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我是什麼樣的人
時間過的很快,又很慢,對於生活在主神空間中,不用為壽命發愁的GM們來說,幾乎不用掛慮這個問題,任它快還是慢,對於他們都跟靜止了沒兩樣。
除了一個人。
齊小葵最近很發愁,因為離第五十個年頭越來越近了。
雖然以前就被辛萌告知,他定期就會被清空一次記憶庫,但齊小葵覺得,五十年嘛,一個人的大半輩子呢,還久遠的,也就沒太往心裡去,可誰知道就這麼平平淡淡的生活著,轉眼就過去了四十九年?
今年才有點著急了。
跟游毅不一樣,游毅可以隨時跟著辛萌迴,大不了再把人追回來,兩人還是甜甜的小,可齊小葵不是任務GM,本不可能隨便穿越到遊戲裡,這樣辛萌不就會徹底忘了嗎?
就算以後有機會能想起來,但萬一呢?
齊小葵到現在也就這麼一個掏心挖肺的好朋友,怎麼可能容許這種事出現。
決定做點什麼。
於是這兩天,辛萌,也就是系統西蒙,隔三差五就會收到齊小葵發來的系統信息,一打開就是麻麻看的人暈頭轉向的文字。
不過西蒙還是興緻的認真從頭看到結尾。
“寫的可真詳細,連我當時什麼表,說了什麼話都記下來了,簡直跟小說一樣嘛!其實我自己都忘了當時是……”西蒙先是驚嘆,然後臉一僵,“什麼?我被你拉一下手就臉紅了?這肯定是記錯了!”
在他後,游毅靠在床頭,難得出懶洋洋的表,手將人摟進懷裡。“沒記錯。”
西蒙撇了撇,轉看游毅。
“怕我忘了,就把認識的所有過程都寫下來,還留了備份,就等我失憶了給我看。”西蒙手拉住游毅的臉,玩笑似的往兩邊拽,“你看人家多有心,你就不知道學一學,也給我寫點什麼?”
游毅任他胡鬧,卻毫不留的指出,“這過程裡也有我。”
言下之意,齊小葵寫這麼全,連他的那一份也一起寫了。
“你當然不能寫一樣的了!”西蒙放下手,改為抱住他的脖子,轉了下眼珠,做出一副思索的模樣,“恩……對了,就寫好多好多封書怎麼樣?”
“……”
西蒙忽略對方無語的表,循循善,“到時候我一看,哇塞,竟然有人把我誇這樣,一定是真!沒準連你追我的過程都能省了呢!”
他越想越覺得是好主意,正沉浸在好的暢想裡,就聽游毅冷不丁的說了一句:“你還想玩?”
西蒙作一頓,上向後仰,和游毅拉開了一些距離,看著他。
游毅目淡淡,“你知道,我不喜歡瞞。”
西蒙鬆開手,不自在的退出了游毅的懷抱,笑容勉強,“我哪有瞞你……”
然而到底況如何,他們兩人都心知肚明。
太過默契,讓西蒙想假裝不知道游毅所指都不行。
當初,他對齊小葵的一番說辭,也是他曾經告訴過游毅的,看似合理,實際上卻是百出,很多問題都無法解釋,尤其是對於跟在他邊的游毅,知道的遠比齊小葵多,也更能發現矛盾之。
比如,為什麼西蒙的記憶庫被格式化後,還會被放遊戲,像普通玩家一樣進行迴?
齊小葵就沒考慮到,如果是這樣,那豈不是會讓遊戲在很長一段時間之沒有系統監管,真會是遊戲製作者設置的嗎?
而對游毅來說,就更不合理了,因為曾經的幾個五十年,西蒙就從沒有變玩家過。
在穿越之前,西蒙對他的說法是想要會正常人類的生活,所以穿越,這一點他相信了,可是眼見他慢慢恢復記憶螅我閿植荒芟嘈帕恕
西蒙從來沒有恢復過記憶,他的記憶庫清空,是永久而徹底的。
這一次為什麼例外?
再比如,關於失憶的時間,他模棱兩可的話,讓齊小葵認為,在最初的喪遊戲時,他就已經失憶了。
可游毅卻知道,那時候的失憶和後來絶對是有差別的,除了清空記憶庫的時間對不上之外,遊戲通關後,游毅還能在特殊的空間中見到西蒙,說明那時候對於西蒙來說,游毅還是特殊的,有意義的。
是在什麼時候,況改變了呢?
魔王古堡。
魔王古堡之後,他再也沒能進那個特殊的白空間,沒有再見到西蒙的本。
他失去了權限,失去了能見到系統的資格,也就是說,他對於系統西蒙,變得和其他人一樣了。
所以,不是在一開始,而是在那個時間,西蒙的記憶庫才真正被格式化。
而矛盾又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也正是在魔王古堡之後,“遊戲中的辛萌”卻竟然開始慢慢找回了記憶?
由此出現了很多不能解釋的問題。
格式化前他為什麼失憶?為什麼格式化後反而在遊戲中想起來?又為什麼想起來後連本的記憶都跟著復甦了?
還有,西蒙當時對齊小葵說的是,會被隨機投新產生的世界進行迴,而游毅卻知道,那幾個世界都是系統西蒙在很久之前就心挑選,佈局安排的,尤其是——魔王古堡。
靜下心仔細回想魔王古堡中發生的一切,西蒙到底幹了什麼,答案呼之出。
游毅垂下眼,心中已經猜出了七七八八。
他不在乎被利用,只是不喜歡這種所謂的心照不宣,說好聽了是默契,說難聽點,就是遮遮掩掩,充滿隔閡。
然而西蒙還存在著僥倖心理,試圖把話題扯開:“要不,換我給你寫書,然後我來追你?”
游毅的眼神有點冷,西蒙就不了了,他衝回對方懷裡,抱住他,“你別這麼看我!我做什麼事又沒有躲著你!其實你本就什麼都知道,為什麼非要讓我說出來!”
見嚇著他了,游毅下了表,手搭在他的腰上,用難得和的聲音,慢慢說:“你至該告訴我,你做到什麼程度了。就算我一直跟著你,能做到的,猜出來的也有限,我知道你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什麼時候開心,什麼時候生氣,但更重要的,關於你的數據,你的程序,你的記憶庫,還有到了什麼樣的指令限制,我都不懂。”
西蒙聽的心裡有點難,然而游毅卻沒有停下來,繼續說,“現在在你心裡,我可能是特殊的,但我其實也就是個玩家,對於這臺計算機,或者失憶後的你來說,與其他千千萬萬的普通玩家並沒有什麼不同。我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厲害,甚至在你上發生的種種變化,我都無能力為,只能靠你自己,這讓我覺很挫敗。”
說完,他嘆了口氣,“算了,我不該問你的。”
這話簡直跟一把刀一樣,爛了西蒙的心窩子。
“別說了,別說了……我什麼都告訴你。”西蒙把頭埋在他的頸窩裡,悶悶的說。
到底和別人不一樣,他不敢對游毅有所瞞,也瞞不了。
“我不想再失憶了,不想忘記你。”西蒙嘆道,“所以我利用了規則的,做了一些事。”
首先,每隔五十年,程序會自掃瞄西蒙的記憶庫,將當時裡面儲存的所有記憶清掃一空。
西蒙就利用了這個特,在時間到來之前,提前一步將記憶數據取出,也就是說,之前的失憶,本是他自己搞的鬼。如此一來,記憶庫中所剩下的記憶不多,被永久刪除也無所謂。
那這些取出來的記憶又在哪裡呢?
他放在了游毅上。
而這件事,他還不能告訴游毅。這遊戲裡所有人的緒波和思維信息,其實都會以數據的形式傳出,被超級計算機以每秒億萬的速度進行掃瞄,這也就是為什麼黎文俊有死前記憶的事沒跟任何人說過,卻還會被掃瞄出BUG的原因。
游毅的認知裡必須不能出現“系統的記憶在我上”這樣的信號,否則難逃追查。
所以游毅其實是在不知的況下,承載著他全部的記憶,被他拽著一起進遊戲迴,為的是藉由遊戲世界的複雜做遮掩,躲避程序的掃瞄。
可這樣一來就會出現另一個問題,既然游毅本不知道自己有,那又如何把記憶還給他呢?
真的讓他無知無覺的永久帶在上,直到記憶徹底消散,或者總有一天被掃瞄出來,再被刪除,那一切不就白忙了嗎?
所以西蒙心的選擇了他和他將要穿越的世界,一個一個反覆琢磨,小心翼翼排列好了順序。
從他們最初的相遇,到他被格式化,再到恢復記憶,一環扣一環,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前面的遊戲不過是鋪墊,他算準了記憶庫格式化的時間,在那個階段,安排了一個特殊的副本——魔王古堡。
其實有一點游毅猜錯了,他不是在魔王古堡結束之後才被清空記憶庫,而是在剛一進的時候。在這個時間點上,劇運行產生的數據,程序刪除記憶庫產生的數據,還有作為玩家辛萌的所思所想產生的數據會產生一個短暫的叉,這會啟程序運行的優先級劃分:
首先,有玩家進的遊戲必須保持正常運轉,是不能改變的一級優先,並且會持續至遊戲結束,占用大部分的運算資源;其次,作為玩家,對之前穿越遊戲得到的記憶也是到保護的,所以他在遊戲中的記憶不能被消除,這是二級優先;最後,才是他的本作為系統被格式化,失去了記憶庫中的剩餘記憶。
利用優先級的衝突,他棄小逐大,舍了記憶庫中可有可無的零星剩餘,而保住了遊戲中的記憶,以玩家份戰勝了系統份。
接下來,劇正常運轉,他徹徹底底做為一個普通的玩家來參與遊戲。
在這個副本裡,游毅會取代裡面的魔王候選人,而他則會被送他的陣營。
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有條不紊的進行,他幫助游毅得到魔王的位置,游毅又會把魔王之位讓給他。
最後連心臟也給了他。
——是的,挖出心臟,給辛萌吃的舉,曾讓“遊戲中的辛萌”百思不解,痛苦難言,然而對於“作為系統的西蒙”,卻是他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環。
他早就猜到了。
無知無覺的辛萌吃下了他的心臟,那心臟在他腔裡鼓,最終融化,和他脈融,這裡,就存在著龐大的記憶。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記憶會慢慢復甦,直到他完全想起過去為止。
並且由於是存在了的脈之中,而不只是腦海中的記憶庫,所以就算再過一個五十年,兩個五十年,無數個五十年,西蒙也不用再擔心,會完全忘記游毅了。
這個局佈置的巧妙,卻也極度危險,若是其中有一環產生變故,或者游毅沒有把心臟給他,計劃就會徹底失敗。
等到下一個五十年,游毅於他就會再變徹頭徹尾的陌生人。
他會失去對他的掌控。如果有一天,游毅累了,或者上了別人,他就能毫無愧疚的扔下無知無覺的他,開始新的生活。
這才是西蒙真正恐懼的。
他要掌握自己的命運,將游毅深刻的,狠狠的,永遠不能剔除的刻印在自己的骨裡,永遠不忘記他,永遠不放開他,永遠……不能讓他有離開自己的機會。
為此,就算冒著被製作者發現,作為一個有了威脅的人工智能而被徹底刪除的風險,他也願意嘗試。
這些他都沒什麼不能說的,一切已經結束,他完全可以告訴游毅。
只是若深想下去,他在佈局時,游毅也同樣了他手中的一顆棋子,按照他的預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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