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位不願意姓名的送溫暖小林給他整理了兩個複習資料發過來,文字版的文檔,還有個三十多頁的PPT。
圖文並茂,老師上課強調的重點、書上的知識點一條一條,清晰易懂,後面還有針對著知識點列出來的試題,每種題型兩三道,附件的最後一頁附帶著這些題的正確答案。
沈倦用十分鐘的時間看完了這兩個附件文檔裡的容,有些啞然。
凌晨兩點半發過來的東西,還一段兒堪比黃小廣告的臺詞。
他不知道是不是就弄這些東西弄到了凌晨兩點半。
沈倦覺得神奇的,就好像腦開了一個什麼模擬一樣的東西,林語驚這個人從最開始第一眼見到時的一個平面形象,一個紙片人似的印象一點一點變得富起來。
迅速自建模,上,從平面變了3D,整個人開始鮮活起來。
半個月前,還是一個以為不會再見面的,喪得很不明顯的頹廢。
現在,沈倦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每一面都不一樣,每一面都讓人對有了一個嶄新的認識,就這麼一個神奇的人,沈倦居然還奇異的覺得的每一種屬都融合得很和諧。
舊弄堂隔音很差,平時東門西戶的聲音都能傳過來,凌晨兩點多,萬都寂靜。
工作室裡燈沒開,窗外月過玻璃進來,線幽微黯淡,約能夠看得清窗口旁邊架子上擺著的一排排料。
沈倦從沙發上爬起來,手臂撐在膝蓋上,著手機就這麼看了幾分鐘。
然後他垂下頭笑了。
沈倦把手機隨手扔在茶幾上,直起來靠進沙發裡,抬手了一下左眼,角的弧度一點一點往上揚,最後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安靜的,空的工作室裡,年癱坐在沙發上,捂著半張臉一個人笑,低低的笑聲迴盪,有種說不出的驚悚。
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笑,還停不下來。
和何松南王一揚他們混得時間太長,笑點和智商都變得越來越低,沒救了。
沈倦覺得自己可能真是神不太正常。
-
林語驚確實是整理知識點整理到凌晨兩點半,發完以後,睏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功退拍了拍桌角,合上了理書,覺得自己深藏功與名,心滿意足上床倒頭就睡。
覺得既然做,那就走心一點兒。也一直是這樣的格,王者林語驚,就算是複習資料,手裡出去的複習資料也得是資料界的王者,拿出手去最能打的那種。
而且就優秀同桌那個智商,那個歐姆定律抄一千遍都記不住,理圓周率31415926的人智商,林語驚覺得不寫的細緻一點,同桌可能本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於是拿出劉福江講課時的那種細緻,甚至絞盡腦分析了一下這個年紀的,不學習的不良年們最興趣的事是什麼,想了想,林語驚給程軼發信息: 【程總,你晚上一般看到什麼樣的消息會認真讀?】
夜深人靜後半夜,程軼秒回:【出浴高清圖,激澎湃黃廣告。】
林語驚覺得,也是這樣的。
要是直接寫個《高二理選修電學知識點試題詳解》,沈倦可能看都不會看一眼。
青春期嘛,一熊熊燃燒無可藏的荷爾蒙只能在午夜排解,都可以理解。
林語驚這個週末過得很平靜,自從上次傅明修開車送到學校去以後兩個人沒再有過任何對話,甚至還沒見過面。
林語驚也不知道上次他們之間的談話到底算是怎麼回事兒,當時沒怎麼藏著掖著了,語氣也算不上可。
但是傅明修的反應也讓人很驚奇,甚至有種詭異的,向著妥協靠攏的趨勢,讓林語驚產生了一種「這人也許能好好相」的錯覺。
不過這種錯覺一閃而逝,他的想法應該跟林語驚差不多,既然大家合不來,你不待見我我也不待見你,那就乾脆眼不見為淨。
傅明修今年大二,開學以後住校,上周雙休日也都在學校沒回來,這個禮拜看來也是沒打算回來了。
估計大學生活很是富多彩。
週一那天早上,林語驚拖著個16寸小拉桿箱塞進車後座,老李看著言又止,不過最後還是沒說什麼,只嘆了口氣。
上個禮拜一直都在學校宿舍住,只週末雙休日回來,林語驚本來就剛搬到這個城市來,幾乎沒什麼東西,每個禮拜回來就拖著小箱子裝個換洗的睡什麼的。
孟偉國自從上次兩個人通了個電話不歡而散後再沒聲音,到現在也沒回來,林語驚真實的希他不要回來,住校這件事兒目前看來他還不知道,家裡的傭人也沒跟他說,等他回來發現了肯定又是一陣雨腥風,免不了要跟他吵一架。
到了學校,林語驚先回了個宿舍把箱子放下,週一的早上大家還神充沛,沒被學習和卷子垮脆弱又稚的小心靈,李林甚至作業都做完了,早自習破天荒的沒在抄作業,拿著手機跟班裡三個男生開黑。
其中一個林語驚知道宋志明,也是一個平時很活潑,經常活潑著就活潑到了年級主任辦公室裡寫檢討的選手。
林語驚對他的第一印象是剛開學那天,在劉福江說出「和你的同桌對視一分鐘」這麼智障的話的時候,這位宋志明選手是最熱配合的,第一時間含脈脈地拉著他的同桌對視,一分鐘過去了還依依不捨地送給他同桌一個飛吻,最後被他同桌按著揍了一頓。
總之也是gay裡gay氣的一個人。
週一的早自習時間年級主任會拉著各科老師開個小會,一般不會過來,班級裡哄哄的一片,幹什麼的都有,完全不擔心老江突襲。
三個男生圍在李林的座位旁邊,宋志明就坐在林語驚那兒,見進來分出力抬了抬頭:「林同學,你等一會兒啊,我們打完這把就給你讓位置。 」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林語驚的座位上站起來,就站在桌邊繼續打。
林語驚:「……」
上這麼說,還格外的誠實。
林語驚把書包放下坐下,有點好奇:「你們玩的什麼遊戲啊?」
「新出的,狙擊類那種,」宋志明頭都沒抬,他戴著一邊耳機,另一邊耷拉下來:「你玩不玩?」
林語驚眨眨眼:「我沒玩過。」
「沒事兒,我教你,」宋志明十分大方,二話不說就把自己的手機塞林語驚手裡了,撐著桌子俯下,指著屏幕給講,「也不是很難,手機比電腦簡單多了,你看,這邊,這個是開槍的,點這個往前走——」
沈倦是在早自習臨結束十分鐘的時候來的。
一進門就看見他那個位置的過道圍滿了人,他的同桌正轉著子,手裡拿著個手機,和旁邊幾個男生打手游戰得火熱。
旁邊一個男孩子似乎是在教玩,單手撐著桌子站在旁邊,弓著背,低著頭,兩個人靠得很近,男生的胳膊時不時著耳邊點在手裡的手機屏幕上:「哎,這兒有個人,看見了嗎,開鏡,對著他的腦瓜門兒崩一槍。」
林語驚照做,中間的紅準心兒對準那人腦袋突突突突就是一梭子子彈下去了,那人完好無損站在那兒,一槍都沒中。
男生「哎呀」了一聲,手自然地搭在肩膀上:「沒事兒,第一次玩都這樣,我教你,你這槍得槍,槍就是你想打他腦袋的時候—— 」他一邊說著,一邊往下低頭,手指劃著屏幕演示。
沈倦站在門口,就看著倆人這腦袋越靠越近,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沈倦走過去,站在林語驚旁邊,抬手,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邊兒。
他一過來,周圍氣瞬間就低了,宋志明手一抖,準星往旁邊了,一槍又打歪了,被瞄準的那個人聽到這邊槍聲以後馬上架槍秒過來,「砰」地一聲給林語驚了頭。
林語驚「啊」了一聲,不開心地皺了一下鼻子,站起來給沈倦讓位置,把手機還給宋志明,跟他道了謝。
「沒事兒,多玩玩就好了,」宋志明笑嘻嘻地,「加個好友?以後我們開黑著你。」
「行啊。」林語驚說。
倆人開心地加了個好友,林語驚在座位上坐下,轉過來,給宋志明加了個備註。
一抬頭,看見沈倦側著坐在那兒,面無表的隨手翻著書。
「同桌,早啊,早飯吃了嗎?」林語驚心好的和他打招呼。
沈倦沒理。
林語驚現在跟沈倦已經了,好像從那次去他工作室吃了頓火鍋開始,兩個人的關係就慢慢好了起來,有時候還會聊聊天。
不過大佬總有點自己的小個的,可能早上起太早了不太爽,林語驚也沒在意,翻開第一節課要用的書看。
差不多過了五六分鐘,沈倦突然「啪」地一聲把書合了,抬眼看:「你喜歡打遊戲的?」
「啊?」林語驚抬起頭來,「沒,我不怎麼玩。」
「以後也別玩了,」沈倦語氣不怎麼好,「你那個技,多玩兩把遊戲商都得被你氣破產。」
「……」
林語驚聽出來了,今天大佬心確實不怎麼好,難道是學了一個週末的理沒什麼進展,被電學難住了?
回憶了一下自己給他出的那些練習題,也都不難啊,基礎的。
「天妒英才林語驚,總不可能十全十,」林語驚很淡定,「而且我,一個善良的人,當然得給別人留條活路。」
「對了,你周末學習了嗎。」林語驚問。
沈倦:「沒有。」
林語驚不死心,寫到凌晨兩點半的資料呢:「理呢?」
「沒有,」沈倦面無表地說,「我沒跟你說過?我們社會哥從來不學習。」
「……」
林語驚其實很煩有人跟擺冷臉,不管你因為什麼原因風心不好,跟我又沒關係。
這種人一般到這兒來就是你跟我冷,我比你還冷,換了別人這時候大概搭理都不會搭理,你自己一邊兒冷去吧。
努力搜刮出最後的耐心來,也面無表了:「誰知道你說沒說過,無所謂的事兒我從來不記著。」
沈倦一頓,看了一眼。
小姑娘眼神冷颼颼的,話裡已經開始有點小緒了,這是要炸。
再不順著捋一捋,可能今天一整天都不會再搭理他。
他嘆了口氣:「看了,我同桌凌晨兩點半給我發了個複習資料,我認真的看了一個週末。」
林語驚瞥他一眼,糾正道:「是不願意姓名的送溫暖小林。」
沈倦:「……」
行吧。
沈倦耐著子:「這位不願意姓名的小林還給我發了個黃廣告,我差點當垃圾信息過濾了。」
林語驚笑了兩聲,趴在桌子上看著他:「你這就虛偽了吧沈同學,我覺得人與人之間還是要坦誠,要不是那個信息長得像個黃廣告你會看嗎?你們男生不就喜歡這種東西嗎?」
沈倦揚眉:「你從哪聽來的我們男生就喜歡這種東西。」
林語驚:「這還用從哪兒聽嗎?我就給你發這樣你不是老老實實看了嗎,還認認真真地看了一個週末停都停不下來,我要是給你發《高二理選修電學知識點試題詳解》你會點開?」
「謝我吧沈倦同學,」林語驚嘆息道,「謝你的同桌,為了你熬夜到凌晨兩點半絞盡腦的奇思妙想,功的讓你記住了初中生都知道不等於31415926的歐姆定律,使你的理績離三十分又近了一步。」
沈倦安靜了幾秒,沒說話,緩 慢地勾起角:「不願意姓名的送溫暖小林?嗯?」
林語驚:「……」
聊著聊著就被他套路進去了,雖然是這種你知我知大家心知肚明的小馬甲。
但它也是個貨真價實的小馬甲!
林語驚嘆了口氣:「沈同學,你這樣讓我很難做,」低了聲音說,「我做好事是從來都不願意留下姓名的。」
話說完,安靜了兩秒,沈倦忽然笑了。
他聲音比起同齡人來偏沉一些,笑起來會更低,了點年,多了種磁的。
沈倦垂下眼,低笑著了,然後直了直子,抬手按在發頂輕輕了兩下,子湊近了點兒,聲音低低淡淡的響在耳邊:「小林老師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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