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葉氏都笑著與遇到的族人打招呼,臉上並無異。
到家之後,梅香在廚房忙活,剛把米飯燜上,灶下架了劈柴,然後蹲在廚房門口剖那條魚。
見葉氏回來了,梅香笑著打招呼,“阿娘都送完了?”
葉氏點點頭,把盆子放在廚房裏的案板上,吩咐梅香,“這張豆腐油明兒炒把青菜吃。”
梅香點頭應了。
明朗正預備回西廂房讀書,葉氏忽然住他,“明朗,去吧大門栓上。”
明朗有些疑,大白天的,除了歇中覺,家常並不關大門的。但葉氏表嚴肅,他仍舊聽話地去把大門栓上了。
明朗去關門的功夫,葉氏又吩咐明盛帶著妹妹玩,讓梅香好生做飯。孩子們見阿娘一直板著臉,不敢說笑,都乖乖聽話照做。
明朗關了大門後又走到葉氏麵前,葉氏轉往堂屋走去,“明朗,你跟我來。”
明朗也斂住笑容,跟著往堂屋走去。
到了堂屋後,葉氏本來想訓斥兒子,可看著兒子將將到自己肩膀的高,又不忍心了。當家的去了,幾個孩子都是的命子,哪一個都不忍心讓他們委屈。但若不教他們一些道理,萬一孩子錯了心,走歪了路,如何對得起當家的。
歎了口氣,了明朗的頭,“明朗,阿娘知道,你心疼阿娘和姐姐,有時候想衝到前頭替我們出頭。可你還是個孩子呢,不能明著和長輩較勁。且你要讀書,讀書人最注重名聲。為了這點子蠅頭小事,和長輩回,對方還是個婦人,說出去了有損你的名聲。以後這種事,咱們能糊弄過去就糊弄過去,就算糊弄不了,你也別輕易和婦人回,有阿娘在呢。”
明朗聽完葉氏的話後,低下了頭,輕聲說道,“阿娘,我曉得了,以後不再和長輩回。”
葉氏怕兒子難過,忙安他,“阿娘沒有怪你,阿娘知道,如今你阿爹不在了,你心疼家裏人,想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你想維護家人,這並沒有錯,但做事不能一味著來。阿娘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但和婦人回,不能顯得你是個男子漢,你若像你阿爹和你敬博叔父一樣,幹出一番事業來,不用你說一句話,這些人自然都會敬重你的,你明白阿娘的意思嗎?”
明朗抬起了頭,紅著眼眶對葉氏說道,“阿娘,兒子知道,兒子定會好生讀書,考個功名回來。”
葉氏又怕兒子自己太狠,忙寬他,“你盡了心就好,考功名哪裏是那樣容易的,慢慢來,不用急,你還小呢。”
明朗兩隻手不停地攪著袖子,“阿娘,兒子知道了,以後定然多修養,不再這麽浮躁了。”
葉氏笑了,“阿娘也不懂如何修養,隻是,多跟著你們先生和你敬博叔父學一學,總是沒差的。”
明朗抬起頭,又點了點頭,“兒子曉得了,阿娘放心罷。”
葉氏點頭,“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阿娘再沒有不放心的,你阿爹不在了,長兄如父,你弟弟還要指你教導呢。”
明朗頓時又覺肩頭責任重了一分,“阿娘放心,兒子會好生帶著弟弟的。”
葉氏見他一幅小大人樣子,又忍不住了他的頭,“雖然你阿爹不在了,但阿娘和你姐姐會把家業撐起來,等你長大了,再好生照看你姐姐。如今你的任務就是好生讀書,帶好弟弟,多的不要太心。”
明朗鼻頭有些發酸,一時言語匱乏,隻是紅著眼眶點頭。
娘兒兩個說了一番知心話之後,葉氏讓明朗去帶著弟弟,往廚下去了,直接坐到灶門下準備燒火,蘭香也樂顛顛跟了過來。
梅香問道,“阿娘,明朗怎地了?”
葉氏笑了,“他想維護我,剛才和你大娘強,我讓他以後不要和婦人回了。”
梅香點點頭,“阿娘,以後還是我跟阿娘一起去吧,明朗是讀書郎,不能總和這些子小心眼的婦人打道,以後做文章都不大氣。”
葉氏又笑了,“你去,萬一跟你大娘吵起來,鬧得更難看。”
梅香哈哈笑了,“看阿娘說的,我能是那樣不懂事的人。隻要不來占咱們的家業,這些子小事,我才懶得跟計較。”
娘兒兩個都笑了。
梅香又請示葉氏,“阿娘,我準備把魚切塊了,先用油煎了,再和水豆腐煮。前兒剩下的半斤切小塊,一半炒缸豆,一半炒茄子。豆腐渣我用油炸了,炒青辣椒。千豆腐和小青菜炒一盤子,再蒸一碗蛋。你看這樣可行?”
葉氏點點頭,“這樣很好,本來我想殺隻的,既有了魚,過一陣子再殺也使得。”
梅香在上頭忙活個不停,忙活的中間,還剝了個粽子,用筷子夾許多小塊,遞給了葉氏,“阿娘,我們剛才都吃了,您也吃一個吧。”
葉氏笑著接過碗,把那個粽子吃了,中途還喂蘭香吃了兩口,怕吃多了一會子不好生吃飯,也不敢多喂。
母兩個一起手,很快做好了晌午飯。
明朗帶著弟弟也到了廚房,大夥兒盛飯的盛飯,端菜的端菜,擺碗筷的擺碗筷。
很快,娘兒五個又一起圍坐在小飯桌邊。
葉氏給每個孩子夾一塊魚和一些炒片,又往一人碗裏舀了一勺子蒸蛋,“都好生吃吧,晌午菜多,別剩下了,都吃完,晚上還有呢。”
梅香帶頭,弟弟妹妹們跟著一起都敞開了吃。
葉氏一會兒給這個孩子夾菜,一會兒給那個孩子添飯,一會兒喂蘭香吃兩口米飯,見孩子們吃的香,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
吃過了飯之後,梅香洗了碗,葉氏讓孩子們各自歇息去了。
話說葉氏晌午帶著明朗走了之後,崔氏看了看三房送去的粽子,當場剝了一個自己吃了。
等大房父子回來後,崔氏又讓董氏給他們一人剝一個先墊墊,“敬義出去幹了一上午活,明全和明德正在長子,這粽子紮實,裏頭還有呢,都給他們爺兒三個留著,吃兩頓也就沒了。這樣好的粽子,葉芳萍個小氣婆娘也不曉得多送兩個。”
董氏雖然也想吃,但崔氏說了要留給韓敬義父子三個,和春香一個都沒有,也不敢忤逆崔氏。家裏有好吃的一向都是如此,除非是多的很,們娘兒兩個才能跟著沾幾口。
等到下午,爺兒三個再次分粽子吃時,明德故意端著碗到晃,背著崔氏和韓敬義,喂了阿娘和二姐一人吃了一口。董氏忍不住歎了一句我兒孝順,春香推不過,輕輕咬了一小口,頓時覺裏香的舌頭都要吞下去了。
韓敬義吃了三房的粽子,心裏又活開了。老三雖然不在了,但三房殷實著呢,包個粽子還要加。
韓敬義雖然一肚子歪主意,一時也找不到下的地方,他怕梅香個混賬丫頭又要打韓明全。
過完小端午之後,田裏的秧苗很快都長結實了,葉氏開始帶著梅香隔幾天就去除草。葉氏雖然子靦腆些,但也是個要強的人。牢記著葉厚則的話,不能讓人家覺得三房沒有男人日子就過不下去了。
母兩個今兒打理菜園,明兒給秧苗除草,中途還要照看旱田。
韓家崗後麵是連著的一片山,前麵是一片帶狀旱田,再往前才是青石河。梅香家除了那些水田,還有四畝地旱田。
韓敬平分了一塊做菜園,其餘的,葉氏都種上了棉花、芝麻、紅薯和綠豆紅豆等作。
夏季,正是雜草瘋長的時候,葉氏母兩個的鋤頭都沒歇過。
除了照看田地,家裏有牛和驢、和豬,每隔幾天母兩個還要合力榨油。
雖然忙碌,但看著田裏秧苗越長越高,棉花慢慢結桃,豆子長莢,家裏四頭豬越長越胖,錢匣子裏的錢也越來越多,母兩個覺得這日子越發有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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