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完。
空氣猝不及防地安靜下來。
祁岸懶散的眸子淬亮得像鋯石, 目調侃似的落在臉上。
宋枝蒽瓣了,說話慢吞吞的,“干嘛……這麼看我。”
祁岸角朝上勾著, 語調散漫不羈, 跟炫耀似的, “想不到我朋友還有這種擔憂。”
“……”
他發自肺腑地嘆,“可真是太在意我了。”
雖然他平時也欠扁,但像現在這麼二五八萬, 還是頭一遭。
宋枝蒽繃著角撇他, “能不能別這麼臭屁。”
祁岸輕點下, 意味深長地低笑了聲, “新上任三把火, 還不許人炫耀了?”
上這個字仿佛到某神經,宋枝蒽面含,低聲嘟噥, “真是給你三分都能開染坊。”
祁岸扯著,在變燈后重新握上方向盤。
筆直修長的指節敲了敲,他閑閑道,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等會就訂機票,咱們今晚就走。”
宋枝蒽角勾了勾, 心不知為何突然雀躍起來。
但眼下最要的事還是辭職。
半個小時后, 祁岸把宋枝蒽送到公司樓下。
鑒于辭職的事很突然, 估計走程序也要好一會兒,宋枝蒽讓他先回去收拾行李。
回到公司后, 宋枝蒽第一件事就是編輯辭職信, 在部OA上提給的上級。
果不其然, 部門領導后看到后十分驚訝,第一時間把到小會議室單獨談,跟再三確認的離職意向,并告訴,如果立馬要走,工資可能無法結算。
因為正常的離職都要提申請后的一個月,才可以正式走程序。
但宋枝蒽今天就準備收拾東西離開了。
事前也盤算過了,手里的活都已經干完了,組里最近也不忙,不缺人手。
多有些過意不去,宋枝蒽溫聲語,“反正我也沒上多久的班,沒關系的,我今天來只是想和同事做好接,這段時間也謝謝趙姐的關心幫助,我學到了很多。”
再怎麼說都是客套話。
趙姐干地笑,想到李秋那層關系,試探著問,“是在公司遇到什麼困難了嗎?還是跟同事相上——”
宋枝蒽搖頭,“沒有,一切都很好,只是我接下來有些安排,所以沒法繼續上班了。”
“那是因為?”
“要陪我男朋友去帝都探病。”
宋枝蒽口而出,說完角不由自主地朝上翹了翹,眼角眉梢都是甜津津的笑意。
就連自己,也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句話的含義對來說多麼重要。
真的為了祁岸人生中重要的一部分。
祁岸也是同樣為人生中重要的一部分。
所以他的事對自己來說,遠比留在這里上班更重要。
趙姐眉梢一跳,沒想到是這個緣由。
轉念又想著探病也用不了多長時間,遠不至于辭職,就又挽留一番,畢竟宋枝蒽的條件和能力確實優秀,稍加培養未來肯定是公司的一把能手。
不想宋枝蒽還是拒絕了。
“趙姐你就不用勸我了,我知道以我先的履歷是無法在公司上班的,我還年輕,以后的路還很長,我希通過我自己的能力來獲得心儀的工作,而不是因為帶關系。”
此話一出。
趙姐表頓時又困變為豁然,這才意識到什麼。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宋枝蒽沒什麼需要再解釋的,這位趙姐也沒什麼可說,只能祝福未來前程明。
最后的最后,宋枝蒽托給李秋帶句話。
“不欠我什麼。”
宋枝蒽神釋然,“希未來生活滿幸福。”
趙姐有些沒搞清楚狀況,但想了想還是點頭,答應這兩句話一定帶到。
從會議室出來后,趙姐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其他同事,但理由沒有說得那麼清楚。
部門人雖然不多,但半個多月來,大家相一直很好,還是很舍不得宋枝蒽離開。
宋枝蒽便笑著說等從帝都回來,大家可以一起約飯。
就這麼,眾人有說有笑地送宋枝蒽上了電梯。
好在東西不多,只需要一個紙盒箱就能搬。
到樓下那會兒,本來晴朗的天氣烏云布,不知何時下起雨來。
宋枝蒽站在大廈一樓門口,想個出租車,不想余忽然瞥見一輛悉的車影,調了個頭在自己面前停下。
宋枝蒽愣了兩秒,看到姿高大俊拔祁岸推開車門,撐開那把小黃傘過來接。
“你怎麼還在這兒?”
宋枝蒽音夾雜著驚喜。
祁岸把傘遞給,又示意把懷里抱著的紙盒箱給自己,眸沉,“看到下雨,就又開車過來接你了。”
宋枝蒽撐著那把小黃傘,朝祁岸那邊多挪了點兒,祁岸卻單用一只手拖著箱子,另一只胳膊把兜進懷里。
懷抱溫暖有力。
祁岸低眸看,“傻不傻,淋到你怎麼辦。”
宋枝蒽仰著眸,“我這不是怕你也淋到。”
祁岸笑,把摟幾分,“我是小姐嗎?”
說話間,他微微俯首,用鼻尖蹭了蹭。
宋枝蒽抿,突然覺得兩人好像兩只膩歪得沒夠的小,心底溢出滿滿被寵的滋味。
祁岸了的頭,“走吧,上車。”
兩人快步回到車上,雨不算大,所以兩個人都沒怎麼淋到。
已經是午休時間。
祁岸怕宋枝蒽肚子,在附近的簡餐買了漢堡沙拉之類的東西給。
車里暖氣也開得熱烘烘的,一點兒都沒有夏天的樣子。
為了方便宋枝蒽吃東西,祁岸把車開得很穩,宋枝蒽聲音含糊地問兩人接下來怎麼安排。
“外婆那邊我幫你說好了,說你去帝都出差,我不放心所以陪著你去。”
“現在我們就回去收拾行李。”
“行李收拾完,出去吃個晚飯,就可以出發了。”
宋枝蒽沒想到他安排得這麼明白,也隨之意識到他這次好像真的很急,不然也不會決定今晚就回去。
只是當時兩人拍板得太快,有很多事都忘了問。
比如,去他家用不用帶什麼禮,再比如,祁仲卿看到會不會很不開心,還比如,他家里到底知不知道會跟著去。
還有……宋枝蒽瞥了眼自己上的行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如果去見男方家人,免不了要被挑剔。
然而就算換服也好不到哪兒去,夏天的服就沒有超過三百塊,目前最貴的就是祁岸上次陪著買的那幾套。
但那幾套還是偏日常通勤,去見家長的話了些心思。
就算祁岸再不在意家里人,那也還是祁岸的親人。
不想,在祁岸的親人面前丟臉。
宋枝蒽苦惱得有些明顯。
祁岸撇兩眼就知道在想什麼,笑了聲,“至于麼,這就開始慌張。”
宋枝蒽被說中心事,哽了哽,“見家長的人又不是你,你當然不張。”
祁岸斜睨,順勢牽住剛剛還抓薯條的一只手,“我怎麼不張。”
宋枝蒽:“?”
祁岸深眸覷著,似笑非笑的,“我怕那群人哪句話說得不對,惹我的枝枝不高興,轉頭就不要我了。”
“所以,”他了宋枝蒽的手,像在安,“在你答應后,我就告訴他們今晚我要帶你回去。”
宋枝蒽微微睜大眼,“那他們怎麼說?”
祁岸漫不經心地拱了拱腮。
宋枝蒽有點兒急,“你說啊。”
祁岸眉宇藏著春風般的笑意,噢了聲,“還都歡迎的。”
宋枝蒽張了張,頓了兩秒,“……你不會騙我吧。”
就知道不相信,祁岸聳肩,把手機里的聊天記錄調出來給看。
宋枝蒽接過來,發現他果然沒有騙自己,他家族群里,都對宋枝蒽的到來表達好奇和歡迎,特別是一個祁沫的。
一個勁兒要祁岸多發幾張宋枝蒽的照片。
祁岸還真發了,不過發的都是私下拍宋枝蒽的照片。
有專心吃飯的,有在飛機上歪著頭睡覺的,還有一張是兩人昨晚折騰累了,宋枝蒽躺在他懷里睡覺的照片。
不過還好,照片里被被子裹得嚴嚴實實,一點都看不出來什麼都沒穿,只出祁岸墊在頭下的一只胳膊。
宋枝蒽雙眸閉,睫長長的,看起來格外溫可人。
大家也沒看出來什麼不對,長輩都稱贊宋枝蒽長得干凈漂亮,看起來好乖,其他的兄弟姐妹則指責祁岸在家族群里秀恩。
宋枝蒽哭笑不得,真不懂這素面朝天的,連個正臉都沒有,哪里漂亮了。
最重要的是,這家伙也太喜歡拍了。
宋枝蒽略無語地看著他,努力做出威懾的樣子,“你能不能別沒事兒就抓拍我。”
最起碼拍之前告訴一聲。
祁岸吊兒郎當地“嗯”了聲,“有點兒難。”
“……”
“我喜歡拍我喜歡的。”
這話聽著沒正形,但宋枝蒽知道他沒胡扯,早年的時候,祁岸就經常掛著個單反,給他喜歡的事拍照,有時候是新到手的賽車模型,有時候是繡繡,有時候是他的馬球球,有時候是新買的球鞋。
好像拍下來,就能銘記什麼一樣。
而現在……
宋枝蒽腦中蹦出莫名好奇,沒忍住點開祁岸的相冊,發現他相冊里果不其然,幾乎全都是的照片。
側臉,正臉,背影,沒表的,笑著的,睡覺的,應有盡有。
幾乎每次在一起,祁岸都會給拍照。
有的照片是宋枝蒽的擺拍,有的是趁不注意的抓拍。
平心而論,都很好看。
甚至隔著鏡頭都能到拍攝者視角下的意。
從沒想過自己有天也會被人這麼珍視,宋枝蒽咬起,雙頰蘊熱起來。
祁岸嘖了聲,“你怎麼還看人私?”
他話說得輕飄閑散,擺明著逗弄玩兒。
宋枝蒽彎了彎,抬起眸看他,“你跟朋友還敢談私?大膽。”
這話說給別人不知道。
但對祁岸來說卻是絕對的爽。
他一面覺得自己像個狂,一面又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誠信稱贊,“行啊,上道。”
“……”
他抬手了宋枝蒽雙頰的,“以后繼續加油,多管管你男朋友。”
不得不說。
祁岸有時候哄人真的很有一套。
明明宋枝蒽之前還是張的,這一路和他說說笑笑,心放松了好多。
當然對外婆還是要裝一裝的,如果外婆知道回去見祁岸的家人,肯定會擔心,所以祁岸的借口沒錯。
外婆也沒怎麼擔心,只是在收拾行李的時候,多嘟噥幾句。
祁岸本想幫忙,卻被兩個人一同嫌棄,讓他在旁邊等著就好。
他閑得實在無聊,只能去琢磨宋枝蒽桌上的小件兒,后來兩人吃完晚飯,去機場候機后,宋枝蒽才知道這家伙從自己那兒順走兩只小鴨子。
一只公鴨一只母鴨。
兩只絨鴨子被他按著頭親了個,祁岸靠坐在候機室的沙發椅里,煞有介事道,“回頭放我那兒擺著,也算半個定信。”
宋枝蒽沒忍住笑,說他稚又無聊。
祁岸不置可否地在垂下眼,俯首上貪地親。
也就仗著VIP候機室沒幾個人,他才膽大妄為。
宋枝蒽像是小時候背著老師吃糖一樣,閉上眼和他親了幾秒,而后趕忙把他推開。
祁岸笑得浮浪不經。
又見有點兒累,就牽著的手讓靠在自己肩膀上躺會兒。
宋枝蒽并不是在人前秀恩的格,但這會兒周遭確實沒什麼人,且折騰了一天也著實有些累。
于是想了想,點點頭,摟著祁岸的腰,安心著他溫暖的脖頸閉上眼。
祁岸磁的低嗓帶著震般落在頭頂,“好好休息會兒,登機我再你。”
有他這話,宋枝蒽困意立馬來了。
本打算正兒八經睡個十幾分鐘,不想還沒睡著,就被一個驚喜的生驚擾。
生聲音滿是不可思議,直接喊了聲祁岸的名字。
祁岸也確實沒想到在VIP候機室能到認識他的人,且還是個生,頓時肩膀一僵,抬眸順著聲音去。
然后就看到一個穿著致時髦,但又很的生眉開眼笑地走朝他和宋枝蒽的方向走過來,“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你看錯了。”
生說這話的時候,宋枝蒽也坐直子朝看去。
就在目對視的瞬間,生更驚訝了,“天哪,宋枝蒽?”
說話間,一屁在宋枝蒽右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不是吧,你們兩個真在一起啦。”
比起生的自來,祁岸眉頭微蹙。
既覺得這個生很面,卻又有點兒想不起這個人是誰。
正想開口問是誰時,旁的宋枝蒽有些意外地開了口,“阮潔?”
一聽這個名字,祁岸終于有了點印象。
然而還未等他完全回想起來。
阮潔瘋狂點頭,拉住宋枝蒽的手,“對啊,是我。”
說話間,阮潔看向祁岸,有些唏噓,“哎,都怪我當年沒眼力見兒,早知道你倆有況,我就不找你幫我送書了。”
話到這里。
祁岸像打開記憶閥門,突然記起曾經一件讓他很不開心的事。
高二學年午后空曠的走廊,一個阮潔的生把他攔住,興沖沖地問他收到自己那封書后到底是怎麼想的。
祁岸抄著口袋,凝著俊冷似霜的面,不解地看著眼前的生,“我什麼時候收你書了。”
后來下午第一節課的下課鈴聲打響,祁岸第一時間把那封書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摔在宋枝蒽桌上。
那是年第一次對宋枝蒽挎起臉。
在宋枝蒽迷茫又無辜的眼神里,祁岸抑著怒氣冷嗤,“幫人當紅娘很有意思?”
作者有話說:
抱歉寶貝們,昨天因為一些破爛事來晚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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