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水槐村他們不得收拾忙兩天,然后就投日常工作中去。
程如山回家先去租借拖拉機帶姜興磊、商宗慧等幫磚窯廠拉幾趟煤炭、沙子,之后便和戴國華出門,這一次要去外省,下個月再回來。
等他走后,姜琳繼續去磚窯廠。
磚窯廠日夜忙碌,不斷地有人挖土方篩土和泥,有人打磚坯,有人負責晾曬,晾曬到位就可以裝窯燒制,燒出來直接賣掉。
磚窯廠并不大,也不需要親力親為,各部分都有專人負責,就比較輕松。
讓姜興磊跟著商宗慧,先不急著打磚坯,先去各部分悉,知道一塊磚一片瓦,從頭到尾是怎麼出來的。
一開始姜興磊還是信心百倍的,一周以后,他就累得頭暈眼花腳步虛浮。
“姐姐,一星期我能休息一天嗎?”
姜琳:“休息?你問問商宗慧從上班開始他休息過嗎?”
姜興磊都要哭了,只得強撐著酸痛的繼續跟著商宗慧跑。
一樣的年紀啊,人家商宗慧還比他矮一點呢,卻壯實得像小牛犢,仿佛從來不知道累似的。
他還想耍賴,可惜既然來了就由不得他,干不到位沒飯吃!想溜回城?不好意思,一分錢沒有,買不到車票。
商宗慧告訴姜琳,姜興磊哭了好幾次,不過他問的話,姜興磊就說迷了眼睛,要麼就說累到哭自己本不知道!!!
姜琳聽了也只是笑笑,累就對了,不累讓你來干嘛的?不累還得給你加工作量呢。
半個月后,磚窯廠技,生產越來越正規,大家都得心應手。
姜琳開了一個骨干會議,決定再加開三座窯爐,這樣就有六座。
現在正是農閑卻又不到滴水冰的寒冬,正好集中勞力多囤磚坯瓦坯。等來年農忙是要減生產的,壯勞力都要去務農。
往年這時候男人們無事閑逛閑聊,不人湊一起打撲克耍錢。雖然沒錢,卻不耽誤他們耍,大不了拿糧食或者什麼償還,大隊干部也是屢不止。甚至很多干部自己也好這一口,畢竟人類對賭的興趣是與生俱來,哪怕他覺得不對會犯錯,卻也忍不住。
現在有了磚瓦窯,男人們去干活,一天至能賺一塊錢,不人就開始活絡起來,不賭錢而是去幫工賺錢。力氣大的去打磚坯賺大錢,力氣小的去挖土篩土和泥也能賺錢,甚至一些力氣大的婦都去挖土和泥,比有些男人還能賺。
現在一天到晚,村里沒有閑男人,都去干活賺錢了。
所以有了磚瓦窯之后,男人人都開心,大隊干部也開心。甚至就算上頭有人下來檢查,社員和大隊干部們也會主幫著說這個說那個,反正就是——我們磚瓦窯絕對沒問題!
現在生意好得不得了,本村買磚瓦的名字已經寫滿一大張紙,外村的也記錄滿兩張紙,就等著一窯窯燒出來拉回家呢。
當然也會時不時出現一些問題,最大的就是人際關系,誰也想來干活兒,卻安排不下那麼多人。于是就有人想靠著走后門、托關系,什麼大隊長家的親戚、公社干部家的親戚等等。
為這事兒,程玉蓮和商家老婆子可得罪狠了人,因為姜琳辦廠的時候就跟幾個骨干說過,用人這上頭,倆說了算,其他人監督。
商老婆子活得明白,程玉蓮當婦主任工作有經驗,能對付得了人,自然不怕應付那些找關系的男人。
想要進在磚窯廠干活,可以,先考核。如果大家對其人品有質疑,且有確鑿證據的,那不能用。如果不想出力,只想來耍混日子拿錢的,那對不起,咱們這里不養閑人。其他人只要本分肯干,不需要跑任何關系,來就要。
這麼一來,選人這一塊倒是沒問題,選的都是有把子力氣又肯干的,那些懶耍的只能在村里發發狠狠,或者在附近眼紅一下,并不能如何。
也有人想跟著有樣學樣,可惜大隊不肯批,一個大隊有一個就夠,多了打架。再者后面那山取土,一個磚窯廠足夠,多了肯定不行。而且現在磚窯廠也給大隊分紅,他們手里也有一定額度的磚瓦可以批,既有錢拿也有面子,自然不會再生事端。
這事就是人家先干了,你后來湊熱鬧的先涼涼,別一窩蜂堆上來,大隊嫌麻煩。
孫清輝等人回來以后,姜琳也直接讓他們參與進去,不需要打磚坯,讓他們負責記賬。因為社員們來幫工,都是計件的,干多活兒就記多。記賬的要麼有威信,要麼有文化,否則他們不服氣,會覺得給記了。
把磚窯廠穩定之后,姜琳就更加輕松,每天只需要去監督一下,看看有沒有需要解決的問題,晌午回家吃飯,下午就去大隊繡花點轉轉。
又設計了一些新花樣,描述由程蘊之畫。發現程蘊之的文化功底真的不錯,不但筆字寫得好,于國畫上也有一定的造詣。
所以請程蘊之幫忙畫圖樣,由閆潤芝帶著村里心靈手巧的婦們做活兒,做好了閆潤芝和商老婆子負責檢查,好的留下,不好的返工或者扣錢。
人們在這里繡花,程蘊之則主持大隊的育紅班,帶著文生、大寶小寶還有另外幾個孩子讀書識字講故事。
這樣充實忙碌一天過得很快,下午五點多回家準備做晚飯。
大寶小寶在爭論他們新編的故事,故事的容是冬生帶著琳琳出去搞運輸。
大寶的意思,他們抓到了貨的賊,打一頓,送到公安局。
小寶的意思,他們現在應該撿到一個小妹妹,帶回家給大寶小寶玩兒。
爭來爭去,后來大寶改他們抓到一個外星人的賊,小寶改他們抓到了一只小恐龍妹妹,小恐龍妹妹名寶生。
姜琳:“……你們……”還真是故事取材于現實,也沒有這樣現實的吧,難道小孩子的故事都離不開邊的人嗎?看看閆潤芝。
閆潤芝笑道:“冬生小時候也編故事啊,蓋房子、娶媳婦、唱月亮、爬高山,可好玩兒呢。”
姜琳卻不由得哆嗦一下,別人的故事可能是故事,冬生同學的故事只怕都和恐怖有關,閆潤芝似乎并沒有想到,反而還輕輕哼起來。
“紅紅的月亮,升起來啦,黃黃的月亮,流眼淚啦,藍藍的月亮,沒了頭發……”
姜琳:“……”你別唱了,更瘆人。
文生大手攬住姜琳的肩膀,“娘,你是不是冷啊。”
姜琳:“可不是怎麼的,這立冬了還沒下雪呢,就冷起來了。”
文生拉著的胳膊:“快跑,跑起來就不冷啦。”
他們一跑,大寶小寶就追著跑,里學著大恐龍、大野狼,嗚嗚啊啊地配合著風聲腳步聲。
到了家,文生主招呼大寶小寶洗手洗臉。小哥倆去一趟城里,更懂事卻也更調皮,你若說他們什麼,他們也有理有據地反駁。
這時候文生一句話就對付他們,“不聽話,不讓你們我娘啊。”
小哥倆立刻耷拉著腦袋乖乖聽話,明明是他們的媽媽啊。
洗干凈以后,孩子們去撥弄收音機。因為村里沒通電,他們只能用電池,為了省電,大寶小寶只固定聽幾個有意思的節目。雖然能收到一些外國臺,但是聽不懂也只能作罷。
這陣子姜琳也關注著收音機的消息,他們從省城回來那天,中央臺發布的指示,四人組被抓。以后開始進行各種批判,收音機里每天都播放這些消息,連大寶小寶喜歡聽的歌曲和評書都了很多,他倆一來氣關了省電。
最近又開始放歌曲和評書節目,他們很喜歡聽,聽了以后照樣去給別的小朋友們講,現在他們倆是水槐村兒故事會主任。
他們倆并不直接復述,而是把故事進行一定的加工,他們喜歡的人就加戲,討厭的就,還能自由發揮。他們還小,對故事理解不深刻,很多容都是似是而非,用孩子的思維解讀以后就格外好玩兒。
比如聽見收音機唱戲棒打鴛鴦,小哥倆嘀咕一陣子,就理解為棒打鴨子、白鵝,還可以改打狍子,尤其是傻狍子!
聽他們小哥倆講故事嘀咕,姜琳覺自己能笑個傻狍子。
閆潤芝和程蘊之倆準備晚飯,這個季節當地菜園里已經沒什麼新鮮葉子菜。冬天要麼吃秋天曬的扁豆、茄子干,要麼就是白菜豆腐、蘿卜、胡蘿卜、南瓜這些。
一般人家,就算鹽水煮白菜,也不是天天吃,總要隔幾天吃一次,其他時間就煮紅薯,各種煮紅薯。因為冬天農閑不干活,吃干糧浪費,所以就是紅薯當家。
現在去磚窯廠干活的就不能著,沒力氣干不活兒,那就賺不來錢。
閆潤芝做一個白菜豆腐,里面切幾片臘,上面蒸著南瓜,大蔥燉蛋。如今家里蛋不斷,姜琳也不拿去換錢都留著吃。
做好飯六點多鐘,姜興磊拖著疲憊的從外面回來。
一進門,他聞到香噴噴的臘燉白菜豆腐的味道,立刻來了神,“姨,你太好了,做什麼都這麼香。”
閆潤芝看他一個十七八歲俊俏的小伙子,天天累得生無可的樣子,也著實同,“那你多吃點啊,吃得飽飽的,我多切了幾片臘呢。”
姜興磊涎著臉,“姨,我能不能管你娘啊,你比我親娘還親啊。”起碼比親姐姐可親多了。
閆潤芝笑起來,“只要你開心,想啥就啥,咱家不講究那些。”
曾經可講究規矩呢,結果呢?所以啊,規矩算啥?人活得開心就好。
姜琳白了姜興磊一眼,“吃完飯記得看書啊。”
姜興磊:“!!!我為什麼要看書?”他姐姐真的是折磨人沒夠,帶他下鄉還把他從前上學的書給搜刮回來,他以為是給大寶小寶準備的,哪里知道讓他看!
姜琳:“孟依依都用功,我能落后?再說我給爸媽寫信可沒夸你。”
來年要高考,還年輕當然得試試,姜興磊也跑不了。
但是小時候的知識點懶得去撿,所以要鞭策姜興磊用功。讓他把所有的知識點梳理一遍,等他梳理出來以后,就可以給講。
姜興磊:“那你學啊。”他真的哭了,“姐姐,親姐姐,你別折磨我了行嗎?我畢業了,下鄉了,進不了工廠夠倒霉,你還辱我,讓我學習。我學習干啥啊?”
姜琳:“進廠招工不得考試?你不學習你考什麼?你不會指媽退休讓你接班吧?”
“沒。”姜興磊耷拉著腦袋:“還有二哥呢。”
“那你就好好用功啊。”姜琳壞笑,“落在我的手里,不聽話,著你。”
姜興磊:“魔鬼琳。”
文生不高興:“不許說我娘壞話,我娘最好了。”
姜興磊:“我錯了,菩薩琳。”
文生:“娘,我監督他學習,你放心,學不好打手板!”
姜琳樂得拍拍他的胳膊,“文生真棒,謝謝。”
大寶:“我可以教你背唐詩。”
小寶:“我可以教你寫人口手上中下大小多……”
姜興磊:“……”我想死,你們誰都能欺負我。
好在有閆潤芝的心飯菜來溫暖他冰冷的心,明明就是普通的白菜豆腐,怎麼就那麼好吃的,白菜鮮甜,老豆腐口飽滿,讓人吃著特別滿足,加上香噴噴咸津津的臘,真的能他千瘡百孔的小心肝。
吃過飯,他們照例要活消食兒,姜琳也不能放過姜興磊,讓他去軋棉花。
大隊分了三人今年的棉花,秋天拾棉花直接給曬干的籽棉。一人五斤皮棉,一共是15斤,按照10斤籽棉出3斤皮棉的比例給籽棉,另外多給了三斤籽棉當勞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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