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辟符看著絕無墜下星漢舟,雙膝一,淚水涔涔而下。他與絕無相時日雖短,但深知師尊面冷心熱,不僅授藝絕不藏私,而且數度為他擋難,年齡雖大不了許多,卻實有長者風范。方辟符早已將絕無視若繼爺爺和娘后的至親之人。
眾人著海天之間茫茫雪花,盡皆唏噓。
方辟符神哀痛,黯然良久,忽地道:“不對,不對。”
眾人詫異地面面相覷,厭離道:“方大哥,什麼不對了?”
方辟符道:“海伯,我金門是不是由仙人所創?”
海伯點點頭:“千年前,天降仙人將莫邪劍膽和干將劍星化為一星一峰,又擇水族資質上佳弟子創立門派,分為劍二宗,傳到宗主正是第十六代。”
海伯話音剛落,厭離已驚詫道:“仙人傳下神?明明是我族先祖周公從人間取來五神安放五方,形五行流轉,而后才有五族生息,怎麼可能是仙人留下神?”
海伯白眉皺,緩緩搖頭,厭離正待再言,方辟符又問道:“厭離,你這說法是從何而來?”
“族里代代相傳,還能有假?”厭離道。
方辟符又問海伯:“海伯,你這說法從何而來?”
海伯道:“宗門自創立起,就有大事記,這些書卷此刻就在舟上,歷歷可查。”
方辟符沉之際,林奇道:“依我看,還是海伯的說法可靠些。”厭離惱怒地踢了他一腳,方辟符道:“為何?”
林奇道:“你還記得那仙人被絕宗主分尸前說的一句話麼?”
方辟符點點頭:“是了,他提到了我門祖師也是個仙人。那麼為何兩族傳說有偌大的出呢?還有,師尊所說小心仙人是什麼意思呢?仙人明明已經死了啊!”
他苦思半餉,忽地抬頭向厭離問道:“厭離,蔡魔擊傷周公前輩而后魔功大是幾時之事?”
厭離歪著腦袋想想:“大概也上千年了。”
“是兩千年還是千年?”
“是千年前的事。”
竟和金門創立山門世間一致,方辟符略一沉思似有所得,又向海伯問道:“師尊方才所誦詞句有的是春秋時期孔子所著的《詩經》,有的出自三國時期曹的樂府,還有東晉時期陶淵明的辭賦,據我所知,火族自周朝后遁此間與外界隔絕,后世人間詩詞歌賦一概不知。師傅如何能夠知曉這麼多人間辭賦?”
海伯道:“我金門千年來有大能之輩,每每出海搜尋典籍,其中頗有一些與修行無關的游記、詩詞類書籍,但我輩劍修大都不喜此道,唯有無宗主聰慧多才,每每誦。這也不是什麼奇事。”
方辟符道:“大能之輩?難道金門先輩能夠出得此界進人間?”
林奇卻搖搖頭道:“尋常修士要穿過小千界界道那是千難萬難,除非領悟了六維空間的上位仙人。”
方辟符又道:“難道是我金門先輩渡劫仙,去到人間后重又歸來?”
海伯搖搖頭道:“這個倒是不曾,我金門千年來渡劫者不下十人,但渡劫后就遁虛空再也沒有回來過,想是去了仙界了吧。”
種種跡象表明,金門不但由仙人所創,而且其后也與仙人有千萬縷的關系。一路行來,火族遭魔頭毒手幾近滅族,水族遭鯤鵬大難僅留兩支,金門山門盡毀,由千人大宗變零落逃難的數人,師尊臨終前所說的“小心仙人”,暗中所指難道就是仙人在背后縱?
只是這想法太過驚世駭俗,未經證實方辟符不敢輕言。但若非如此,那鯤鵬肆金水兩族,仙人為何坐視?鯤鵬一旦損傷,仙人反倒跳出來作怪?
思之再三,方辟符還是將猜疑講了出來。眾人直驚得目瞪口呆,林奇冷笑不已,厭離啞口無言,海伯最是抵,皓首大搖道:“不會,不會,我金門祖師是仙人,祖師難道還會害自己徒子徒孫不?”但他心中卻是大大搖了。
“若是背后有仙人縱,他們為什麼這麼做啊?”厭離道出了眾人心中最大的疑問。
方辟符著茫茫海面,茫然道:“他們機何在,委實難以猜測。我們還未見到土木二族,如我所料不差,他們的遭遇也比其它三族好不了多。”
星漢舟一路向西行駛,足足駛了三個月時間才駛出死氣沉沉的海面,生機重又顯現,海邊魚游蝦戲,又過了一個月,他們終于看到了海的盡頭,到了一片遼闊的平原,但見綠草茵茵,種種奇異的走奔走于其間,眾人一掃霾,駕舟繼續前行。
一日,眾人在舟上看到在平原深有一株頂天立地的大樹,駛近了一看,才齊齊倒吸了口冷氣。這樹合圍不知有幾百里細,須深深扎大地,枝蔓蒼蒼蔓延了千里方圓,抬頭看參天云不知邊際,樹枝橫生,樹葉大如芭蕉。
眾人正愣神之際,互聽得樹葉間探出一個頭道:“你們乘坐的是什麼船?怎麼能在空著飄呢?”那人跳道枝干上,眾人才看清原來是個渾碧綠耳朵尖尖的男孩,手執木矛,腰間纏了一圈樹葉。男孩見眾人發愣,又道:“喂,問你們呢,怎麼不說話?阿嬤說長者問,實告之,這才符合禮數。你們這些外間來的都不懂得禮數麼?”
方辟符等人被綠皮男孩不倫不類的話逗樂了,林奇道:“小孩,這里是哪里?你什麼名字?”
小男孩不悅道:“我不是小孩,我已經十二歲了,明年就可以參加及冠禮了。這里是世界之樹,我木族世代所居的神樹,我阿吉多。你們長得不像我族之人,你們從哪里來?”
方辟符笑笑,指著遠方的大海,道:“我們從海上來。”
阿吉多眼睛一亮,喜道:“原來從海上來啊?難怪可以造出這麼神奇的船。阿嬤從前就說世界是由大地、神樹和大海組,你們說大海大還是神樹大?”
眾人相視,心道這怎麼個比法?阿吉多蹦蹦跳跳道:“你們來我家做客好麼?阿嬤會很高興的,我們都沒見過海人!”
方辟符笑道:“好啊。”海伯收了星海浮槎,眾人登上樹隨阿吉多分枝撥葉一路行走,這樹實在太大了,在一條枝干上行走就如走在森林里一般,而且平坦無比,行了數里,只見阿吉多在一個木門前停住,大聲道:“阿嬤,我回來了!”
木門吱呀一聲開了,走出一個皮碧綠著麻的青年婦,揪起阿吉多的耳朵:“你又到哪里去瘋玩了?你去給百果田澆水,你……”說到才看到阿吉多后的眾人,忽地頓住。
阿吉多搖搖腦袋,甩開母親的手,指著方辟符等人道:“阿嬤,水一會兒再澆,我帶了客人回來。他們從海上來,他們坐一艘大船能騰空呢!”
青年婦右手放到左,俯首道:“尊貴的客人,請恕漢娜失禮。快快請進屋罷。”
眾人躬,隨婦進了木屋,這才發現屋子原來竟是在樹干上掏出空,屋里木紋,氣味清香,甚是寬敞干凈,一切用幾乎都用木制,極為。眾人心中暗贊木族善于利用資源。
分賓主坐定,方辟符等人一一向主人漢娜介紹自己,漢娜為眾人斟上果酒,又讓阿吉多去百果甜采些食果蔬待客,不一會兒功夫,只見阿吉多抱著一大堆奇形怪狀的水果跑了進來,后跟著七八個老不一的木族男。
阿吉多將水果往桌上一放,道:“汪古叔、里奇貝扎爺爺、卡琳嬸嬸,還有烏芻他們聽說來了海族客人,都想過來看看。”
漢娜和方辟符眾人起來寒暄,木屋一時間坐滿了人,熱鬧非凡。
忽聽得厭離捂著腮幫哎喲一聲,原來見阿吉多抱來一大堆沒見過的水果,其中有一種拳頭大小的紅剔十分可,不自抓起一個就咬,沒料到卻又酸又整個牙床都麻倒了。
阿吉多指著厭離捂著肚子哈哈大笑,漢娜莞爾道:“客人想是不知道這果子的吃法。”拿起一個紅果子,又抓起一個青的棒槌形果子,取來一個臼將兩種果子一同搗果漿,然后將果漿倒厭離的酒杯中,示意厭離嘗嘗,厭離喝了一口,大聲好,這加了果漿的酒口先是微酸,后而輕,繼而甘甜,而后數種味道合在一起,醇厚綿綿,余味不絕。
漢娜笑道:“這酸朱果必須和晴梨一起吃才能中和其味,如果酒就更加醇綿。這些果子呀,可不能看外表,有時候越好看的越是難吃,越是丑陋難看的反倒十分甘。”說著挑出幾個坑坑洼洼、奇形怪狀的果子往眾人面前一遞:“客人嘗嘗這些。”
林奇、方辟符拿起一咬,果然是四溢出,十分鮮甜。看來不但不能以貌取人,而且不能以貌取果。
眾人一邊品嘗鮮果酒一邊暢談沿路見聞,方辟符等人將火族瀕滅,水族近絕,以及斬殺鯤魚、仙人和金門山門崩潰之事盡數不提,只揀些沒要的部分說說。木族人聽得方辟符他們居然見過數千里的大魚,盡皆瞠目,表示實在難以想象。又聽得金門之人能在浮空的星上修煉,大是仰慕。攀談間,方辟符等人也了解到木族世代于樹上鑿而居,在樹洼取水而食,并在樹干上種植棉麻果蔬,為食之用。奇怪的是,木族代代傳承,人丁卻并不興旺,闔族上下只有數百人左右。族中以大祭司為尊,族長主持日常事宜。
聽得在場年齒最長的木族老者里奇貝扎的講述,方辟符問道:“木族從何時在此繁衍生息?因何人丁這般稀?”
里奇貝扎搖搖頭道:“我族繁衍生息多年,這個我也說不清,大概只有陀古大祭司才知道。至于人丁稀,哎,還不是那蟲災鬧得!”
“蟲災?”方辟符、林奇面面相視,詫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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