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人和安家三兄弟都慌了,忙道:“來人!來人!”
翠珠就帶著人守在外頭,聽到賀文璋咳嗽的聲音,連忙小跑進來,端水給賀文璋用,又從隨攜帶的荷包裏取出早就準備好的藥丸,給他服下去。
今日是特別的日子,絕不能讓大爺在外麵丟臉,更不能有什麽閃失,所以翠珠把常大夫開的救急的藥都帶在上了。
賀文璋咳得手都在抖,本握不住杯子,還是翠珠給他喂到邊的。
藥丸和著水吞下去的時候,賀文璋從裏一直苦到肚子裏。他想好好表現的,結果不爭氣,弄這樣的局麵。
他心裏發苦,本抬不起頭,害怕看到嶽父和兩位大舅哥的嫌棄。
而這時,次間裏說話的安夫人和於寒舟也聽到靜,走了出來。
於寒舟走到賀文璋邊,手輕輕搭在他肩上,低聲問他:“璋哥,好些了沒有?”
賀文璋不敢抬頭看。他執意陪回門,結果弄得這樣沒臉,一定嫌棄死他了吧?
可是,他什麽?
璋哥?
是他聽錯了吧?怎麽可能……這樣親喚他?尤其是在他剛剛使丟臉後?
“璋哥?”於寒舟見他不說話,就輕輕搖了搖他的肩,“你好些沒有?還有哪裏不舒服?”
賀文璋不自地抬起頭,看向的眼睛。就見澄澈的眼睛裏,有的隻是擔憂,連一一毫的嫌棄都沒有!
他不怔住了。
心中洶湧一片,全是激烈的浪!
怎麽會這樣?竟然不嫌棄他!還,還他璋哥!
“我,我沒事。”他輕輕搖頭。掩在袖中的手攥住了,接下來他不能再出岔子了,他不能再給丟臉了!
一旁,安夫人看著這一幕,又覺得眼睛痛!
兒到底是哪筋搭錯了?這樣一個病歪歪的男人,究竟有什麽好的?怎麽就好這一口?
然而賀文璋到底是婿,還是自己的兒死也要嫁的人,於是安夫人斂去剛才那副倒牙的表,轉而出關切來:“璋兒,你好些沒有?不然讓扶你去房裏歇著?”
賀文璋聽了,不寵若驚,不知道嶽母方才還一副冷淡的神,怎麽這會兒反而待他和藹了?忙站起來道:“小婿無事。”
安大人對自己夫人的反常表現,也覺得詫異,轉念就明白了,今天是婿回門,真出點什麽狀況,對安家、賀家都不好,對兒也不好。於是也和藹地道:“別見外,已是一家人了,既然不舒服,便下去歇著吧。”
然後看向於寒舟道:“兒,去,扶著璋兒回房。”
於寒舟隻得道:“是,父親。”
賀文璋其實不怎麽想退下,但是他也擔心接下來又出紕,隻好跟著於寒舟回了房間。
回的是於寒舟出嫁前的閨房。
“對不起。”遣退下人,關上門後,賀文璋就開始道歉,“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想的。”
他覺得剛才在嶽父嶽母麵前的表現很差,十分自責。
“你怎麽會這樣想?”於寒舟詫異地看著他道,“你當然不是有意的,誰會覺得你是有意的?”
不等他說什麽,抓著他坐下,聲問道:“你好些麽?哪裏不舒服,可千萬別忍著,有什麽就說,吃藥也好,大夫也好,現下就回侯府也好,隻別忍著不說,反而害了。”
頗有些主人的自覺。
這裏是安家,是的娘家,對一切都悉,他卻不是。在侯府的時候,他很照顧,那麽在這裏也該照顧他才是。
賀文璋聽著聲細語的問話,心頭湧著一暖流。他仰頭著,心是說不出的。
怎麽能這樣好?
他是個病秧子,卻一點也不嫌棄他。不管在人前,還是在人後,都待他細心照顧。
“嗯。”他點點頭。
他現在沒有哪裏不好。服了藥,他現在神多了,還十分有力氣!
他可以再跟嶽父和兩位大舅哥再論數十回合!
“真的?”於寒舟仔細打量他,發現他眼神清明,神態自如,的確沒有不妥的樣子,也鬆了口氣,坐下同他玩笑道:“你若是有個好歹,回去後夫人非吃了我不可。”
侯夫人把他當心尖尖、眼珠子一般看待的。如果今日回門出了什麽岔子,這個兒媳或許不會如何,最多挨幾個冷眼,翠珠幾個卻是不一定了。
賀文璋聽到這裏,驀地一怔。待他細心照顧,難道隻是因為害怕母親對不滿?
想到這裏,他心裏驀地有些難。
他勉強出笑容道:“不會的,我會同母親說,不關你的事。”
“哎,你要躺下歇會兒嗎?”於寒舟見他神又開始不濟了,就勸他道:“你稍稍躺一會兒,等用飯的時候你?”
賀文璋搖搖頭:“不必了,我沒什麽。”
於寒舟便道:“我不走,在這裏陪著你。”
賀文璋聽這麽說,就沒舍得立刻拒絕。他微微轉頭,看向床的方向。這裏是的閨房,嫁給他之前每天住在這裏,那枕頭是枕過的,被褥是躺過的,耳朵漸漸發熱起來。
“不,不用了。”他連忙垂下眼睛,掩住自己飄飛的視線,不敢讓看到自己的窘狀。
於寒舟見他連連拒絕,就沒有再勸,而是說起自己曾經的生活來:“我以前啊,不讀書,父親給我請了先生,我總是不肯聽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先生要打我手心,我就跑……”
純粹是因為兩人坐在一個房間裏,沒什麽事做,就聊聊天。
賀文璋則是好奇這個人,想要多了解一點,因此聽得很認真。
不知不覺,時間流逝,外頭來了安府的下人,是安夫人派過來的,兩人到前廳去用飯。
“走吧。”於寒舟便站起來。
賀文璋起跟在後頭。
用飯的時候,賀文璋麵前擺著的是悉的清淡寡味的飯菜。
他不好,用不得重口味、油水多的飯菜,而安夫人也唯恐他在府上出什麽岔子,特意了翠珠來問,才準備了這桌飯菜。
賀文璋心裏是尷尬的,麵上還扛得住,對安夫人行了一禮:“多謝嶽母大人照拂小婿。”
他這樣守禮,倒安夫人憐惜他兩分。打量著他的五,生得倒也不錯,而且個頭高挑,若是不這麽瘦弱,也是一表人才的俊公子。
有些明白了侯夫人看重他的原因。若是的長子生得這樣,偏人又是個規矩孝順的,也要偏疼幾分。
“快坐下吧,就不知道府裏的廚子合不合你的心意。”安夫人說道。
賀文璋坐下來,說道:“一定合心意的。說過,府上的廚子極有水準。”
說到“”兩個字時,他麵上泛起薄紅,一顆心如同被仙人手指點過,瞬間變了一團棉花。心裏想道,他不經同意這樣喚,可不要生他的氣才好。
於寒舟麵上笑的,完全沒介意。在長輩麵前,秀秀恩什麽的,有利於長輩放心。
哪怕賀文璋是個病秧子,可也比兩人互相厭惡來得好。
安夫人雖然覺得傷眼睛,到底心氣順了一。還能怎麽樣呢?如今隻盼著這病秧子好好兒的,多活些時日罷。
一頓飯倒是沒出什麽差池,一直到用完,賀文璋都沒有出狀況。這不僅僅讓賀文璋鬆了口氣,就連安家眾人都在心裏長舒一口氣。
這個婿可是厲害,不聲不響,一個眼神都不用使,都能把他們收拾得夠嗆。
飯後,賀文璋照例要午睡。
於寒舟是不要午睡的,把賀文璋送回房後,就去尋安夫人了。
安夫人則對道:“既然你喜歡他,我也不再說什麽了。總歸是你自己求來的,是好是壞,你都著。”
於寒舟點點頭,一臉乖巧:“是,母親。”
安夫人看著這樣,不又是來氣,揚起手,看著乖巧的樣子,又恨恨地放下來:“你高興就好了!”
是怎麽也不明白,兒看上那病秧子什麽了?嫁給他後,就如同什麽心願都了了一樣,這樣的乖巧。
從前在邊時,可沒這樣乖巧過!
於寒舟能怎麽說?之前的事又不是幹的。
“母親,你有沒有想我?”抱住安夫人的手臂說道。
既然說不清,那不說就是了。
長到一十六歲,沒過親的覺。在侯府時,看到侯夫人那樣疼賀文璋,連都沾了,又羨慕又期盼。現在安夫人跟前,不心中一,學著從前安知的模樣,同親近起來。
安夫人拍一下:“想你做什麽?沒得來氣!”
“我可想母親了。”於寒舟卻道。
侯夫人哪裏信,冷哼道:“想我?我就是三歲孩都不信你。”
母兩個說了會兒話,待賀文璋快起的時辰,於寒舟就站起來:“我去接璋哥。”
安夫人的眉頭跳了跳,拉住正經道:“兒,府裏頭今日還有些事,不便留你們了。你看下璋兒怎麽樣了,不然你們早些回去吧?”
府上有事是假,不敢留他是真。
於寒舟當然懂得,也不說破,點點頭道:“好。既然府上有事,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安夫人舍不得兒,可也沒辦法,總歸是嫁出去了。不舍地看著,著心腸沒留。
安家眾人一直把兩人送到二門。
安夫人道:“我見你們兩個投意合,互相,心裏就放心了。你們兩個回去後,還要這般互相敬重、才是。”
時至如今,安夫人也隻得把兒喜歡賀文璋的原因歸為,兒的癖好奇怪!
就喜歡這樣病懨懨的男人。
然而這樣的癖好卻是不好說出口的,未免人瞧低。
因此,本沒有什麽癖好。是兒仰慕賀文璋的才華,喜歡他,才嫁給他,同他深義重。
安夫人心裏咬定了,也是這麽表現的,還叮囑兒道:“兒,好好照顧璋兒。”
賀文璋不知安夫人的想法,此刻見嶽母對他和悅,還讓媳婦照顧他,端的是一片慈心腸,不十分,保證道:“小婿一定好好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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