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再三,殷最終還是敲下了兩個字:【謝謝】
點擊發送。
*
佛羅倫薩市中心西北5公里,Amerigo Vespucci機場SVIP私人候機廳。
何建勤剛辦完相關手續回到候機廳,正巧看見費疑舟角那若有似無的微弧。
作為費氏權力中心的人之一,何建勤能走到這個位置,自然不會是酒囊飯袋。他深諳在費疑舟邊的生存之道,不該好奇的事不問,不該看的事視若無睹,不該聽的事充耳不聞。而老板不主提及的任何私事,都被何建勤自劃“三不”范圍。
何建勤低眉垂首走上前,說道:“先生,航線已經規劃完畢,與機場方的協調工作也已結束,隨時可以出發。”
費疑舟面上笑褪去,又恢復到往日里那副冷淡無瀾的模樣。他不聲,移開落于手機屏的視線,側目看向候機廳落地窗外的白云藍天,忽問:“五月底的時候費聞梵好像投了個電影。進展到哪一步了?”
費聞梵是費家的老四,自己經營三家大型娛樂公司,也是七個兄弟姐妹里最高調的那個,隔三差五便要登一回娛樂新聞頭版,今天被拍到和好萊塢星在夏威夷度假,明天被拍到和國際影后在北海道看雪。用費四爺自己個兒的話說,他這不是風流,純粹好藝。
好在費聞梵玩歸玩,商業頭腦還算不錯,在南半球主導的所有度假村項目全都大獲功。也正因為有這建樹,向來嚴苛的老爺子才勉為其難地寬厚了幾分,睜只眼閉只眼,安自己,費氏顯赫已極,族貴公子,誰沒個小病。
畢竟,龍生九子,不可能個個完。
費疑舟是費家家主,何建勤又是費疑舟心腹,費家七子的所有向行程,何助理全都爛于心。
聽完費疑舟問話,何建勤旋即便答道:“是一部史詩神話片,劇本已經打磨,剛進選角階段。”
費疑舟:“回京之后,費聞梵來一趟。”
何建勤不多問,只恭恭敬敬頷首:“是。”
費疑舟目再次落回手機屏。
短信箱里有一條新消息,發送于幾分鐘前:謝謝。
腦海中回想起不久前的那一面:發信人赤腳散發站在佛羅倫薩的晨里,酣睡一夜,上的衫也不整齊,略豁的領口下綿延出雪白皮,浮腫的雙眼,憔悴的儀容,與頭一晚的星璀璨形鮮明對比。
尤其那雙溟濛霧氣的眼,沾著意,脆弱得教人心生悲憫。
費疑舟緩慢熄滅手機屏。
半晌后,萊格賽750私人飛機行升空,抵達13000米巡航高度后,機上標志的FEI字樣也隨之沒云端。
*
回國以后,殷的生活回歸常態,佛羅倫薩的那場偶遇仿佛從未發生過。如果不是那個保溫桶還在家的廚房,甚至會以為,那不過是醉酒之下的一場夢境。
同殷預料的一樣,晚宴上兩萬歐的銷售額,讓品牌方對極其失,任憑梁靜又是托關系又是送禮,高層都只有一句話回復:抱歉,殷小姐的個人形象與我們品牌的定位不太一致。
對此,殷十分愧疚。
梁靜倒是很想得開,拍著的肩膀安:“本來也只是盡力。葉菲也在競爭這個title,聽說人家團隊本來就和寶格麗關系好,都談得差不多了。換言之,就算你完了銷售額,這個餅也砸不到你頭上。”
葉菲是今年圈里橫空出世的黑馬,出道第一部 作品便是名導新片,斬獲了金鹿獎最佳新人獎,到了許多國際大牌的關注和青睞。
殷不知道梁姐說的是事實,還是只是講給聽的寬話,笑了笑,沒有再多問。
梁靜也不再提這樁傷心事,轉而道:“前天我收到一個本子,雖然是個小網劇,但是角人設不錯。幫你約的今天下午試戲,一會兒你看看劇本準備一下。”
大品牌的title撈不上,總還得接活吃飯,這階層的演員,沒有資格挑三揀四。
殷很有自知之明:“好的。”
*
下午的試戲還算順利。
殷的演技其實相當不錯,但運氣不佳,提名了兩次含金量高的配獎項,都淪為陪跑。好在格是天生樂天派,天塌下來也能當被子蓋,時間一久也就想通了——娛樂圈本就是高薪圈子,能在這里面打醬油混口飯吃,已經強過無數人,沒必要再執念于大紅大紫。
人嘛,知足方能常樂。
試戲的地點在市中心一座五星級酒店,劇組人員很正式,租了個會場專門會見所有邀演員。與一眾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比,殷反而是其中咖位最高的。
和制片導演見完面,一基本敲定殷。
試戲出來,梁靜家里有事先行離去,殷下午沒通告,索給唯一的一名小助理也放了個假,打算自己回公寓補覺——佛羅倫薩那場晚宴導致的醉酒后勁著實太大,回國已經一周,的胃和腦袋仍會偶爾不適。
七月份的京城,仍稱得上酷暑時節。
殷出來時蹭的梁靜的車,這會兒梁姐走了,只好打車回家。
在酒店一層的洗手間里戴好口罩墨鏡遮帽,全副武裝后,殷慢悠悠地走了出去。繞過門口的噴泉環島,打了個哈欠,正準備在手機上個網約車,余里卻忽然瞥見一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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