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13點整的時候,李子安鋪好了涼席,並將風扇調至1檔微風,然後掉腳上的人字拖,舒舒服服的躺了上去。
蚊香青煙裊裊,是檀香味的,驅蚊還安神。
他是一個贅婿,而且是農村裡的贅婿。
可即便是農村的贅婿,生活也要有儀式。
他的人生理念很簡單,隨遇而安,知足常樂就好。
一分鐘之後,李子安的鼻孔裡就傳出了均勻的鼾聲,角還帶著一淡淡的笑意,顯然是夢了。
夢裡,他變了一條魚,蹲在水裡一不,看一株水草在他的麵前飄搖。
咚咚咚!
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
李子安聽見了,但他的反應不是起去開門,而是翻了一個,拿背對著門口。
「子安,兩點了你還睡啊?」
那是妻子的林勝男的聲音。
妻子餘琳長年在外打工,一年也就林勝男的生日回來住一天,所以這月牙村裡的餘家祖屋裡就他跟林勝男兩個人住。
「子安,池塘裡的水斷流了,這大熱天的沒活水魚會死,你快點去看看是怎麼回事。」林勝男催促道。
李子安睜開了惺忪的睡眼,打了一個嗬欠,然後應了一聲「哦,來了。」
他從涼席上爬了起來,然後穿上人字拖去開了門。
門口站著一個白髮老嫗,手裡拿著一龍頭柺杖,老態龍鐘的樣子,眉宇間卻有著很強的氣勢。
這個老嫗就是林勝男。
李子安贅餘家四年了,總共就和餘琳見了五次麵,結婚一次,每年林勝男生日一次,連手都沒有過。
餘琳每年會來都會給林勝男一筆錢,用來維繫家裡的開銷。李子安曾提出跟一起去打工,可是不讓,隻讓他在家裡種點蔬菜雜糧什麼的家裡吃就行了,最主要的就是照顧。
卻也因為這個原因,他了村民眼中的吃飯的男人。
他覺得他是給吃飯的同袍丟臉了。
別人吃飯住豪宅開豪車,穿金戴銀好吃好喝的活著,他這個吃飯的卻還要種地種菜,伺候一個老太太。
不過他不在乎,自己活得自在就行了。
四目相對,兩秒鐘後林勝男就開始數落了「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啊?一天就知道睡,看些沒用的書,你就不想有自己的事業嗎?」
李子安延遲了兩秒鐘才說了一句「什麼事業?」
林勝男被這句話噎了一下,翻了個白眼。
李子安的心中泛起一苦。
餘琳將這個老太婆扔給他,他要是出去找工作或者創業,誰來照顧?
這四年來他看那些書可都是有用的書,英語、廚藝、種植、木工、雕刻什麼的,可天天窩在這山村裡,他也沒機會發揮。
「池塘的水斷流了麼?」李子安覺得他需要確認一下。
林勝男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算了,我跟你談什麼事業,對牛彈琴,你快去看看池塘的水是怎麼回事,我的魚要是死了我跟你算賬。」
李子安打了一個嗬欠,往後院走去。
林勝男看著李子安那修長的背影,嘆了一口氣「長得好看又有什麼用,我當初真不應該為了家裡的那些破事把琳嫁給這小子……」
這話李子安聽見了,可他的心裡沒有一波。
不過長得好看這一點,他是認同的。
想必當初餘琳看上他,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月牙村吳彥祖這個綽號不是平白得來的,那是實力。
池塘在後花園,養了一些錦鯉,林勝男平時沒事就待在池塘邊上的涼亭裡喂那些魚。
池塘果然是斷流了。
李子安拿了一把鋤頭從後門出去,順著溪邊的小路走。
小路彎彎,從村頭一直通到村尾。
月牙村坐落在蜀地西北,三麵環山,中間一塊穀地像是月牙,因而得名。
小溪的源頭就在月牙的尖上,據說是張飛行軍至此,將士睏乏,無水造飯,他開弓一箭出了一眼泉水。後世的人將那泉水稱作張飛泉,後來不知是誰給改了名字月牙泉,村裡人有張飛泉的,也有月牙泉的,沒個統一。
那泉眼終年流水不息,這還是第一次斷流。
一棵大榕樹下,幾個人坐在樹下乘涼,有的拿著扇子扇風,有的磕著瓜子。穿子的也不閉,還拿扇子往子裡麵扇風。磕瓜子的也不收拾,瓜子殼隨便吐。
幾個人嘀嘀咕咕。
「昨晚我家那死鬼來解我腰帶,老孃一腳就把他踹床下去了,老孃想買支五十塊錢的口紅都不給買,還想搞事,想得。」
「我家那死貨愣是氣人,昨天打兩塊錢的麻將愣是輸了兩百多,你們說黴不黴?狗日的把這個月吃的錢都輸球了,他還想吃,吃屎老孃都不會給他一口熱的。」
一個人瞅見了往這邊走來的李子安,低聲音說了一句「那不是李子安嗎,很見他出來,真稀罕。」
「餘家的飯管飽,他出來幹什麼?」
「我聽說四年前他為了給他媽籌錢治病才上餘家當上門婿,可惜他婆娘是個剋星,他結婚沒多久他媽就走了。」
「你們知道餘家的錢是怎麼來的嗎,我聽說他媳婦在外麵賣那啥賺的,說什麼打工,騙鬼喲。」
「你們說這李子安人長得楞個俊,找個啥子媳婦不好嘛,偏偏找個小姐,若是他爹媽泉下有知恐怕都會被他兒氣得吐哦。」
「人家纔不在乎頭上那點綠呢,你看人家活得多滋潤。」
「啥子一點綠哦,都青蒿田了。」
「吃飯的找小姐,多般配。」
「嘻嘻嘻……」
李子安走近了,幾個人機敏的閉上了。
「子安啊,弄啥子去?」一個人跟李子安打招呼。
李子安瞅了那幾個人一眼,跟他說話的人馬小蓉,是村裡潑皮陳剛的婆娘,賤得很,平日裡就翻弄人的是非。村裡流傳的那些流言蜚語大多是出自這個婆孃的裡,他本就討厭,見假惺惺的打招呼,假裝沒有聽見,繼續走他的路。
那馬小蓉卻覺被冒犯了,沒等李子安走遠便怪氣地道「我老婆要是在外麵賣賺錢,我一頭撞牆死了算球了,還好意思出來丟人現眼。」
幾個人噗嗤一聲笑了。
李子安神漸冷。
馬小蓉又補了一句「村裡人都知道姓餘的婆娘在外麵賣,還說什麼打工,豁鬼喲,笑死個人了。」
李子安猛地轉,大步走去,冷聲說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馬小蓉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李子安,氣勢洶洶地道「我說你個瓜娃的婆娘賣又怎麼樣,老孃就不信,你還敢打老孃不,你娃敢老孃一下,我男人弄死你!」
的話音剛落,李子安猛一掌就了過去。
啪!
一聲脆響,馬小蓉的半邊臉頰瞬間冒起了五指印,下意識的捂著被的臉頰,驚怒地道「你、你敢打老孃!」
李子安反手又是一掌在了馬小蓉的另一邊臉頰上。
馬小蓉被打懵了,張大了卻說不出話來。
在這月牙村裡,仗著男人陳剛是潑皮,一向是橫著走的,隻有欺負人,誰人敢欺負?可是現在,一個被看不起的吃飯的窩囊廢居然敢當眾,而且還是兩下!
李子安的眼眸裡帶著一攝人的「我警告你,以後我要是再聽見你搬弄我老婆的是非,我還揍你!」
這些人說他吃飯他能忍,可是說他老婆賣,他不能忍也不會忍,哪怕打個頭破流也要報復。
你敢說,我就敢打,管你是誰!
「老孃跟你拚了!」馬小蓉的緒突然炸,手就來抓李子安的頭髮。
李子安一腳踹在了馬小蓉的小腹上。
馬小蓉被踹倒在了地上,小腹絞痛,倒在地上蜷了一隻蝦米。
「哎喲,大家都是鄉親,至於嗎?」一個年長的人來勸架。
「子安,你快給你馬姐道個歉。」一個人說。
李子安轉就走,連話都懶得說一句。
書上說人是水做的,可是這幾個人是潲水做的,臭味燻人。
「吃飯的你給老孃等著,老孃男人不是吃素的!」馬小蓉在後麵囂。
李子安懶得理,他離開小路,爬上山坡,來到了小溪的源頭。
小溪的源頭在一麵峭壁下,是一個水潭,水潭裡蓄滿了水,可那泉眼卻不見有泉水湧出來,估計是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
李子安仔細看了看,可那泉眼在水潭中間,隔著差不多兩米深的水,看不清楚。他掉短和汗衫下了水,往泉眼涉水過去。到了靠近泉眼的地方,他一個猛子鑽進了水裡,往泉眼潛去,到了泉眼,他終於看清楚了那堵在泉眼裡的東西。
那東西圓乎乎的,滿銅綠,看上去就像是一隻青銅件,上麵還有一些符號和圖案,但看不清楚。
「泉眼裡怎麼會有這東西?」李子安的心裡一片好奇,他手去掏那堵在泉眼裡的東西。
那東西卡得死死的,他嘗試了幾下都沒能將它取出來,幾下嘗試他的手指磨破了,猩紅的鮮染紅了那件,清澈的泉水裡飄著。
李子安一口氣憋到了盡頭,卻就在他準備返回水麵換口氣的時候,泉眼之中的青銅件突然了一下,那些看不清楚的符號和圖案瞬間迸出了一片綠幽幽的。更為詭異的是,就在那一瞬間,飄在水裡的全都被吸進了那青銅件裡。
還有李子安的,傷口之中的鮮就像是從水槍裡滋出去的一樣!
缺氧加失,李子安心中驟然張了起來,他雙腳在潭底的巖石上一撐,力向上浮去。卻就是他這一撐,那青銅件竟也隨著他離開了泉眼,被堵住的泉水一下湧冒出來,給他增添了幾分浮力。
嘩啦!
李子安冒出了水麵,大口吸氣,可還是架不住頭暈,他慌慌張張的遊了幾下,爬上了岸,緩過氣來之後才檢視被他掏出來的東西。
那是一隻小巧的香爐,不是青銅,而是一種青銅的玉質香爐,比他的拳頭還小一點。
這玩意怎麼會塞進泉眼裡?
沒等李子安把這個問題想明白,那香爐之中突然冒出了一青煙,哪也不去,直奔他的鼻孔而來。他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可也擋不住那青煙鑽進他的鼻孔。
青煙,李子安先是僵了一下,然後雙一倒在了譚邊的草地上。
李子安覺得他是吸了毒煙中毒了,心中驚慌,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可是四肢一點力氣都沒有,他的意識也越來越混沌。
迷迷糊糊裡,一個白鬍子老頭出現在了他的麵前,跟他說著話。
「老夫姬達,西周方士也,因一生懶惰,未有將一絕學傳承後人,大限將至,吾心甚悔,遂將一所學封印於此大惰隨爐之中,留待有緣人。汝以喚醒此爐,乃爐靈之所選,與吾亦是有緣,吾將一絕學傳授於你……」
這是什麼況?
李子安懵了。
可這事不是他所能控製的,就在那自稱是姬達的老頭的敘說裡,他的腦子裡湧現出了許許多多的符號和圖案,還有一些晦難懂,神神怪怪的東西。
他的腦子越來越昏沉,最後就沒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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