還是沒說這個,換了個別的話題。
又說了會兒話,站起來,手放在虞晩頭頂了,笑著道:“時間不早了,快睡吧,明天我們還要去看爺爺。”
虞晩送到門口,嗓音甜甜道別:“媽媽晚安。”
關上門,虞晩走到書柜前,踮起腳尖,手到最上面一格拿下來一格盒子。
盒子打開,底端鋪了層紅的絨布,絨布之上擺著七塊各式各樣的小金牌。
都是籃球賽贏了的獎勵,有的甚至是七八年前的了,但都被保存得很好。
小學時那次,跑八百摔破了膝蓋,沒有拿到名次,江澈為了安,就把自己的獎牌送給了。
那時的拿到之后破涕為笑,出了開心的笑容。
江澈就以為喜歡這些獎牌,就像生會喜歡亮閃閃的首飾,或者是卡通娃娃一樣。
但其實不是。
喜歡這些獎牌,是因為每次拿出來看到,都會想起年在賽場上恣意飛揚的眉眼。
那樣子,就特別,也特別帥。
虞晩拿起桌子上的那塊獎牌,將尾端的系帶仔細地在牌上纏繞幾圈,輕輕放進去。
然后又踮起腳,把盒子小心地放進書柜。
第二天是國慶。
早上六點鐘,鬧鐘準時地響起,虞晩賴了一會兒床,比平時晚了一刻鐘起來。
拿出英語報紙,又進班群,在群文件里找到老師發的音頻材料,從聽力題開始寫。
等到八點鐘,估計著爸爸媽媽也起來了,將東西一收拾,拎著書包下樓去吃早餐。
吃完,和溫如坐車一起去爺爺家。虞晏清這兩天要去C市談個合同,沒法和們一起回去。
高速上有點小堵,到十一點多鐘,才到了城郊那塊別墅區。
這里更偏,卻也是真正的依山傍水,下車后,虞晚覺自己聞到的空氣都新鮮了幾個度,還能聽到清脆的鳥雀聲。
虞爺爺坐在小院子里一塊小方桌前下象棋,一個人下兩邊,見到們回來,很是高興。
“晚晚,快來陪爺爺下會兒棋。”老爺子開心地朝招了招手。
“好啊。”虞晩搬了個小馬扎過去坐下。
虞晩的象棋是小時候爺爺教的,水平一般,但也正因如此,虞爺爺就特別喜歡和下。
小區里別的那些老頭,回回不到十分鐘就把他的帥給拱了,還不許他反悔,和他們玩沒一點兒意思!
虞看著這一幕,真是好笑又無奈。
自家老頭子不僅下棋水平爛,還喜歡悔棋,也就的乖孫,每次回來愿意耐著子陪他下的。
平時都不樂意和他玩的!
老太太看向溫如:“小如啊,我有個事要拜托你。”
虞從前是文工團的,溫如彈鋼琴,兩人算是半個同行,關系得一直很融洽。
“媽,咱們去客廳說。”
兩人往里走,老爺子激的聲音傳過來:“誒誒,不行,我剛那個馬走錯了,我該下卒的。”
接著響起小姑娘好脾氣的聲音:“爺爺你重新來下吧,剛剛的不算。”
老爺子悔了棋還要強行給自己挽個尊:“晚晚啊,爺爺這可不悔棋啊,爺爺現在歲數大了,老眼昏花的,就容易看錯。”
虞:“……”
溫如:“……”
兩人相視一笑,走到客廳的沙發坐下,溫如詢問:“媽,你找我有什麼事啊?”
“是這樣的。”虞道:“我年輕時上山下鄉,村里有個阿姐對我蠻照顧的,有什麼重的農活都幫著我一起干,有回冬天我病了,也是背著我去另一個村子看的醫生。”
“我剛回城那些年,我和還有書信往來,后來我嫁了人,也離開村子去了臨邊的一個小鎮,我和的聯絡這才中斷的。”
敘述完這段往事,老太太嘆口氣,臉上出同的表:“也是命坎坷,年輕時丈夫生病去世,一個人把三個兒子拉扯大,就前兩年,最小的那個兒子又出車禍死了。”
溫如在旁邊聽著,就聽老太太又道:“小兒子有個兒,績很好,學習也刻苦努力,只是那個小地方的教學質量實在是不行,和晚晚現在念的高中啊,沒法比的。”
“那個阿姐輾轉聯系到我,想問問我能不能幫忙把孫轉到市里一所好點的高中。小如,你看你和晏清有辦法嗎?”
溫如沒猶豫,笑著答應下來:“媽您放心,這事沒問題的。”
*
七天小長假轉眼就到了尾聲。
對于大多數同學來說,就覺是一睜眼一閉眼的功夫,這個假期就要結束了?!
大家心有不甘,就想抓著最后的一天盡地浪一把。來啊,造作啊,反正就只剩下一天了。
江澈剛拒絕一把吃排位賽,又收到幾個朋友出去打籃球的邀請。
他回絕了這條消息,從屜里找出圖書館的借書卡,那借書卡上還著的,櫻桃小丸子的紙。
這顯然不可能是他的卡。
這是虞晩的,他的那張圖書卡之前掉了,懶得去補辦,兩人就一直共用一張了。
他給虞晩回消息:我大概二十分鐘到。
很快收到回復。
【虞晩】:我在圖書館旁邊的那個咖啡館等你,給你買啦冰式~
江澈回了個好字,把手機往兜里一裝,拿起車鑰匙,出門,騎上自行車。
今天有些大,微微刺著眼,騎到紅綠燈,一道纖細的影突然出現。
江澈趕按住剎車。
或許是太久沒騎了,剎車出了故障,任憑他按著,自行車還是直直地往前沖去。
江澈見狀不好,立刻用腳蹬地,的作用下,自行車往前沖的速度減緩,在撞到人的前一秒,終于停了下來。
那生嚇著了,忙不迭往后退,腳自己絆了下,往后摔倒,胳膊先磕到地上。
的皮破了,很快出了。
江澈忙把自行車一扔,走到面前,滿臉寫著擔憂和愧疚:“不好意思,你沒事吧?我現在送你去醫院看看。”
生覺到胳膊肘那兒的疼痛,咬了下,卻搖頭道:“不用,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太著急了沒看紅綠燈。你走吧。”
“那怎麼行,總歸是因為我你才會摔倒的,你還流了,我得帶你去看醫生才放心啊。”
“真的不用了,我還有事,沒有時間去醫院。”生仍然拒絕。
拿出餐巾紙,按在傷口,站起來,書包重新背好,又將倒在地上的行李箱拎起來,拖著就要走。
那行李箱很大,深藍的,款式老舊,質量也不太行的樣子。
經過剛才一摔,也壞了。
再拖著就很有些困難了。
生瘦瘦的材,五清雅秀氣,在太下費勁拉地拖著一個看著就很重的行李箱。
一只手還拿紙巾按在流的胳膊上,好像還有點崴到了。
那副模樣,實在是楚楚可憐。
江澈走到生邊,從手里拎過行李箱,語氣更堅持:“我家就在前面,這樣,你先把行李箱放到我家,我再帶你去醫院把傷口包扎一下。”
頓了下,又道:“我看你拖著行李箱,應該是去找親戚朋友吧,你現在胳膊流著,讓他們看到了會擔心的啊。而且你崴著了,得去醫院看看是什麼況,有沒有傷到骨頭。”
生被他這話說得猶豫起來。
低頭看了看,自己子上沾了灰塵,臟兮兮的,胳膊也在流,看著確實狼狽。
自己這副樣子去找人,是不太合適。
前面那個小區是別墅區,這男生眉目俊朗,說話時表真誠,看上去不像是壞人。
“那…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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