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趕去同樣一個地點,但這兩隊人馬並非走的是一路,副將帶領著五百武昌兵走直通北城樓的大道,而知府則帶兵趕去西城樓——那裡升起的三盞燈籠影響太壞了,知府要趕去把燈籠取下來,把負責的軍軍法從事。
漢總兵的冷靜對周培公同樣有一種染力,看到總兵這樣鎮定自若,周培公也深爲自己剛纔的驚慌到愧,更深切會到“將爲軍主”這句話的意思。
“擊鼓!”總兵翻上馬,把下高高地向天上揚起,命令軍隊擊鼓前進。雖然鐘樓上的人還在像瘋子一樣地敲鐘,但總兵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驚慌,一旦讓謠言蔓延,那軍心很容易不可收拾。軍隊開始向城南移後,總兵來一個心腹,令他帶一隊人趕去鐘樓,把上面那幾個不知輕重的傢伙統統死。
武昌軍主力跟著總兵的旗鼓,步履整齊地踏上府衙直通南城樓的大道,兩千綠營甲士沉重的腳步把大地踩得都微微發。
在總兵的後是他的旗手,然後是騎馬的親衛,再往後是最爲可靠、裝備最好、訓練最的親兵營。親兵營的步兵排開六人寬的隊列,把鍾祥的大道佔得滿滿的。親兵營中的槍兵一個個右手握長槍,把槍尖向天空筆直豎起;刀盾兵同樣是用右手握腰刀的刀把,把盾牌背在後背上……這些士兵一排排隊列齊整,以同樣的節奏晃著,邁著大小相同的步伐,跟在總兵後向南城開去。
“一盞燈……”漢總兵走在隊伍的前面,仰頭看著越來越近的南城城樓,他看到一盞燈籠正在逐漸升上旗桿的最高。
這是表明城樓兩側的城牆上已經發生了激戰。此時總兵已經快走到城樓下了,他並沒有看到城樓兩側的城牆上有戰鬥的跡象,倒是有不士兵在驚慌地呼喊。
第一盞燈籠剛在旗桿上停穩,第二盞燈籠也搖搖晃晃著升空,出現在總兵的視野中。
“唉。”漢總兵輕輕嘆了口氣。如果有兩盞燈籠被升上旗桿,那就意味著攻防雙方正在激烈爭奪城門的控制權。不過他在這個地方已經能夠清楚地看到南城的城門了,裡面依舊被大石頭堵得嚴嚴實實的,那隻能說明還會有一盞燈籠會被很快升起。
果然,第三盞燈籠沒有任何意外地出現在了旗桿上。
“荒唐。”漢總兵忍不住罵道。他的大旗已經距離城樓沒有多遠,後面是數千清軍組的嚴整陣容,城樓上的守兵肯定看得見這一切,但竟然還升起了這種搖人心的信號。見到自己過來時,城樓上的士兵不但沒有恢復常態,反倒紛紛朝著自己旗號的方向喊著些什麼。
“一會兒一定要殺幾個搖軍心最厲害的。”總兵在心裡發狠道。背後的戰鼓聲沉穩有力,和眼前城樓上的混形鮮明對比:“安陸知府,還有鍾祥的將佐們都是怎麼練兵的?等回去一定要向總督大人好好參他們一本。”
這時漢總兵已經來到城樓前,幾個城樓的守兵連滾帶爬地撲向他的馬前。
“明、明、明、明……”撲過來的那個人看服似乎是把守南城樓的千總,他脣哆嗦著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詞語,一口氣說了四、五個“明”,但連第二個“軍”字都吐不出來。
“明什麼明?賊人殺上缺口兩側的城牆了麼?”見到對方這一副孬種模樣,總兵又是不耐煩又是厭惡地喝問道。
那個千總拼命地點頭,作劇烈得好像都要把脖子甩斷了,同時全力出左臂向西面指去。
總兵縱馬向前一步,順著他的手臂向西面看去,此時他的視野不再到民房的遮擋,只看見一小隊明軍正著牆邊向自己這裡跑來——漢總兵原本就是打算走城牆下的這條道路去增援缺口的。
“城牆坍塌後我立刻就出發了,”總兵一下子愣住了:“怎麼明軍已經到這裡來了?”
破口就在城南著西牆的地方,賀珍進來後就沿著西牆撲向西城樓,他剛開始攻打西面的城樓時,安陸府的知府領著幾百安陸兵趕來增援。隨其後的劉純本來應該向右轉去打南城樓,但得知這個消息後就改變了主意,他認爲城只有一千多滿清甲兵,斷定賀珍發現的那幾百清兵就是城的主力。劉純更經一步推斷,城除去這幾百原本集中在知府衙門、現在正向城西趕去的城主力,分散在各個城樓上的也就是一、二百披甲兵,並不會構什麼大患。而如果不去支援賀珍的話,雖然帶著一千多戰兵進城賀珍也有同時應付兩邊的能力,但會延長戰鬥時間而且可能到較大損失。
劉純當機立斷,下令中止原來的計劃,全速向北去增援賀珍,他認爲打垮了這支清軍主力大概戰鬥也就能宣告結束了。此外位於城西南鐘樓上鐘聲也讓劉純聽得心煩,一聲似一聲好像催命一般,他命令一個部將帶著一隊士兵去奪取鐘樓。鐘樓同時也是一個制高點,不但可以觀察城形勢,而且在上面上明軍的紅旗後也能進一步搖城守軍的鬥志。
在漢總兵和那一小隊明軍撞面時,劉純已經帶著主力部隊急行到西城樓附近,他覺城中的道路無法展開兵力,就讓士兵散開進西南城區,沿著衆多街巷包抄城西大道,對其上的安陸府知府的部隊發起全面圍攻。
城北的郝搖旗在破後也帶著超過三千戰兵向鍾祥城涌來,他據原定的計劃進城後就左拐去攻打北面的城樓,在前鋒趕到城樓前時,奉命支援城北缺口的五百武昌兵也跑步趕來。得知前方出現數以百計的綠營披甲兵後,郝搖旗做出了和劉純一樣的判斷,他認定自己已經捕捉到鍾祥的清軍主力,立刻催全軍向這些武昌兵撲去。也是出於和劉純同樣的考慮,郝搖旗的大軍則散西北城區,圍追堵截從城北大道趕來的這幾百武昌兵。
劉純帶著主力北上後,只有量的明軍從城南豁口著城牆向東搜索前進,這些朝著漢總兵而來的明軍只有幾十個人而已,其中還有幾個是在鄖、谷城、宜城等地嚮明軍投降的前清軍綠營,更有一些是想立功轉爲戰兵的輔兵。他們沒有跟著賀珍、劉純的主力一起向北,而是沿著城牆向南城樓這邊過來,本想勸降或是制服城樓上的守軍,立下一點戰功的。
乍一看到那面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兩丈高總兵旗,走在最前的十幾個明軍頓時也是目瞪口呆。這幾個明軍士兵和漢總兵、還有總兵的幾個親衛大眼瞪小眼,一時間誰都沒反應過來。
譁、譁、譁……
麻麻的披甲清兵跟著那面總兵的大旗,從街道的拐角繞過來。
……
“確實是易如反掌。”
鄧名一邊發出慨,一邊帶著衛士們慢悠悠地來到城南的豁口前。
和前幾次一樣,清軍本沒能在豁口組織起任何有效的抵抗;反過來,越來越有經驗的明軍對進攻時機的把握也越來越好。今天這一仗,比以往幾次時機拿得更好,幾乎是在破後的第一刻就衝進了城,清軍那時多半都頭暈眼花地在地上打滾呢。
缺口現在只有量的明軍戰兵,大批的明軍輔兵正在清理豁口的磚石,或是跟著戰兵搜索周圍的民房,一邊安百姓,一邊把那些企圖藏起來的清兵搜出來。
在那些向東的士兵奔向南城樓時,一些明軍士兵也從斜坡上爬上城牆,準備驅逐這一段城牆上的敵軍,見明軍爬上城牆後,爲數不多的清兵怪著向南城樓撤走。在缺口兩側的城牆下,還有不頭破流的清兵,一個個垂頭喪氣地坐在地上,毫不反抗地聽任明軍的輔兵把他們牢牢地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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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名據以往的經驗,知道很快城外就會發生無數起短跑比賽。城牆上無路可逃的守兵會用繩子把自己縋下城去,企圖逃離註定陷落的城市。
但是城四周有上萬雙眼睛盯著這些人,輔兵會爭先恐後地捉拿這些潰兵。拿獲這些失去鬥志、拋棄武的敵兵是毫無危險的立功機會,除了極數短跑天才外,絕大多數的潰兵都會被城外的輔兵拿獲。
“那是什麼?”從豁口邊的斜坡登上城牆後,鄧名指著南城城樓的方向,疑地問道。
這時已經有更多的清兵轉過城南大道的拐角,那些想去攻打或者勸降南城樓的明軍士兵也有幾個反應過來,他們發一聲喊,掉頭就向來路奔回。
在鄧名看到這些明軍開始轉逃跑的同時,他也看到那些從城南大道上轉出來的大隊清兵,雖然距離遙遠但也能看到黑的人頭迅速地鋪滿城牆邊的道路,無數的兵在空中閃著寒,不計其數的旗幟在一片刀劍影中飄揚。
刀劍如林,旗幟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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