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金錐行(9)(2合1)
“此事說來簡單,但對我來說卻如千鈞重。”
陳凌在座中盤而坐,苦笑談。
“大約二十年前,先皇在時,有龍墜落淮河外海,家父以初降之將,奉皇命出海去尋龍。龍是尋到了,結果卻也遇到了那位東夷大都督,彼時雖還不是大宗師,卻也是宗師中聞名的人了,而且邊還有足夠多的東夷與妖族二島水師……大魏水師自然一戰而敗……
“既敗,所有人都狼狽逃竄,各尋生路,唯獨家父一個新降之人以皇命在,被東夷高手生生震碎一臂依然單舟寧死不退。正所謂福禍難料,此舉居然引來那位大都督讚賞一時,當場喊住,不但與我父一命,還分出龍一臂膀,要家父帶給先皇來看。
“回來以後,先皇讚賞家父之忠勇,復又賞回其中一塊猙獰細刺龍骨,家父拿回家中,找匠人花了半年才分開,便得了四十隻金錐,以爲傳世。”
話到這裡,陳凌出手指指向張行:“張白綬,你聽懂我的話了嗎?”
張行緩緩點頭:“若在下所料不差,閣下是想說,你們陳氏延續不易,先人拼了命,殘廢掉纔得到大魏一朝的認可,得以延續興盛,所以不願意摻和七八糟的事,讓家族冒不該冒的風險。”
“不錯。”陳凌當即拊掌。“我就知道你是個真正能懂我的!龍骨是個什麼玩意?金錐又算什麼?王左軍的字帖,水杉林的生意,又算什麼?關鍵是,我鍾離陳氏的延續!而且,這也不是家父一個臂膀的事,須知,我家祖上以塢堡而起,使陳氏在江淮興盛兩百年,又豈止是家父這一遭?張白綬你知道之前兩百年,江淮一帶是個什麼形嗎?”
“略知一二。”張行低頭喝了一杯酒,心中也著實佩服與慨。
是真的佩服和慨。
要知道,在大魏滅東齊吞南陳,降北荒、三分巫族之前,這天下基本上是南北東西分裂的格局,而江淮於南北分界線上,素來爲南北兵鋒反覆之地……北方要南侵,南方要北伐,都不了在江淮鏊兵。
兩百年間,十萬甲以上的大戰就不下十次。
這還不算,南北兩撥部也都不穩定,南邊兩百年換了三四次,北面也換了兩三次,中間還有權臣鬥、宮廷政變、大規模,而人家陳家以塢堡這種低級軍事組織起家,兩百年長盛不衰,絕對不是一個走運可以描述的。
“你知道就好,跟你這種聰明人說話最簡單。”陳凌持杯喟然以對。“不瞞你說,我家裡有三條家訓,不敢有半日忘……一則曰四海兵戈時,勇當先,盡忠盡死不可畏!張白綬覺得如何?可還有幾分膽略?”
“可浮一大白。”張行雙手持杯相對,然後一飲而盡。
“好!”陳凌也一飲而盡,然後繼續來說。“二則世道紛時,輕財重軍,維持勇力不可惜……”
“這條比第一條還好妙。”張行有一說一。“我這人自奉以人爲本,與尊家這一條,居然有些相似。”
“好一個以人爲本……人就是本錢!什麼財貨寶都比不上人!”陳凌明顯有些慨。“這種話,我居然是從一個白綬中聽到的……可見上頭多酒囊飯袋!咱們再飲一杯!”
張行懶得解釋,只擡手陪了一杯。
“三則天下太平時,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不可逾……”陳凌再喝一杯,繼續了下去,卻又不自笑。“第三條你覺得如何?”
“有些道理。”張行想了一想,誠心以對……因爲確係有道理。“但也僅僅是有道理,不是我能取的。”
“我懂,我懂!”陳凌拍案而對,大笑而嘆。“我懂你這種人!我得承認,你這種人就是那種能大事,能史書寫一頁的那種……但一個大事的,卻得死上九十九個倒在半路上的,而且便是了事的那個,他的傳記裡,也不了我們陳家這種人出面,用一句話來維持地方,用三五句話來爲天下協做太平。所以張白綬,我今晚再度明白的告訴你,你再怎麼拿,我都不會去的……家訓如此,絕不會輕易投機冒險,機會再大、險再,我也不會的!咱們就是兩種人!如是而已!如是而已!”
話到這裡,眼見張行還要言語,陳凌復又哂笑:
“不說這些大話、酒話,只是就事論事,你此番最大的倚仗,其實只是白氏與你靖安臺的皮,而這恰恰增加了我的憂慮,因爲聽從曹皇叔的靖安臺下屬調軍隊,聽從白氏貴的要求調軍隊,哪個我都不想粘……就算是白氏權勢通天,就算是靖安臺的曹皇叔是朝廷金柱,不還有聖人嗎?聖人才是天,纔是真正能定我家興衰的!沒有公文明確讓我出兵,我絕不可能作!”
張行思索片刻,再度低頭喝一杯酒,然後將杯子予邊婢,正來問:“所以,陳將軍的意思是,朝廷文書竟已經到了嗎?”
“到了,就在你大鬧水杉林的時候到的,否則哪有此宴?”
陳凌低頭擺弄著案上筷籌,言語恢復平淡。“朝廷那邊估計很難理解你們這邊的難……其實,這纔是朝廷日常的姿態……總之,沒有南衙鈞旨,靖安臺也斷不會直接給我一個鷹揚郎將直接發令,那纔是大忌諱,眼下只有兵部一個大約行文,就是你也懂得那種,讓我小心維持周邊治安,做個協助……做個鬼的協助……反正有這份公文了,兩隊人三百甲,你可以帶走。”
張行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來之前,他和白有思能想到此番破局的最好應對方式,就是搶在那些山賊出兵前,說陳凌,先搗毀稽山,再渡渙水,在永城境趁著賊寇沒有散開之前迎面邀擊,一舉擊破,以此來避免最麻煩也是最糟糕的多輸局面——山賊一擁而上,夜間四面劫掠船隊。
畢竟,真要是落得那樣下場,山賊們其實既不能避免傷亡,也不能搶走足量的糧食,而糧食運輸工作與上計任務也要全部崩盤。
說不得,還要江東七郡再來補糧,還免不了事後大軍對碭山的清剿。
那麼話說回來,
三百甲,夠幹啥的?當自己是蘇定方嗎?還是說三百人個個都是通脈大圓滿的修爲?
所謂三百甲,實際作用可能只有一個,那就是在可能的中保護住錦巡騎們此番帶回的私人財貨……唯此而已,唯此而已。
一念至此,張行復又拈著酒杯沉聲以對:“其實在下還有一個法子。”
“我更加欣賞張白綬了。”陳凌拊掌而嘆,繼而正擡頭,出那紅紅的臉龐。“但沒用……我雖比不上雲金翅趙郎將,但作爲一個登堂室的鷹揚郎將,比你今日見的左遊都還強一點的,否則何以統帥三千甲,列陣一方?張白綬,你雖有奇節,可若是想持金錐脅迫我……呵……豈不是自尋死路?”
說著,陳凌昂然盤坐在座中,只是平靜來看對方反應。
而坐在對面的張行只能沉默。
見此形狀,陳凌反而來寬:“張三郎何必如此呢?且不說我家自在江淮屹立兩百年,我本人比你位高,比你年長,比你勢力大……只說一件事,那便是此事中我只要穩坐不,便可自勝,你雖有千般思略,可不我跟腳、痛腳,那在我面前今日之挫,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嗎?總之,自己英雄慣了,做慣了非常事倒也罷了,唯獨不要小覷他人。”
坐在對面的張行沉默片刻,然後點點頭:“是我自以爲是了。”
“可還有什麼要說的嗎?”陳凌復又含笑追問。
“有。”張行認真以對。“請陳將軍不要爲難水杉林的人,因爲在下遲早會再回來的……到時候不免各自難看。”
陳凌愣了一下,點點頭,微微擡手。
張行見狀起取了金錐,拱手一禮,便一聲不吭轉了出去。
第二天上午,之前氣勢洶洶狀若有竹而來的張白綬沒有再掙扎,而是選擇帶著兩隊三百甲和那幾包財灰溜溜的離開……
這是一場完全的挫敗,一場沒有任何辯解餘地的挫敗。
一場儘管有著充足的理由,但失敗就是失敗的失敗——張行奉命前來,乃是要說鷹揚郎將陳凌出兵,先行解決此事,卻不能行。
至於隨行人中,秦寶與周行範二人也多有挫之態,反倒是其他隨行巡騎,並不在意,對他們而言只是來出任務,張白綬雖黑著臉,但沒有遷怒他們就好。
很顯然,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在自己責任範疇外再擔責任的。
回去的路程短了很多,因爲船隊本不敢停歇,這幾天一直在按時前行,如今早已經過了谷,來到了蘄縣境,可即便如此,因爲三百甲的存在,等到張行回到船隊這裡時,也已經是臘月過半的時節了。
換句話說,距離過年也越來越近了。
回到船隊,見了白有思與其他人,也不算是出乎意料吧,並沒有任何嘲諷,反倒是多有安和勉勵,只是不知爲何,這些安與勉勵中卻又似乎有一釋然之意。
“若是那陳凌這般說了,換大羅神仙也沒法子的。”
看著眼前的金錐,錢唐乾脆搖頭以對。“金銀財寶不要,白氏名不認,靖安臺的皮也嚇不到,還能怎麼樣?人家是登堂室的鷹揚郎將,正經的一方將軍!坐穩了,便是坐穩了,最多升不上去。”
“問題不在職,在於主客……現在是人家是坐地虎,而我們雖是過江龍,卻是一條不開、停不下腳的過江龍。”李清臣也沒有嘲諷,只是抱懷搖頭。“現在人家遠遠躲著,咱們了一爪子沒夠著還能怎麼樣?唯一麻煩的是,那些上計吏知道了,怕是要豁出命來鬧。”
“個人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胡彥看了眼窗外的縴夫,搖頭以對。“這世道誰不是如此?這陳凌能擺出家族家訓來講一二三是他的福氣,其他人呢,往往被那些上頭的爛事捲進去才發覺,然後便是九死一生了……此事只是辛苦張三郎了。”
很顯然,胡彥又想起了當日刑部尚書張文達徹查李樞,以至於差點讓他送命的事,然後又意識到此時再說這個有些尷尬,所以生生轉了過來。但此言既出,還是讓人不免多想,一時間,便是白有思也不好吭聲的,因爲那事怎麼算都是的全責。
沉默了一陣子,還是張行繼續開口來問:“那邊只有兵部回函,咱們這邊如何,臺中可有說法?”
“有的。”李清臣抱著懷搶先來對。“大約同一日吧,臺中快馬給說法,讓我不必顧慮太多,儘量維護,然後又說將派援軍過來,不過,打死張三郎怕是都想不到來的是誰……”
“誰?”
“司馬二龍和伏龍衛!”李清臣冷笑道。“依著司馬二龍的速度,怕是今晚、明晚就要先飛來……他們來了,最起碼能阻止稽山築壩。”
“爲何是司馬正和伏龍衛?”張行果然詫異。“他跟我們有什麼關係?都不是一個鎮司的。”
“不好說……”錢唐一聲輕嘆,表怪異。“我們都猜度,可能是司馬正要轉軍中爲將,巡檢要去西鎮司做伏龍衛首領,所以有此番接應……但只是猜度。”
一萬年後,冰化了。鬥羅聯邦科考隊在極北之地科考時發現了一個有著金銀雙色花紋的蛋,用儀器探察之後,發現裡麵居然有生命體征,趕忙將其帶回研究所進行孵化。蛋孵化出來了,可孵出來的卻是一個嬰兒,和人類一模一樣的嬰兒,一個蛋生的孩子。
玄清發現手機裡面,多了個不能卸載的修仙遊戲。 當他懷著好奇點進去的時候,驚愕的發現遊戲裡的寶貝、遊戲角色的修爲,都能帶回現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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