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朝夕轉頭看了過去,目詢問。
宗恕抿了抿,遲疑道:“你剛從困龍淵回來,別忘了到藥廬來讓我給你診脈。”
他到現在還不覺得年朝夕真的會和他恩斷義絕。
年朝夕嗤笑一聲,沒有回答,轉過了。
那影很快消失在門外。
牧允之抿住,大踏步追了上去。
在他后,鄔妍突然抬頭,聲音里帶著哭腔說:“允之哥,宗恕哥,我真的知道錯了。”
哭得連梨花帶雨都稱不上,像個做錯事怕罰的孩子。
——就像年時一樣。
哽咽到說話都斷斷續續:“你們罰我吧!罰我吧……我沒想到我會差點兒把惡蛟放出來,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有錯,你們該怎麼罰我就怎麼罰我吧!允之哥,我不想讓你們為難……”
牧允之的心一下子就了,腳步下意識地停了下來。
他也只停了這麼片刻,再抬起頭時,已經不見了年朝夕的影。
走得果決又瀟灑,仿佛這輩子不會為任何人停留。
一如從前。
……
年朝夕剛踏出主院,醞釀許久的暴雨就落了下來。
雨還沒來得及落在上,一直等在院外的魘兒就立刻撐著傘遮住了,不滿地說:“城主大人真是的,就算不把姑娘送出來,也該讓姑娘帶把雨吧。”
這小丫頭矮了快半個頭,低頭一看就能看到這丫頭從發中冒出來的、屬于魘的短短小角。
年朝夕突然出了手,在魘兒腦袋上了一把,說:“好丫頭,沒白疼你。”
什麼城主什麼醫仙什麼謀士,關鍵時刻還沒家一個丫頭靠譜。
這一趟也不算虧,最起碼讓知道了自己相了百年的都是些什麼人。
魘兒一臉懵的抬起頭,不知道自家姑娘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但也不敢多,撓了撓頭上白生生的角,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姑娘明天要去藥廬嗎?我幫姑娘把東西收拾好?”
年朝夕輕笑一聲:“不去了,以后都不用往那地方跑了。”
魘兒下意識地問:“為什麼啊?”
年朝夕沒有回答,轉走風雨之中。
魘兒連忙撐傘跟上。
為什麼?
因為我不信他們了。
……
兩個人離開后,們后的墻邊突然憑空出現了兩個人。
月之下,一道影背而立,影之下濃重的五廓分明。
他著一玄外裳,微微出些白里襯,腰間墜著一把長劍,出的劍。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從袖中出,輕輕叩擊著劍,目看著二人離開的方向。
他邊,一個頭的和尚喋喋不休:“好家伙!這一趟來值了!沒想到看了好大一場熱鬧!”
玄年沒有應聲,眉頭卻微微蹙起。
和尚嘖嘖兩聲,道:“行了,趁著他們還沒回過神來,我們趕走吧。”說著就想拉他袖。
年輕描淡寫的避開,問道:“你說的那縷出現在城主府的魔氣呢?”
和尚嘖了一聲:“我們剛進來魔氣就沒了,倒是白看了一場戲,真沒想到這月見城城主是這樣的人。”
和尚邊說邊搖頭。
年蹙眉。
一道閃電落下,照亮了他的眉眼,清絕如雪、濃重如墨,俊到近乎銳利。
第4章
年朝夕微微閉著眼,魘兒為拆著后的發辮。
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又看了一眼,一臉的言又止。
再抬頭時,就見自家姑娘已經睜開了眼睛,懶洋洋地說:“有話就說。”
于是魘兒大著膽子問:“姑娘,您這一趟……又和幾位大人吵架了嗎?”
年朝夕糾正:“不是去吵架了,而是去退婚了。”
魘兒驚嚇的差點兒扯掉一縷頭發:“退、退婚?您怎麼會突然有這個想法?”
年朝夕又糾正:“你不應該問我為什麼突然有這個想法,你應該問我為什麼突然想開了。”
魘兒:“……”快被懟哭了。
年朝夕只能安:“你不要害怕,沒了這個姑爺,以后你家姑娘肯定會找一個比牧允之更漂亮的來當你家姑爺。”
魘兒更想哭了:“為、為什麼啊?”
年朝夕很認真的想該怎麼回答魘兒這句“為什麼”。
沉片刻,說:“大概是格不合吧。”
和牧允之,可以共苦,不能同甘。
從父親剛戰死到牧允之坐穩城主之位的這段時間,外憂患,是他們兩個離得最近的時候。
而一切塵埃落定之后就不一樣了。
牧允之是掌控極強的格,但年朝夕天霸道張揚,恰恰是最大的變數。
不能被他掌控的,只會被他警惕。
若是兩個人之間有,這也不是什麼不能克服的障礙,可他們之間真的有這麼個東西嗎?
顯然是沒有的。
于是,在沒有察覺的時候,兩個人的關系越來越形同陌路。
他所有的恨,沒在面前顯過,卻全都給了鄔妍。
沒見過,便以為他天生就是這樣的,其實只是在面前。
其實不止牧允之,宗恕也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