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大早上,這件事被報到霍玨的面前之后,霍玨沉默許久,只問了一句:“穆晴嵐是誰?”
段琴軒和曲雙全部沉默,連玉山長老關子石也轉開了視線。
霍玨抿了抿,說道:“若我當真勾結了妖邪,那便將我出去吧。”
段琴軒愕然:“師弟!你在說什麼!”
曲雙也是一著急站起來,低吼道:“我去將他們趕走!”
“大陣撐不了多久,現在要封山也來不及了。”霍玨平靜道,“師姐,我們這一次真的走投無路了,只有將我出去,或許還能保得住天元劍派。”
霍玨說到這里頓了頓,又道:“你不是一直不希封山嗎?我知道弟子們還沒全部回山,封不得。”
段琴軒心頭一跳,心虛地低頭。
霍玨繼續道:“那便將我出去,反正我也是個廢人。天元劍派的掌門可以由師姐來做,無論論資歷還是論修為,也不到那些囂的長老們。”
“到時候他們沒有話說,天元劍派也能保住。”
“師弟,你不要說了!”段琴軒著氣打斷霍玨。
道:“我們再想其他辦法,不若再送一次求助靈鳥去無間地!”
屋眾人都沒說話,留下幾百眾的傀儡幫著守山,已經是無間地谷主仁至義盡。無間地又名無間地獄,無間地獄里面的至尊,真當是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好人?
“反正還有幾百眾的傀儡在攔著,那可是無間地谷主手筆。山下那些烏合之眾,我就不信他們敢手!”
秦妙言氣道:“實在不行將我爹放出去對抗,也算他戴罪立功。”
這是將自己爹當什麼坐騎還是武了。
一行人沒能爭論出個結果來,外面囂的聲音反正山中也聽不見,弟子們張了幾天,除了加固大陣,也不去大陣門口和他們對罵了。
霍玨幾次提出要段琴軒將自己出,接管北松山掌門之位,段琴軒全都嚴詞拒絕。每天去地游說父親為現在風雨飄搖的北松山拼命。
段振聽得額角青筋蹦,瞪著段琴軒道:“你若真的慕你那師弟,就捆起來辦了,再接管掌門之位,豈不兩全其!”
段琴軒一臉麻木,都懶得解釋,反倒是同樣關在地的羅聽了,先是如遭雷擊。而后想到段琴軒要他死心,竟是因為喜歡掌門,目眥裂地對著段琴軒吼:“師尊!你放我出去,我與他們不死不休!”
段琴軒心累地離開地,門中弟子們雖然不去山門和那些人對著罵,但是門中彌漫著一慌的氛圍。
誰都知道,大陣撐不了多久,這一次來的人太多了。
若是對方真的不管不顧開始攻擊,北松山被踏平是遲早的事。而他們竟然除了徒勞地送出求助靈鳥,再也沒有自救的辦法。
在這樣焦灼的僵持之下,門中越來越。外面的人見天元劍派的人不出,當真開始攻擊大陣前面的那些傀儡。
傀儡的能力有限,很快倒了一大半,他們見狀更是像一群未開化的人猿一般,吼著殺得更賣力。
這些可都是無間谷至尊的手下,這些散宗有的是想要去無間地都去不的,平時有多麼恨秦妙言目下無塵,殺了的傀儡就有多麼心中痛快。
很快大陣也到了攻擊,符文一波一波在陣中流反擊。
門派之中的紛到達了一個巔峰,有心志不堅,害怕陣破被當勾結妖邪同黨殺掉的弟子們,竟然聯合在一起,在這當口要求出山去!
段琴軒知道之后,氣得差點將他們都給砍了!
但是他們這樣也是有理由的,大廈將傾,誰也不想被掩埋其下,而且他們看到了和澤長老投在大陣之上擾人心的留影。
他們不相信掌門勾結妖邪,但是畫面上分明是掌門縱樹藤困住和澤院弟子和皇族衛兵。
這一段留影,讓天元劍派弟子的心徹底了。
而曲雙無論怎麼解釋那樹藤乃是雪松樹靈,那幾個弟子們也都是繃著一張臉,只是要求要出山。
憂外患,段琴軒只能先暴力鎮。
霍玨在幾個人不知道第多次商定辦法的時候,下了死命令,等到大陣破,便將他給那些人。
剩下的北松山弟子自去尋生路。
段琴軒雙眸通紅,想要反駁,卻被霍玨抬手阻止。
這時候大陣符文再度被激發流轉,赤金符文流在整個北松山上,這陣法他們才修復不久,現在看來,又要保不住了。
眾人心中一時悲涼無比。
就在這時,突然有個小弟子連滾帶爬地闖進來傳信。
“外,外面!”小弟子滿臉通紅,也不知道是著急還是興,喊道,“外面來了兩條龍!”
“一黑一白,正在大陣之上盤旋!”
“黑龍白龍……是湮靈仙尊!”
段琴軒面上出狂喜,對霍玨道:“湮靈仙尊來了,肯定是來送重生蓮,師弟,你有救了,門派也有救了!”
“曲雙,隨我帶弟子出去迎接湮靈仙尊大駕!”
霍玨心中微微怔忡,湮靈仙尊真的來了?
他縱椅到窗邊,推開窗戶仰頭朝著大陣之上看去。
天空烏云聚集,大陣之都跟著掀起了一陣狂風,流著符文的大陣之外,確實有一黑一白兩條龍在半空游。
山風夾雜著沁人心脾的雪沫,撲面鉆霍玨的領之中,他微微瑟了一下,看著風云突變的天際,面并沒有幾分喜意。
“是湮靈仙尊和的道。”玉山長老一直都安安靜靜待在屋子里,看到霍玨開窗,走過來給他披了一件狐裘。
大陣外面聚集的人本來正殺得盡興,無數散宗弟子用武對準了北松山大陣,按照和澤長老的指示,結攻擊陣法,要將這大陣撕裂一道口子。
但是就在他們齊心協力破陣的時候,突然罡風卷過,烏云突至。
龍自云層破出,瞬間震懾住眾人心神。
很快一黑一白兩條白龍沖天而下,朝著眾人的方向俯沖而來——
當今修真界,只有神魔大戰之時,戰勝魔神萬俟修的湮靈仙尊和的道的道心靈寵,才是通天徹地的巨龍。
一黑一白,正如橫貫在天空的黑白無常鎖魂之鎖,雷電劫閃,所過之威如山崩海嘯一般席卷而來——將這些散宗修士,甚至是曾經天元劍派的長老,全都強勢輾軋得間腥甜,翻滾在地。
皇族英勇無雙的騎兵隊更是直接人仰馬翻丟盔棄甲,在地上爬行著逃命。
很快一縷黑霧在半空之中凝化出了人,黑袍墨發,雙眸赤紅,正是靈境魔族無疑。
他直接踩在北松山大陣之上,毫不顧因為他魔修之,被大陣飛速腐蝕著的魔氣。
他殷紅如的雙微微一勾,艷麗如刀鋒般令人不敢直視的雙眸,睥睨著下面一群滿地爬的烏合之眾。
他形狀姣好的雙微微一,威自他周漾的魔氣如蛛網一般,將下面爬的蟲子全都黏住,輾軋。
“一群野,吵死了。”
他說完,并未在意下面低境一些的修士直接吐昏迷,而是微微偏頭,看向一個落大陣之中的纖細影。
那影穿著一淡青衡玨派服制,跟著幾個天元劍派的弟子正朝里面走。
這一出場便將上千眾修士凡人輾軋得毫無還手之力的靈境大魔頭,在看到那個影的時候,鋒銳如刀的雙眸溢出了無盡的溫和纏綿。
他在靈臺之中對著那影說:“姐姐,快一點哦,我想跟你早點回去。”
他口中的姐姐,正是湮靈仙尊——也就是衡玨派如今的掌門宴春。
聽到靈臺之中尹玉宸說話,腳步微頓,眉目又溫和了一分,道:“好。送了東西我們就回去。”
宴春跟著段琴軒朝著霍玨所在的宿霜閣去,等進門,霍玨邊的人全都退走,屋子里只剩下他們兩個。
霍玨看向宴春,宴春也看著霍玨。
片刻后,還是宴春先開口,道:“其實靈府破碎也沒有什麼大不了,你正好能看清邊的一些人。”
宴春說:“我也破碎過,不過如此。”
宴春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從儲戒之中拿出了一個碗,碗里面放著一株蓮花,上面已經結了一個花苞。
這蓮花看上去真的平平無奇,并沒有流溢彩,竟像是一株普通蓮花。
“歸原主。”宴春將重生蓮放在了桌上。
霍玨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重生蓮,問宴春:“湮靈仙尊是想要北松山天元劍派,日后也投衡玨派門下嗎?
霍玨眉目沉郁,他如今確實已經無路可走,誰都想來天元劍派踩一腳,分一杯羹。這一株重生蓮對他來說,正是救命稻草。
而且外面大陣之上盤旋不去的龍,也是在幫著北松山驅趕那些聯合的散宗。
霍玨思考很久衡玨派愿意歸還重生蓮的原因。
當初重生蓮被魔神萬俟修搶走,輾轉道衡玨派手中,他們不歸還,也是尋常。除了衡玨派想要北松山天元劍派從此投衡玨派門下,變衡玨派的劍宗,霍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誰料宴春眉梢一挑,先散開靈氣掃了一下自家那個醋缸子有沒有用魔氣追蹤,這才放心道:“我知道你好奇我為什麼幫你,說真的你有點像我大師兄。我始終覺得,你們這樣心懷天下渾正氣的人才適合做仙首。”
宴春說:“你也知道仙魔大戰,我大師兄不慎了魔,實在可惜,你好好的。”
宴春拍了拍霍玨的肩膀,對他笑了一下,便原地化為了一團靈霧消失。
霍玨對著桌子上的重生蓮發呆了許久,一直到門外的段琴軒他們實在是等不及了。讓一個小弟子借口進來倒茶,才發現湮靈仙尊早就走了。
段琴軒連忙沖進來道:“師弟!重生蓮……”
看著桌子上的重生蓮,看著看著眼淚便噼里啪啦地掉下來。
段琴軒哽咽道:“師弟,有個花苞呢……”
聲音抖,“有個花苞呢!你不用等了!很快就能重塑!”
一行人呼啦啦全都進來,圍著重生蓮看。這時候在外面守著的曲雙也進來報:“掌門,那些散宗修士和皇族衛兵全都退走了!”
危機暫時解了。霍玨也微微勾了下。
但是那笑意太快,一閃而逝,他很快抿住,視線從重生蓮上挪開,看向窗外因為兩條龍跟著主人走后,重新亮起來的天空。
霍玨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穆晴嵐是誰?
為什麼自己只是聽到的名字,就覺得撕心一樣的疼?
而穆晴嵐現在正在鑼鼓地帶著的大仙兒們搞信徒。
擴展信徒太難了。
他們不得不再想其他辦法,總是讓民眾上山挖錢,他們也埋不起了。
而且反噬很快來了,有些窮苦的農民從地里挖出了錢,就開始不事生產,總想著在地里挖錢。挖不到還砸了山神小廟。
因此他們一行妖魔鬼怪的再次商量了許久,想了個速的損招——
“咦,母親,這個送子觀音娘娘,后面有個小泥胚……”一個團子一樣的小孩,指著寺廟大殿的送子娘娘旁邊說。
“胡說,快低頭,不可以直視菩薩,也不能用手指!是不敬!”帶著小孩來的年輕人將小孩的手按下來,里還念念有詞地對著送子觀音的神像道,“菩薩不要怪罪,保佑我這一胎生個男娃娃……”
小孩不敢再指,但是忍不住抬頭去看,卻見神像旁邊的那個泥胚的小神像沒了!
穆晴嵐控著可憐的泥胚躲到送子娘娘后,總算是松口氣。
很快從寺廟里面離出來,到了廟外面遠遠的地方,和那些大仙兒們扎堆,忍不住道:“這廟里收錢的和尚也太不靠譜了!”
“把我的泥胚放在送子娘娘邊不說,還讓一個小丫頭給看見了。”
“還好了,黃大仙去的那個廟上,收了錢的和尚就直接給你立了個神龕,反正有人拜就好啊。”
“我覺得放財神邊借的信仰力最多!”蛇小臉紅撲撲道,“我把自己的泥胚真掛財神手臂上,現在覺得渾充滿了力量!”
“我不會化龍吧?”蛇捧著臉說。
“別做夢了。”穆晴嵐已經凝化出了實,拍了下蛇姬癡心妄想的臉,說:“我只知道魚能化龍,水虺修的年頭多了,也能化龍。”
“我還沒聽說哪條竹葉青毒蛇能化龍的。”
“好了好了,這種辦法看來是可行的,但是終究是來的信仰力,都悠著點,不許胡來。”
“我馬上要去一趟北松山,你們不要跑太大的廟去,免得直接被佛宗的高僧給收了。不要貪,小廟里頭借點信仰力,能維持住真就行,都回山去吧。”
“哎哎哎,”狐貍抓住穆晴嵐手臂,擔憂道,“你還要去找那個負心漢啊!”
“你這才借力凝化出本相。還不知道這種借來的信仰力能維持多久,你去了山上再被人給打散了,到時候可別連鬼魂都回不了湘君山啊!”
一群怪頓時附和,都勸穆晴嵐再等等。
穆晴嵐真的等不了了。
心里十分不踏實,和霍玨分開已經二十多天了,穆晴嵐卻覺得簡直像是過了二百年那麼漫長。
無論如何,得先回去看他一眼。
穆晴嵐又催促這些怪趕回山,自己便匆匆朝著北松山的方向趕。
怪們都不放心勉強凝化出的本相,全都跟著后追著,朝著北松山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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