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 只要我不惹你生氣,就能跟你睡在一起?”
謝明儀拉了拉上的被子, 笑得憨傻,“我能蓋你的被子,枕你的枕頭, 還能抱著你。”
趙泠忙道:“不是的,你誤會了,是大嬸,是, ……說你了很重的傷, 地上寒氣重,如果不好好調養的話,會……會……”
“不用說了, 我知道, 一定是你心疼我, 所以才讓我上來的,我就知道娘子心地善良,絕對不忍心看我苦。”
謝明儀忽然一把將人拉懷里,兩臂地將人圈住,下抵在趙泠肩頭, 看起來像是要把進自己的里, “娘子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能娶到娘子,真的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趙泠一愣, 下意識就要將人推開,可轉念一想,謝明儀淪落至此,已經到了報應,兩個人也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非常時期,應該互幫互助才行。正愣神間,木門“咿呀”一聲,從外面推開。
“吃飯了,呀!”
大嬸驚了一下,立馬轉就走,笑著擺手道:“啊呀,對不住,對不住了,老婆子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喏!你們兩個繼續,繼續!”
趙泠憤,連忙將謝明儀推開,誰曾想他竟然得寸進尺,分毫不松,還兩手捧住的臉,親了親的眼睛:“娘子,你別害,咱們既然了親,何怕別人看了去?等我好些了,咱們就要個孩子,好不好?”
“好你個頭啊,松開!”趙泠趕將人推開,翻下床,一直溜到院門口,這才扶著木桿氣,肯定是瘋了,居然任由謝明儀對手腳。
兩個人雖然過親,可從未有過夫妻之實,就連相親都不曾有過。謝明儀此人雖壞得徹底,也足夠心狠手辣,但從不屑于對子,更加厭惡強迫別人,算是他為數不多的優點了。
想到此,趙泠趕抬袖了眼睛,腳被什麼東西扯住了,一低頭,就瞧見一只胖胖的小黃狗,趴在地上扯子。
“阿黃,快過來。”謝明儀蹲在五步開外,手里拿著骨頭,對著黃狗招了招手,小黃狗嗅到香,立馬撒開小短,跌跌撞撞地往他邊一撲,謝明儀忙往旁邊躲了一下。
趙泠記得,謝明儀天生就不喜歡茸茸的東西,以前在謝府時,每次見到妙妙,都要疾言厲地同大吵一架,眼下他雖不喜歡黃狗,可還是兩手提著狗爪子,著嗓子道:“我錯啦,姑娘大人大量放過可憐的我罷!求求你啦!”
這是謝明儀從未用過的口氣,像個半大的傻小子一樣,居然用黃狗來討歡心,不僅如此,還曲著狗爪子,作了個揖。這黃狗蹄子短,肚子大,看起來團團的,應該才斷沒多久。
趙泠忍俊不,不知道是笑人,還是笑狗,噗嗤一聲就笑了起來,謝明儀臉一喜,忙松開狗爪,起拍了拍袖,上前幾步道:“你笑了,笑了就不準再生氣了啊!”
“誰笑了,我才沒有!”故意板著臉,想給他一個下馬威,看他以后還敢不敢隨便抱著親了,謝明儀立馬繳械投降,舉著三手指頭發誓道:“阿儀對天發誓,以后再讓娘子生氣,就天打五雷轟,讓我全家老不得好死!”
“哎!”趙泠忙道:“你自己死就算了,別牽連旁人!”
就以謝明儀的格,以后惹生氣的地方多了去了,萬一老天應驗了,死他一個也就罷了,萬一牽連了阿瑤怎麼辦?阿瑤何其無辜!
于是,趙泠哼了一聲:“以后我說一,你絕對不能說二,我讓你往東,你絕對不可以往西!聽明白沒有?”
“聽明白了,我什麼都聽你的。”
趙泠這才滿意,蹲下喚了黃狗過來,將狗團在懷里,問道:“你不是怕這些東西麼,怎麼還敢狗爪子?”
謝明儀道:“我也不知道,我記得你喜歡貓啊狗啊的,于是就托大叔給你抱了一只過來,貓兒不好尋,你先養條狗湊合湊合。”
他什麼東西都忘干凈了,連自己姓什麼什麼,甚至連阿瑤都忘記了,唯獨記得自己同趙泠過親,還記得趙泠喜歡貓狗。
趙泠暗暗嘆了口氣,大嬸站門檻上喊兩人吃飯,囑咐他們先去洗個手。
大叔大嬸家過得清貧,連塊洗手的皂子都沒有,謝明儀提了桶干凈的井水上來,將趙泠的手按在水里,然后小心翼翼地給了,口中道:“狗上不干凈的,必須要洗干凈手才行,你這雙手這麼貴,以后活重活就給我來做。你就在家沒事繡繡花。”
頓了頓,他抬眸著趙泠:“不對,你好像不會繡花。”
趙泠:“……”他居然連這種小事都記得。
飯菜雖不盛,但總比沒得吃要強,二人此前從未想過,居然有一天能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吃飯,而且還是茶淡飯。
謝明儀一筷子一筷子給趙泠夾菜,生怕吃不飽似的,整個吃飯過程中,一雙眼睛本沒從上移開過。
大嬸一邊笑,一邊輕輕搗了搗旁邊大叔的胳膊,低笑道:“老頭子,你看看他們兩個人,這好得呦,到底是新婚小夫妻,就是不一樣啊!”
趙泠臉一紅,抬眸瞪了謝明儀一眼,低聲道:“吃你的飯!你老是看我作甚?!”
謝明儀笑道:“娘子生得好看,我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大叔大嬸一聽,互相對視一眼,又笑了起來,大嬸道:“對了,嘉兒,明晚咱們村子有戶人家親,請了村子所有人去喝喜酒,你們兩個也去吧,湊湊熱鬧!”
趙泠道:“會不會太打擾了?畢竟我們兩個是外來的,去哪兒人生而不,怕擾了大家的興致。”
“怎麼會呢?村子里人可都知道我家老頭子救了人,他們聽說你們兩個人生得俊,都想著過來看看呢!”大嬸笑著道,“在說了,你們兩個也是新婚夫妻,去喝個喜酒,也算是給新人增添點喜氣!就這麼說定了啊,回頭我給你們兩個尋套漂亮服,你們穿過去,保管比新娘新郎還俊!”
說著,收拾碗筷出去了。
趙泠問大嬸要了兩個人墜崖時穿的服,謝明儀就坐在旁邊看著。服已經洗干凈也曬干了,因為墜崖時,樹枝將服劃破了,也沒法穿,像是什麼象征份的玉佩,發簪,發釵等名貴品,也皆是下落不明。
來回翻找,試圖找到什麼東西,能夠當個信,只要讓人帶出去傳個信,想來兵立馬就能尋過來。
謝明儀道:“娘子,咱們是不是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趙泠連頭都不抬地道:“倒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只是沒了那些東西,我們就回不了家了。”翻找一圈,一無所獲,只好將破碎不堪的服疊好,鎖在床頭的柜子里。
謝明儀又道:“回家有什麼好的,我覺得在這里就很自在,只要有你在,哪里都是家。”
趙泠抬眸看他,很快又搖了搖頭:“你不想回家,那是因為你什麼都不記得了,所以沒有任何牽掛。”
“所以說,你還有牽掛的人?”謝明儀突然發問,攥住的手道:“是誰?男的的,多大年紀,跟你是什麼關系?”
趙泠嚇了一跳,忙要掙:“的,的,才十幾歲,是我妹妹啊,你快放手!”
“原來是小姨子,那我便放心了。”
趙泠:“……”
如果阿瑤知道自己在謝明儀這里,突然從一母同胞的親妹妹,變了小姨子,不知道會不會氣得再也不同謝明儀說話了。
也不知道阿瑤現在怎麼樣了,當時這麼多刺客,一定了很重的傷。想到此,趙泠又拽過枕頭,往謝明儀上砸:“都怪你,你這個惹事!打死你算了!我讓你再害人!”
謝明儀也不敢躲,本不知道為何好端端的,趙泠要突然打他,很委屈地問:“我又怎麼了?”
“你還有臉問!”趙泠只要一想起來,這些事都是謝明儀搞的鬼,火氣就不打一來,如果當時們沒有和陸景和調換馬車,那陸景和早就首異了。
連一個無辜的姑娘,他都不肯放過,怎配為人!
趙泠又拿枕頭砸了幾下,心里暗暗思忖,到底哪里錯了,為何后來蕭子安能反謝明儀一頭,思來想去,怎麼都不得其解。
謝明儀又失憶了,問他還不如問外頭的小黃狗。
正巧大嬸推門進來,趙泠趕把枕頭抱在懷里。
謝明儀一邊整理凌的頭發,一邊平袖上的褶皺,大嬸嘆了口氣,勸道:“怎麼好端端的,又打起來了?嘉兒,你這樣可不行的,老婆子說句不中聽的話,天底下有幾個人生得比阿儀俊,還討人喜歡的?回頭你把人欺負狠了,他再跟別的姑娘好了,我看你怎麼辦!”
趙泠想都不想,口而出道:“讓他去找啊,我不得他趕離開我,我一天到晚看著他,氣都不打一來!”
謝明儀猛然抬眸,一雙薄抿一條直線,須臾,他起就走。趙泠愣了一下。
大嬸又嘆了口氣,遞了兩件東西過去:“吶,這個是先前從阿儀懷里找到的,一個荷包,還有一方手帕,寶貝得跟什麼似的,要不是我家老頭子把他裳了,哪里知道他懷里還揣了這兩樣!”
趙泠又愣了一下,這手帕是認得的,此前被謝明儀撿了去,一直被他留在邊。至于這荷包,苦思冥想,終于想起來了。
這荷包還是之前在謝府,閑來無事跟雋娘學繡白鶴,繡了一半就興致缺缺,隨手丟到繡簍里了,和離之后,好多不要的東西,都囑咐雋娘燒了。難不雋娘沒燒,反而被謝明儀拿了去?
抿了抿,一時不知作何想。
“嘉兒啊,老婆子也算是過來人了,跟你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你可千萬別生氣啊!”
大嬸從旁絮絮叨叨,“阿儀這個病,眼看著應該好不了了,我知道,你肯定是嫌棄他了,但你想想看,人生在世,能遇見便是緣分,你同他親,便是上天賜的緣分。他雖然腦子不好使了,可人俊,還有力氣,對你更是一心一意,這樣的男人,從哪里找啊!”
趙泠道:“我沒有嫌棄他,我只是……”
不知道怎麼說才好,老天爺本就是拿他們兩個開了個玩笑。仇人家的子,怎麼能親,如何能相?
分明就是老天爺對他們的懲罰。
大嬸又道:“阿儀是個好孩子,我看出來了。他對你有十分真心,你對他不過一分真心。你想想看,他也是個活生生的人,你打他,他不疼嗎?你罵他,他心里也不好。長此以往,即便再深的,也要磨得一干二凈。”
頓了頓,又拍了拍趙泠的手背,“我看你們來時穿的服,那布料我連見都沒見過,一猜你們就是高門大戶出生的公子小姐,想來還是門當戶對的。這次遇了難,也不全然是件壞事,最起碼能瞧清枕邊人對自己是不是真心。”
趙泠默然,心里糟糟的。明知道自己和謝明儀之間絕不可能,可就是忍不住想要原諒他。兩個人永不回京,就在此姓埋名,誰也不知道他們打哪里來,誰也不認識他們。
把過去的一切恩怨是非,全部做一個徹底的了斷。兩個人也許還能重頭開始,也未可知呢。
一直到很晚,謝明儀還沒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賭氣了,趙泠初時,只說他消氣了就會回來了,后來見天黑了,院門口還是瞧不著人,便暗暗擔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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