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誰捨得平白將兩三個月俸祿出去？

那麼最終，就會迫吏一哄而上，往民間去找。

可這個口子一開，哪個衙門還能平買平賣不？平素都要白吃你家包子，何況是有朝堂正經名號來掏你的家底？

名義上是百和四夷來掏這筆錢孝敬聖人表忠心，似乎就是個面子工程，但實際上，這很可能會演變一場讓舉國上下的文武吏們徹底紅眼的劫掠狂歡。

“幸虧常檢和副常檢早有準備，不然兩個月俸祿就沒了。”新任白綬王振是市井中混過的，後來修爲上來了，先當兵，再轉伏龍衛的，此時搶著下雨前在廊下用晚飯，還是不免主表起了忠心。

“確實，已經點驗好了，就等明日上頭來，了省事。”周行範也有些張不安之態。“但也就是伏龍衛這裡能這麼簡單，怕是到了淨街虎那裡，就撐不住了，恐怕直接要去勒索商戶……甚至不用勒索，只要著商戶用價兌換，自己去私下按市價兌換，多走兩個來回，就平白搶走了商戶金銀。”

“淨街虎肯定是最先手搜刮的，也是靜最大的，他們就是幹這個的。”掛著白綬的秦寶沉悶回覆。“但若說層級，我覺得從錦巡騎和六部分司那裡就要鬧出岔子。”

“不至於吧？”不說周行範，便是王振都有些難以置信。“巡騎找誰要？六部分司都是員外郎了，面的京……倒是地方那裡不好說。”

“看著吧！”秦寶瞅了一眼一聲不吭悶頭吃著一碟醬的張行，堅持了自己的判斷。“我委實不覺得錦巡組那裡能穩得住。”

衆人一時議論紛紛，爭論不及。

不過，也就是在此時，忽然間，楊柳林外腳步匆匆，接著一位悉的面孔帶領著一隊金吾衛闖了白塔下的小院，讓尚在廊下用餐的伏龍衛們有些措手不及。

“怎麼在吃飯？金銀都準備好了嗎？”高督公神匆匆而不耐。“北衙上下全是對聖人最忠忱的，今晚之前就要全部湊齊，然後親自割面聖……”

秦寶等人面面相覷，齊齊看向張行，而後者只是不急不緩，認真吃醬。

“怎麼了？”高督公見狀，邁步向前，語氣拉高，姿態也登時變得凜然起來。“別告訴我你們伏龍衛沒提前知道這事，然後早早做下準備。你們才該是最早知道的好不好？我告訴你們，北衙這裡不能出岔子，要是從你們這裡誤了事，便是白大小姐的面子我也不留！”

張行面無表吃下盤子裡又一片，方纔站起來，了，平靜以對：“高督公想多了，我們早就已經打包妥當，正想著廊下食一結束就往黑塔那裡送呢……高督公這麼勤懇，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高江微微一怔，旋即失笑：“咱家忙糊塗了……竟然忘了伏龍衛是靖安臺所屬，不打擾了。”

說著，居然微微擡手，然後直接轉匆匆而去。

看那樣子，似乎是要親自督促，今日便完所有指標。

另一邊，隨著張行平靜坐下，廊下的伏龍衛們卻再難有之前的放鬆了——便是秦寶都沒想到，連駐紮在西苑的伏龍衛都差點被迫了兩份錢。

遑論他？

遑論往下？

沉悶的氣中，走廊上方忽然一聲炸雷，讓人想起不愉快回憶的夏雨又開始了。

夏日驟雨剛剛起時，促而迅速，可見度也隨之下降了不止一個層級，過了好一陣子，雨水方纔漸緩，視野方纔微微恢復，衆人方纔鬆了口氣。

但衆人坐在廊下，上、盤中不免俱是雨水。

上倒也罷了，伏龍衛裡誰不是個修行上道的？便是張副常檢據說都已經是正脈末尾了。

而這個時候，張行看著盤中蘸水醬，終於顧左右而冷笑出言：“天下之大，竟然擺不下一張安穩的飯桌嗎？”

左右無人應答。

PS：大家午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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