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雖說參與過神仙塚一戰的弟子都被奉為英雄,但沈黛這樣的英雄,著實令人只能心生欽佩,并不羨慕。
最后看在宮泠月的面子上,蘭越沒直接對皓胥手,只問宮泠月他們門規矩,平日都是如何懲的。
宮泠月認真回憶了一下,答:
“吊起來掛樹上反省算嗎?”
同樣有著被倒掛樹上反省經歷的方應許,已經覺到腦子在漲了。
皓胥也很崩潰,但他不敢質疑宮泠月,只能低聲為自己爭取一點尊嚴:
“……師姐,我十歲以后,師尊就沒這樣罰過我了,你還是罰我挨子或者挨鞭子吧,我絕無二話。”
蘭越笑眼彎彎:“哎呀,皓胥仙君又沒有犯什麼大錯,不過是與我徒弟切磋幾招,出言不遜而已,我看就吊在昆吾山門外反省三日就好,省得皓胥仙君認為我公報私仇,對嗎?”
……你這就差把給你徒弟出氣寫在臉上了吧。
不過轉念一想,又有哪家掌門是不護著自家弟子的呢?
蘭越若是要護得徹底一點,大可連問都不需要問,直接手就好,修真界強者為尊,要怪就怪如今重羽族無人,他們沒有一個能護著他們的族長。
但蘭越到底還是給了重羽族幾分薄面。
當然,他給的是宮泠月面子,并不打算給皓胥面子。
見宮泠月要帶著皓胥去罰,沈黛忽然拉住了的手,低聲詢問:
“宮姐姐,我才出關,聽聞純陵的宋師妹了你們重羽族人,不知是否是真的?”
宮泠月一愣,旋即很輕地蹙起眉頭:
“不,那是皓胥為了我才胡說八道的,不是……這事說來復雜,三言兩語解釋不清。”
一雙眼定定看了沈黛一會兒,仿佛在思索這事是否能告訴沈黛,告訴又能如何。
半響,宮泠月開口道:
“若沈仙君對此事有興趣,今晚來重羽族落腳的客舍找我,我會把你想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訴你。”
沈黛目送宮泠月等人的背影離開。
有些困。
什麼……為了宮泠月才胡說的?
說宋月桃是重羽族人,和宮泠月又有什麼關系?
待到昆吾鐘聲響起,下一門課程要開始了,吃瓜眾人這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人頭攢的廣場空起來,方應許才走近了將沈黛上下打量一遍。
“許久未見,師妹不僅口才進步,連個子也長高許多,看來我們投喂的那些吃的沒有白費。”
沈黛笑了笑:“大師兄買的糖糕我很喜歡。”
方應許頷首:“嗯,那糖糕不值什麼錢,你要是喜歡,可以把廚子請來閬風巔,讓他天天做給你吃。”
沈黛:……倒也不必如此夸張。
蘭越也道:“下次送東西記得適可而止,黛黛的府那麼寬敞,都要被你送的那些小玩意兒堆得沒落腳的地方了。”
三人說了半天,一直沒聽謝無歧開口,沈黛歪歪頭,看向被蘭越影擋住的謝無歧。
“二師兄,你怎麼都不說話?”
明明這一年半里,數他信箋寄得最勤,小紙條都裝了滿滿一匣子。
謝無歧錯開視線,掩飾般地咳了一聲,低聲問:
“……怎麼提前出關了?”
不是說好兩年嗎?
過些時日就是生辰,他還沒想好今年送什麼生辰禮呢。
“提前練好就提前出關啦。”沈黛見他都不看自己,忍不住湊上去看他,“二師兄,你是不是不想我出關……”
謝無歧一把摁住湊得過近的臉。
再靠過來,他都能數清有幾睫了。
“沒這回事。”
指里出的困表,謝無歧有點頭疼。
這個年紀的孩子原來長得這麼快嗎?明明閉關之前還是個小孩子模樣,怎麼短短一兩年不見,就忽然出落大姑娘了。
……他還,不適應的。
算了。
謝無歧轉移話題:
“別去管那些老鼠嘰嘰喳喳說的話,我自己都不當回事,你管他們做什麼?”
“不行。”沈黛認真答,“他們說你壞話,下次我見他們一次,還要揍他們一次。”
沈黛沒多想,只覺得從前有人說壞話,謝無歧聽了也會替出氣,現在境變了,怎麼能當頭烏?
不過同樣的話,以前稚氣未,聽起來便是兄妹之間的維護,現在忽然變了個娉婷,聽上去就好像多了些會讓旁人浮想聯翩的意味。
比如方應許,他聽完了下,小聲對蘭越道:
“師尊,你說師妹是不是喜歡……”
“沒有哦。”
方應許不死心:“萬一呢?”
“沒有萬一,黛黛還小,什麼,不健康。”
“?師尊,我怎麼覺得你不是不許黛黛談說,而是嫌棄這個人選是師弟呢?”
蘭越笑瞇瞇看他:“怎麼會,阿歧和黛黛一樣,都是我的徒弟,我怎麼會區別對待呢?”
“那要是師妹和師弟相互喜歡……”
“不行,阿歧就沒長一張專一的臉。”
“……”
謝無歧毫不知道蘭越對他有著怎樣深固的誤會,他眼尾揚起,了沈黛的腦袋。
“昆吾顛風景不錯,你既然來了,我陪你四逛逛。”
方應許:“等等,那待會兒的陣法課?”
“有師妹在,還上什麼陣法課?”
“謝無歧你又逃課——自己逃課不要連帶著敗壞我們閬風巔的名聲!”
謝無歧懶得理會,拉著沈黛頭也不回地走了。
昆吾顛的確是風景秀麗,靈氣充沛。
前世大戰,沈黛沒有閑心賞花賞景,這一次謝無歧正好帶一攬昆吾顛的瓊華宮闕,靈芝仙草,沈黛看得眼花繚。
“……你既已出關,明日便也來昆吾顛學吧。”
謝無歧從靈樹上摘下一枚紅彤彤的靈果,在一旁靈泉清洗后便遞給沈黛。
眼前年神采飛揚,比上次見時褪去了幾分輕狂,眉眼也沉淀了幾分沉穩可靠的氣質。
但揚一笑時依稀又可辨那種狡黠靈,如狐貍般捉不定。
“你天生仙骨修煉迅速之事無人知曉,不人表面惋惜,實則只是看熱鬧,笑你金丹俱碎,此生修為難有進,你來了昆吾顛,正好讓那些在背后議論的人全都閉。”
沈黛捧著靈果咬了一口,這果子清甜,沈黛又咬了一口才含糊道:
“二師兄,修道為天地眾生而修,怎能用來炫耀?”
謝無歧失笑,抬手輕輕敲了敲額頭。
“老古板。”
也不知道他師妹年紀輕輕,怎麼說起這種老氣沉沉的話這麼練。
“我們閬風巔修逍遙道,修的就是個自在隨心。窺得長生之道者之又,大多數人,人生不過須臾之間,若是不能痛痛快快為自己而活,那還修個什麼勁?”
沈黛很羨慕謝無歧這種想法。
大道三千,每個人的道都不同,有人修道為己,有人修道為無愧天地。
能夠灑隨而活,是一種令人羨慕的能力。
沈黛正專心想著,忽然見謝無歧止住腳步。
他嘖了一聲,語帶不悅:
“這樣的好日子,偏偏有些煞風景的東西要出現。”
沈黛循聲抬頭,見視線盡頭站了一個白翩翩的影。
那面桃腮,秋瞳翦水,立在不遠遙遙著兩人影。
不是旁人,正是許久未見的——
宋月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