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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青珂進了議事廳就不再想隔壁的事了, 其他人也是如此,談及靖燁兩軍何時卷土重來又會有什麼樣的攻勢,眾人暢所言, 但局勢張, 一時也很難料——他們的敵人不是靖燁,而是淵。
“靖跟燁后續的軍隊不會超過五萬, 因國,來自百姓跟貴族的反彈也不可小覷, 但這需要時間, 那五萬援軍一到, 我們西川也本扛不住,除非從邯煬或者其他邊境口調度軍隊過來……”
“其余邊境的布防絕不能調,如今是腹背敵, 調哪里都有可能被對方打了腹!”
“那怎麼辦?邯煬?”
邯煬調軍可以,就怕時間來不及。
而且……
“就怕他們不會專攻西川,而會分化攻襲,全面侵占。”
分屬三國, 最好的進攻方式其實就是分化共戰,因整合起來的效果不比一加一好多歲,反容易生部矛盾, 從之前一戰可見一斑。
“西川是我蜀國邊防最強,除卻西川之外,諸位覺得淵會懂哪里?”秦爵問的時候,卻看向許青珂。
許青珂是文相, 從不涉獵軍戰,也就從前提供糧草運送等事務。
但就是因為負責的糧草運送跟改制的戶部給了軍部很大便利,也讓將軍們對很有好。
眼下也都看向。
許青珂指尖挲,看著前頭蜀國沙盤,邯煬在核心,周邊邊沿的邊境,西川已經被攻,剩余北地、東海跟南境。
“南境靠沙漠,行軍極難,也遠離三國,所以不會從南鏡侵,東海雖是海域,但淵亦有水軍,只是相較于陸行軍并不強勢……這些諸位將軍肯定都比我明了。”
行軍打戰,天地利人和都很重要。
“我也不擅兵法,但知道這個時期,東海易有風浪,水面行軍要冒風險。”
許青珂這麼說,也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但眾人表都很古怪,因為他們一開始是排除掉這個可能的。
北地,那是許相的地方。
淵會打北地嗎?
不是說那淵王對許相有那等心思,難道真如世君王一般,對紅多是掠奪兼備摧毀?
許青珂怎麼可能不懂這些人的表意味,只是垂眸,淡淡道:“國家之間的事兒,談不得兒私。”
本來很乖巧聽話不發言的師寧遠頓時開口補充:“何況沒私。”
許青珂:“……”也沒那意思,奈何這廝素來小心眼,吃醋,可不把一句話五個字聽出了一篇文章來。
跟話本似的。
師寧遠這一,剛好可以跳過那個話題,至對于淵王跟許青珂的那事兒,依著他們的份,旁人哪敢說什麼。
“若是進攻北地,該如何?北地恐怕攔不住黑甲軍。”
其實應該是攔不住的,但眾人習慣了許青珂強大的姿態,所以總有幾分期待。
“不用恐怕。”許青珂目一掃眾人。
眾人一喜。
“本就攔不住。”
“……”
眾人一悲,齊齊啞口無言。
那該如何?秦爵看著許青珂,若有所思:“相爺可有對策?還是已經安排了人……”
許青珂抬眸看向秦爵,“北地缺的不是人,而是能領導別人的將才。”
的手底下多高手能人,但將帥很,就比如張青武功強悍,辦事能力極強,但讓他領兵打仗是不的,算起來,鷹眼還頗有天賦,但也不夠。
秦爵思慮了下,“那相爺要啟程去北地?”
“要去的,只是來不及。”
那就奇怪的,好像許青珂也不是很急的樣子。
那必然是有安排的。
“但有一人很合適,已經去了北地,大概不至于讓北地無人領導。”
是誰呢?許青珂還未言明,眾人就開始猜測了。
最大的可能是師寧遠過去,可他人就在這里,那是誰?
也就師寧遠表古怪,目在許青珂臉上走了兩圈,但會議散了后無人了,他才鎖著許青珂的腰肢略帶酸氣說:“景霄?”
許青珂哪能不知道這人想法, “他從晉出,你也曉得?”
師寧遠忙解釋:“我可沒有派人盯著他們父,畢竟我也很尊重景萱姑娘,我就是猜到你邊能讓你稱贊有將帥的人,其實算來算去也就那麼幾個,最合適的也就景霄。”
頓了下,師寧遠忽用手指了下許青珂的小耳朵,笑瞇瞇的:“秦川,秦夜,景霄,加上我……可都對你傾心啊,小許許。”
小耳朵被著,很是微妙,許青珂白皙的臉頰染上些許黛,但也玩味:“你這是在暗指自己有將才?”
師寧遠:“瞎說,明明是明指。”
雖是打趣,可兩人都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北地那邊……恐怕很艱難。
“有時候,不曉得自己的謀略是否對錯,但總怕將來后悔。”
闔了眼,微風淺淺吹過的臉頰,拂發。
“我希自己能不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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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霄本打算去找許青珂,可一離開地方就被許青珂埋伏在晉國的暗探聯系了,給了準備好的信。
信里提及問他是否能別管的去向,徑直去北地。
北地?竟讓他去北地。
而且還在信后面提及讓他保重自己……
景霄當時倍稽,可后面又紅了眼。
那是白星河跟許致遠的的北地,許青珂讓他去守衛北地,也等于告訴,原諒他了。
年輕狂而后肆意邪氣的景侯在當時沉默良久,轉回去找了景萱,告知了自己的去向,然后帶去了王府托付給王爺夫婦,然后就馬不停蹄趕往北地。
這一路上,他想著自己的將來,景萱的將來,再看到那高大又有幾分傷冷寂城池的時候,忽然就笑了。
很好,這個地方……該是他的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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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川局面再危急,也得有取舍,是留還是走?
“我希許相能盡快回邯煬,也莫要去北地。”
秦爵安排兵馬且請調邯煬之后,堅持讓許青珂回都城。
趙娘子等人也這麼想的——哪怕不扯出這天下卷的風云,也再不能以涉險了。
“嗯,我會盡早離開,左右排兵打仗也不是我擅長的,只辛苦諸位將軍了。”
答應了,秦爵卻是微微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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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之前,秦爵撇開其他人,對秦笙私代:“那秦川若是真要對北地手,勢必要以絕對的優勢碾,以此讓青珂放棄抵抗……”
放棄?秦笙有些難以相信,但一想,進攻北地是軍事上的最佳策略,也是明森那些人推崇的,再則,那秦川若是對珂珂無心,自不必說,肯定會大舉攻城,若是還有心,強勢碾北地,絕對的差距下,以許青珂的冷靜作風,最終還是會選擇退讓,以求北地百姓安穩——因為那是北地。
只是……秦笙皺眉,暗道珂珂招惹的人不,最難纏的無疑這個秦川。
畢竟是君王。
秦爵也算是經過幾代君王統治的,軍權很重卻最終全而退,對君王心當然很是理解。
“秦川此人,君王極,霸道十分,有勇有謀,但還算有道義,之前對也并未太過迫,但得不到不是君王的最低底線,而是看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愿意接,何況是君王。
秦爵往常從來不提及男,但這次看到許青珂跟師寧遠關系如此明朗,怕是也瞞不過淵國那邊。
既瞞不過,秦川要麼舍,要麼只能奪,而且也只剩下了一種手段。
“淵的主力肯定都會去北地。”這是秦爵的分析,也是許青珂之前沒有對眾人言明的,否則到時候軍帖上去,調軍就不會偏向西川,而是偏向北地。
“珂珂這是要盡量護住西川,保證西川用兵,但北地那邊……”
“肯定有安排,但自己也會過去。”秦爵手拍了下秦笙肩頭。
“攔著,勸著,或者求,讓不要去北地。”
“蜀國不是的責任,北地也不是。”
秦笙頷首,但在秦爵出去后,垂眸,了下自己手腕上的佛珠。
臉上有苦笑。
離別西川,上馬車前,秦笙回頭看那城墻,看到了來送的尉遲等人,但沒看到的父親。
離別不相送,是秦家人的習慣。
怕一送便是永別。
許青珂握住的手腕,指尖到冰涼的佛珠。
“我讓鷹眼留下來了,只是沒讓你父親知道。”
秦笙一怔,轉頭看,卻并非歡喜,而是擔憂:“那你怎麼辦?”
“我若真有兇險,也不是旁人能相救的。”
許青珂微微一笑,輕輕的手腕,溫度相,彼此都覺到了溫暖。
“如果沒有意外,北地一行不會出事,但我知道你會攔著我,也知道你最終攔不住我。”
秦笙也笑了,反握的手腕。
“你肯定還知道,我不會乖乖聽父親的話,最終會連著自己一起跟你去北地,而你也攔不住我。”
兩相視一笑,像是兒時在佛寺里,頑皮,作為姐姐的秦笙明知是錯的,卻還縱容,連著自己跟著一起做了頑皮的事兒。
一起罰,一起抄經書,但彼此回又會甜甜一笑。
秦笙低下頭,眼里有淚,“我最怕的就是自己一轉走了,后來再也看不見你,在我看不見你的地方,你不知生死,卻一個人著常人難以承的苦難。”
“如今細細想來,竟比每次離別父親時更加難過,因他是頂天立地的男兒,要為這個國家戰死,哪怕我心疼,卻也為他驕傲。”
“但你不一樣,青珂,我不愿你為任何責任,為任何事舍生忘死。”
淚落下來的時候,許青珂知道這才是秦笙選了自己的方式來挽留。
“你若是這次還毀了諾,下輩子我可不愿再做你姐姐了。”
有了這句話,怎敢。
“我不敢。”許青珂輕輕說。
真的不敢。
沒有任何一瞬從前比現在更想珍惜命。
摯友,親朋,人,好想珍惜。
不遠不近,兩個男人看著心的人為彼此落淚,心頭卻難得沒有嫉妒。
師寧遠:“真沒有?”
彧掠反問:“你沒有?”
很顯然,其實都有的,只是欣跟慶幸大于嫉妒。
——慶幸這世上有人會讓這般難過時也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