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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毒》 第89章

第89章 鏡像(23)

“花隊,這是袁菲菲等19名遊客的背景調查報告。”張貿抱著一個筆記本從走廊匆匆跑過,一進警室就了口氣,“曲副剛發過來的。現,現今階段,覺還是袁菲菲的嫌疑最大,是唯一有明確作案機的人!還有,曲副問,是否允許這些遊客的家屬來觀村?”

花崇手邊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紅茶,聞言抬眼:“曲值問這種問題?”

張貿連忙替曲值解釋,“曲副知道不該讓家屬來,但有些遊客的家屬在局裏死纏爛打,我們又不能為難群眾,曲副很難做啊。”

“讓他找陳隊。”花崇呷了口茶,“另外,遊客確實不宜在觀村滯留太久,一會兒我理個名單出來,明天一早,讓派出所按照名單安排遊客離開。”

張貿眼睛一亮,立即中氣十足道:“好!”

現在沒有不在場證明的遊客和村民一共有26人,但“沒有不在場證明”並不能與“就是兇手”劃等號。村民還好說,他們本來就生活在觀村,可遊客還有自己的生活,一直耽擱下去不是辦法。只是花崇不鬆口,張貿也不敢提出來,畢竟到底誰是兇手,他心中雖有譜,卻無法確定。萬一把真兇放走了,責任他本擔不起。

花崇決定放人,但也不是隨隨便便就放。下午,重案組開會,把19名遊客的背景徹底分析了一番,並與陳爭、曲值視頻連線,最終擬出一個13人名單。這13人都是城市區和城轄各縣城的人,他們可以離開觀村,但必須到當地派出所、分局登記。而仍需要留下配合調查的6人分別是——袁菲菲、仇罕、鄒鳴、吳辰、廖遠航、李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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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貿不太理解待查的人中為什麼會有鄒鳴和吳辰,“他們只是大學生啊,而且背景沒什麼特殊吧?”

“他們的言行有值得注意的地方。”柳至秦說。

哪里值得注意?我怎麼沒發現?張貿心裏十分不解,上卻不好意思問,想了半天只好道:“吳辰好像是有點可疑,這人有暴力傾向,一言不合就想手。”

花崇卻道:“不,可疑的是鄒鳴。”

“鄒鳴?”張貿懷疑自己聽錯了,“不會吧,我,我看他的一個人啊。有禮貌,教養好,家庭條件不錯,在校績也好。最關鍵的是,他和三名害人毫無集啊。”

這種人為什麼要想不開跑來觀村殺不相干的人?

“他的母親,未婚,今年43歲,知名海外置業集團的高管。”花崇說:“而他,是鄒8年前在孤兒院領養的孩子。他與鄒之間沒有緣關係。”

張貿有些懵,“這有什麼問題嗎?這和案子沒有關係吧?”

“我比較在意一點,8年前,鄒35歲。因為工作繁忙、不願結婚,或者別的什麼原因,無法生育自己的孩子,需要在孤兒院領養一個孩子,可為什麼不選擇年齡更小的孩子,而選擇了當時已經11歲的鄒鳴?這不符合領養慣例。”

張貿簡直對花崇越來越偏的發散歎為觀止,瞪著雙眼迅速在腦子裏捋線索,搞不懂鄒領養了一個大齡小孩,和這個大齡小孩長大後捲命案風波有什麼必然聯繫。

花崇說:“有些事表面看上去毫無聯繫,實際上卻是潛移默化改變的結果。你是不是聽不懂我的話?”

張貿本能地點點頭,接著連忙搖頭,“我懂!”

“你懂個屁。”花崇笑了笑,“我現在不確定鄒鳴和案子有沒有關係。暫時留下他,是因為我對他的家庭比較興趣。他那段孤兒院經歷,或者更早以前的經歷,加上被鄒收養的經歷,會在他的人格裏投出什麼樣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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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他人的過去也不是一張白紙啊。”張貿越聽越糊塗,“你怎麼不懷疑另外的人?”

“不一樣的。”花崇搖搖頭,“與重案打慣了道,哪些人可能有問題,哪些人沒有,其實能夠分辨出來。不然你覺得,陳隊為什麼會允許我放那13個人回去?這聽上去很玄,其實是長期辦案積累下來的經驗。”

柳至秦淡淡道:“其實是老把自己帶兇手,揣兇手的犯罪心理積累下來的經驗吧。”

花崇笑了一聲。

張貿看看兩人,總覺得自己好像被某種看不見的氣場排了,愣了一會兒說:“那在我這個經驗不足的新手刑警看來,和鄒鳴相比,袁菲菲的嫌疑大得多!”

“所以現今階段,我們重點查的也是袁菲菲啊。”花崇揚起手裏的文件,在張貿頭頂敲了一下,“去,把給我帶來。”

“又要審?”

“針對排調查裏提到,安區稚園的師。去年底,被四名家長聯合投訴。這四名家長稱,罰了小孩。但是後來園方澄清,罰是子虛烏有,有監控視頻為證。”花崇說:“這個細節有點意思。”

張貿一聽,頓腦子都要炸了,恁是想不通花崇為什麼會把袁菲菲被家長投訴和現在這個案子聯想到一起。投訴袁菲菲的又不是範淼三人!

可是再問恐怕又得被敲腦袋,張貿皺了皺鼻子,著頭頂跑去找袁菲菲。

“投訴是去年12月20號,事徹底解決是今年1月27號,中間一個多月的時間裏,袁菲菲都於被停職的狀態。”柳至秦顯然也對這個細節十分興趣,“現在社會上事件層出不窮,有保姆待小孩,也有待小孩。小孩是弱勢群,一經曝,涉事的保姆和師必然為眾矢之的。袁菲菲沒有罰小孩,卻被誣陷,險些丟掉工作。以格,可能不太容易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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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已經讓曲值詳細查這件事了。”花崇著下新長出來的胡茬,眉心很淺地皺起,“我約有種抓到什麼東西的覺,但又說不清是什麼。”

這時,袁菲菲被張貿帶來了。蒼白,沒有化妝,皮狀態很差,低垂著頭,額發幾乎擋住眉眼,一副神不振的樣子。

許升說袁菲菲念初中時長得醜,如今會打扮會化妝了,看上去比以前漂亮了許多。

但現在,穿著一質地普通的睡,頭髮與臉都未經打理,與“漂亮”毫不沾邊。

最令人到不適的是的眉眼部分——或許是為了便於化妝,的眉被剃得所剩無幾,眼睛上方只有些許稀疏的眉影,配上蒼白消瘦的臉,看著就像正在接治療的癌癥病人。

不過這一特徵並不突出,因為散開的額發太長,似乎是有意將眉骨擋住。

花崇的目未在的臉上過多停留,右手抬了抬,“坐。”

袁菲菲局促地攥著角,一坐下就併攏了雙

這是個十足的防姿勢,意味著正在害怕,並且慌張。

花崇放緩語氣,“今天我們不說虛鹿山的事,也不談初中往事,就聊聊你。”

袁菲菲忐忑地抬起頭,眼神憂慮,“我?”

“你是一名師。”花崇說:“大學畢業後立即去稚園工作,是因為喜歡孩子?”

袁菲菲愣了幾秒,輕輕點頭,“嗯。”

“今年是你師的第幾年?”

“五,第五年。”

花崇以閒聊的口吻問:“這份工作應該給你帶去不快樂吧?”

袁菲菲略有遲疑,還是點了點頭。

“為什麼喜歡小孩?”花崇又問。

“他們……他們很天真,很可。”說到“可”兩個字時,袁菲菲的眼神下去,“大部分小孩都很善良。你關心他們,他們會用更多的關心來回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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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崇溫和地笑,“那對你來說,工作不像很多人抱怨的那樣枯燥乏味。”

“嗯,嗯。”袁菲菲角不大明顯地向上揚了揚,“我喜歡這份工作。”

花崇停頓了十幾秒,才語氣一轉,“剛才我注意到,你說‘大部分小孩都很善良’。為什麼是‘大部分’?你遇到過不那麼善良的小孩?”

袁菲菲子一僵,角抿,一出現在眼中。

“我瞭解到一件事。”花崇說:“去年底,你和一些家長因為小孩而產生過……不愉快?”

“我沒有對他們的小孩做什麼!”袁菲菲的確是個非常不擅控制緒的人,聞言立即激起來,發抖。

花崇示意冷靜,又道:“嗯,他們錯怪你罰了他們的小孩,後來園方已經為你澄清。能說說是怎麼回事嗎?”

袁菲菲神愕然,像是不明白花崇為什麼突然提到這件事。

不久,警室的桌子開始輕微。花崇餘一瞥,發現袁菲菲渾都在發抖。

柳至秦站起,向警室外走去。半分鐘後,花崇也站起來,出門時力道很輕地將門帶上。

“袁菲菲對於這件事的抵,已經超過了案子。”柳至秦玩著一支筆,“案子還願意說兩句,但你一提到被家長誣陷的事,神就完全繃了起來。這不太尋常啊。園方查清了原委,還了清白,沒有因此丟掉工作,現在仍然在稚園供職。正常況下,不該這麼抵。”

花崇微垂著頭,正在思考,“的抵說明,並沒有放下這件事,對來說,這事還沒完。”

“那對這事的抵超過虛鹿山的命案該怎麼解釋?”柳至秦道:“在這起命案裏,不僅是重要相關者,並且是嫌疑人——自己很明白這一點。”

花崇想了很久,腦中忽地一閃,猛地看向柳至秦。

柳至秦蹙眉,“怎麼了?”

“記不記得,我們上次分析過袁菲菲三次住進村小案害人家中的原因?”

“記得——‘為了模仿’的可能最……”柳至秦說著一頓。

那時,他們是將村小案與虛鹿山案聯繫在一起,認為袁菲菲接近錢江等人的家屬,是想瞭解村小案,進而模仿,並殺死範淼三人。但推到最後,邏輯上卻存在嚴重,因為不管怎麼看,袁菲菲都不符合犯罪側寫。

“我突然有了個猜想。我們上次的想法沒錯,袁菲菲三次來到觀村的確是為了模仿村小案,但是想殺的卻不是盛飛翔等人!”花崇快步走到派出所臨時安排給自己的警室,關上門,點開電腦裏存著的袁菲菲調查報告,“袁菲菲自父母離異,年時就與母親斷了聯繫,而父親也組了自己的家庭。這等於說,其實很到家庭的溫暖。現在的格也極有可能到了小時候長環境的影響。自稱是因為喜歡小孩,才去當師——這話不假,念大學時參加的社會活可以作為佐證。不過喜歡小孩的深層次原因,可能是能在單純的小孩到‘陪伴’的溫暖。”

長過程確實比較孤獨。”柳至秦同意,“向,學生時代朋友不多,經過短暫的、不算嚴重的校園欺淩。陪伴,可能也是因為這種心理,才能夠說服自己接盛飛翔和範淼——這兩個曾經欺淩過的人。”

把小孩形容為‘天真’、‘可’、‘善良’。在心裏,小孩是世界上最值得、善待的群,他們是天使。”花崇在窗邊來回走,“在師之後,竭盡所能照顧稚園的孩子。從23歲開始,每年都拿到了園方頒發的‘優秀師’獎。到去年底被投訴之前,的職業履歷沒有任何汙跡。”

柳至秦坐在辦公桌邊,手指夾著煙,沒有點燃,緩緩道:“家長為什麼會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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