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些玄甲將士以人當殺人、佛擋殺佛之勢湧來……

到後來，周圍隻剩下了他們洪亮冰冷的聲音：

“投降者不殺。”

“不降者儘誅。”

喊聲整齊劃一，震天地。

漸漸地，刀、槍與盾牌一件件地掉在了地上，剩餘的殘兵都跪了下去，隻求留下一條命茍延殘。

不過短短半個時辰，這隊玄甲軍就以倒的優勢大獲全勝了。

狼狽不已的方元德被兩個玄甲將士魯地押到了顧澤之的馬前，脛骨被人踢了一腳，隻能屈膝跪在地上。

周圍一片山海，夜風裡的腥味更濃了，讓人聞之慾嘔，而馬上的顧澤之仍舊是笑容清淺，袍被風吹得鼓起，獵獵作響。

隻見他濃眉如墨，目如朗星，神溫文，全上下不染一腥，不沾一點塵埃，彷彿自九天之上俯瞰而下，麵上的微笑帶著出塵的超然。

現在再看顧澤之，方元德隻覺得汗都倒豎了起來慌了，更怕了。

他本來以為，此行來西疆，他要防的隻有端王和世子顧晨之，卻栽在了顧澤之的手裡。

他萬萬冇想到，顧澤之下手竟這麼狠。

他萬萬冇想到，豫王完全低估了顧澤之。

方元德心如擂鼓，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他也是打過仗的人，方纔那一戰，他看得清楚，他們敗得不冤，不僅僅是顧澤之預先埋伏，所以占了先機，可怕的是，他帶來的這些弓箭手，個個都有千鈞之力，每一箭的力道都不一般。

古有飛將軍李廣，張弓而，箭矢可石，足見其臂力非同小可。

而顧澤之帶來的這支神手，每一人似都有李廣之能，他們的箭都足以穿人的顱骨，像這樣既有準頭又有力道的神手有一個不稀奇，有一隊那就相當可怕了！

代表著，顧澤之率領的這支玄甲軍可以在遠距離的優勢下，輕而易舉地拿下敵人。

隻是想想，方元德就覺得整個人似乎都置於千年不化的冰山雪域般，冷得徹骨。

顧澤之俯視著方元德，畔笑意更濃，輕歎了口氣，似是有幾分無奈，“伯爺，我都說了，是來等你的，你莫非還以為我會冇有埋伏嗎？”

他□□的白馬踱著馬蹄，打了個響鼻，似乎在附和著主人一般。

“對了，”顧澤之像是想到了什麼，再次問道，“伯爺還冇回答我呢，你想把誰的骨毀了？”

方元德此刻心如麻，麵上做出一副冷然之，反過來質問顧澤之道：“顧澤之，你敢向本伯手，真是好大的膽子！”

“本伯可是豫王府的人，端王這是想和豫王手嗎？！”

“令兄知不知道你揹著他做了這些？！你這是要存心挑起端王府與豫王府之間的紛爭嗎？！”

方元德義正言辭地斥道，他同時也是在試探，想看看顧澤之是否奉端王之命前來，想看看顧澤之手下這些人到底與他是不是一條心。

令他失的是，周圍的這些玄甲將士全都不如山，連眉都冇抬一下。

方元德心一沉。

顧澤之又歎了口氣，“既然伯爺不願意回答，也冇事。”

“永樂長公主是大祁的公主，駙馬待折辱公主，按律當誅。”

這一瞬，顧澤之的眼神變了。

猶如一道九霄雲端劈下的閃電般，睥睨天下，雷霆萬鈞。

“你敢！”方元德怒聲道，隻覺渾發寒，更驚了。

在他看來，顧澤之這兩年雖然在京城混得風生水起，但不過是一個和爭不過顧晨之，被去京城的失敗者，他不如顧晨之，所以才被端王所棄。

端王寧可扶庶子，寧可與王妃蕭氏和離，也要保下世子顧晨之。

到底孰輕孰重，可見一斑。

但是，他竟然敢不顧端王和世子要對自己手……

顧澤之怎麼敢！！

方元德的眼眸閃爍不已。

顧澤之但笑不語。他敢不敢不用彆人來說。

有兩個玄甲將士立刻領命，朝方元德近。

二人眼神冰冷，麵無表，彷彿在他們眼裡方元德本就不是一個人。

“顧澤之，你想乾什麼？！”方元德強撐著質問道，心底不詳的預更濃了。

顧澤之冇有說話，隻是這麼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那兩個玄甲將士一人一腳重重地踩踏在了方元德的膝蓋上。

“哢嚓。”

似乎有什麼東西碎掉了。

方元德歇斯底裡地慘了起來，他知道他的膝蓋骨被這兩人給踩碎了，不是臼，而是碎了。

他以後再也站不起來了！

方元德在地上痛得打滾，滿頭都是冷汗。

玄甲將士甲涼涼地說道：“三爺，隻是碎了膝蓋骨未免也太便宜他了吧？”

玄甲將士乙一唱一搭地介麵道：“不如做人彘怎麼樣？”

“做人彘豈不是還要人伺候他吃喝拉撒，這也太便宜他了吧？”

“說得也是。”

“……”

“這麼說，給他留一隻胳膊就夠了。”

隨著玄甲將士乙這句話落下，方元德再次發出一陣淒厲的慘，他的右腕關節也被人生生給踩碎了。

顧澤之揮了下手，那兩人暫時退下。

“伯爺，這是利息，餘下的等皇上來討吧。”顧澤之淡淡道。

永樂長公主是他的堂姐，他雖然從來冇有見過這個堂姐，但是，他看到過皇帝在書房裡獨自痛哭的樣子。

永樂的死是皇帝心口一道難以癒合的傷痛。

後來，從方菡君口中，他們才得知永樂的死亡背後，竟還藏著那等不可告人的。

為了這件事，秦氿總是跟他唸叨說，方元德這種人，隻是死，太便宜他了。

死了一了一百，冇準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得讓他生不如死纔好……

顧澤之覺得他的王妃說話一向是真知灼見。

他微微地笑，吩咐道：“把人送回京城。小心，彆讓他死了。”

“是，三爺。”一個小將笑嘻嘻地應了。

那小將蹲下，就是一個掌刀準確地劈在了方元德的後頸。

方元德渾都疼，疼得鑽心，以致他幾乎覺不到後頸的疼，隻覺那無邊無際的黑暗急速地朝他湧來，意識變得迷糊起來……

他想到了永樂，他和永樂是先帝聖旨賜婚。

永樂看不上他，他也一樣，他們方家本就不想娶什麼公主。

可是，他不得不娶，永樂也不得不嫁。

他知道豫王有多厭皇帝，唯有永樂過得慘，豫王纔會滿意，不然，就算他是豫王的親表弟，豫王也會懷疑他是不是因為娶了永樂靠向了朝廷，他就得不到豫王的信任。

所以，這些年，他一直無視永樂。

況且，他本來就瞧不上永樂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以為自己是什麼貞潔烈，還看不上他呢……也不想想不過是先帝送給豫王的質子。

豫州可是豫王的豫州，在豫州，永樂就比一個子還不如！

永樂死的時候，他其實鬆了口氣。

豫王永遠也不會再質疑他的忠心了，而且，他也約地覺到時機到了，到了豫王起兵北伐的時候了。

方元德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約覺到有人在他懷裡出了一塊令牌以及……

而他本無力反抗，也無力掙紮，隻能任由黑暗將他吞噬。

顧澤之再也冇看方元德，再次下令：“清掃戰場。”

玄甲將士們忙忙碌碌地清理起這裡的以及俘虜來，至於顧澤之冇久留，策馬返回了安城。

夜更深了，晚風在這無邊無垠的戈壁荒原呼嘯不止，猶如鬼哭狼嚎般，惻惻。

等顧澤之回到端王府，已經臨近子夜了。

王府外，銀的月灑了一地的銀霜，萬籟俱寂。

他是從後門翻牆進去的，這種事他年時也冇乾，門路，避開了所有人的耳目回到了朝暉苑。

秦氿迷迷糊糊地著本今日剛買的話本子，還在等他。

聽到打簾聲，立刻睜開眼，眼睛問道：“了？”

帶著濃濃睡意的聲音又又憨。

“了。”顧澤之在人榻邊坐下，從袖中拿出一封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