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毒這樣兇險,發作的時候渾如同有巖漿在經脈之中流,而他偏偏經脈碎裂,這種疼痛便必定會傳到四肢百骸,甚至深臟腑。
長時間被疼痛折磨,是個正常人都會瘋掉,更別說以殷晝如今展出的本事與心,他從前也必然是家族明珠、宗門頂梁。
從天之驕子落到如今這般地位,如同從云端跌凡塵——這種滋味燕枝是嘗過的,痛徹心扉,心境日復一日地波顛覆,最后趨近于崩潰,才一念魔。
他從前究竟遭遇了什麼呢?
但燕枝問不出口,只是目又溫和了兩分,只沉聲說道:“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殷晝垂下眸,抿笑了:“好。”
*
冰泉在藥王峰后山的地,非峰主叢樂之令,手執叢樂的信,無人能夠穿越后山的制。
燕枝從前闖過大大小小、不知凡幾的境,這還是第一次來藥王峰的后山地。
兩人將叢樂給他們的信碎,制便立即為他們二人敞開,等他們的影消失在制之后的時候,制又瞬間闔上。
一踏到制之中,燕枝就覺到周圍的靈氣一下子冷起來,想必是那一汪上古冰泉的冰靈氣所影響。
有靈氣護都覺得有些冰冷粘膩,更別說殷晝那個弱的小白臉。
燕枝轉頭看了看殷晝,果然見他臉比剛剛還要蒼白兩分,口鼻間有白氣呵出,顯然是覺得冷了。
好在燕枝早就想到了這一點,這小白臉整天一副被風吹就倒的樣子,上古冰泉冰靈氣磅礴,怕不是要把他這個小白臉給凍人冰雕了,所以早有準備。
“冷不冷?”
“不冷。”殷晝非但不承認,還要沖著燕枝著眉眼笑。
不得不說,他笑起來實在是殺傷力巨大,燕枝原本想呵斥他,這會兒反而一句責備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你能不能把自己當回事?”
殷晝便甚是無辜地眨了眨眼,純然像是一只什麼也不懂的小綿羊。
燕枝實在擔心他這弱不能自理的小羊被人一口吞了,大嘆了一口氣,然后取出一枚用銀串起來的火紅金珠,不由分說地塞進了殷晝的手中,
“你把這個拿去,放心口藏好。”
這一顆火紅的金珠一手,殷晝便覺上頭渡出來一子暖洋洋的熱氣。
并無什麼侵略,倒是順著他的手流到了四肢百骸,馬上渾都暖和了起來。
“這是火龍之眼?”
殷晝按著燕枝的話將其戴在了脖子上,又拿起來仔細端詳了一番,發現這金珠更像是一顆圓圓的眼瞳,其中還有一豎長的瞳仁。
“是了,我早年隨師尊去南海歸墟闖境,在火龍墓之中獲得了這件寶,昨兒想起來,便帶上了。”
燕枝隨口答道,一邊放出引路的紙符小鳥。
這紙符小鳥是叢樂給的,充當了引路人的作用,這樣就不必他們兩個像是沒頭蒼蠅一樣,在地之中到走。
殷晝邊有些笑意,跟在燕枝的后:“多謝師姐,師姐這是特意給我帶的?”
燕枝想都沒想,立即反駁:“當然不是,我怎麼會特意給你準備這般好?我怕我自己被凍死在這兒,帶來給我自己用的,這不是看你這小白臉凍得瑟瑟發抖,這才痛然割。”
殷晝將手指搭在火龍眼上,覺到上頭源源不斷傳出來的暖意,分明知道這火龍眼才剛剛去除了主人屬印,偏是燕枝,不肯承認。
一個冰靈的修士,甚至已經到了金丹大圓滿的修為,就是上古冰泉也不可能將凍死。
是不是給他準備的,殷晝心知肚明。
他看看自己腰間掛著燕枝給他的傳音符,如今脖子上又掛著人家送的火龍眼,都說劍修窮得響叮當,燕枝怕不是把自己的家底子都掏空了拿出來送給他?
想了想以燕枝這護犢子的子,這還真有可能。
殷晝不知為何,想到一只胖乎乎的小雪貂滿臉圓滾滾的,還要努力護著自己后的猛的樣子,做出一副兇狠的樣子,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燕枝見殷晝沒了聲音,也不說話,倒一個人低低笑了起來,心中無端有些心虛。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心虛什麼,一邊說道:“你別不說話,你一不說話,我倒以為從哪里冒出來什麼妖魔鬼怪,又把你這小白臉抓去做寨夫人了。”
話說出口,燕枝才微微一愣。
從前從來不會說促狹話,在師門之中與師尊師弟妹們相也是十分從容冷靜的模樣,哪里有這樣油舌的時候?
想不到如今與殷晝相識,仿佛是打開了什麼奇怪的開關,這些油舌的促狹話簡直無師自通。
殷晝也不給再愣的機會,只道:“師姐這話就說的好沒道理,方才還與我說要好好保護于我,怎麼如今就說起這些話來了?”
燕枝被他說的啞口無言,又聽到這小白臉笑了起來:“昨兒師姐不是說下回要說‘這個妹妹我見過的’,可惜我年紀想來是比燕師姐要大上一些的,妹妹怕不是說師姐自個兒罷?”
燕枝被他說的,無端覺得有些窘然,忍不住“嘖”了一聲:“殷晝,又沒有人和你說過你話很多?”
平常都和和氣氣地“殷師弟”,如今倒是直呼其名了。
殷晝實在忍不住笑意:“這還從來沒有,我從前認識的那些人總覺得我話太,還說我是個悶葫蘆呢。”
燕枝大疑:“什麼?居然還有這樣的誤解?我真是不知道什麼人能覺得你是個悶葫蘆,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的話就和藥王峰上的合歡花一樣多?”
“之前沒有,但今日好像就有了。”
殷晝說話永遠是那一子淡淡的樣子,從前燕枝覺得他淡薄,但如今燕枝覺得這人便是個肚子里一肚子壞水的小白臉。
外頭看著白白的,其實壞的很,簡直就是個混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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