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上一輩子的槍（8K）

趙有財一進屋，卻是把王蘭嚇的一愣，那一瞬間心中只閃過一個念頭：“這黑不出溜的，是個什麼玩意？”

“蘭啊，我回來了。”

當聽到這句話時，王蘭才反應過來，兩步衝到趙有財近前，雙手握拳一起往趙有財上錘。

王蘭一邊錘，還一邊罵道：“你個缺大德的，我說不讓你去，不讓你去，你非得去……造這個死樣子……”

此時的趙有財一言不發，只做滿臉沉痛之，任由王蘭打罵。

兩口子結婚二十來年，趙有財知道這個時候絕不能頂，更不能嬉皮笑臉。

隔壁李家，李大勇也正在遭金小梅的批評教育。

就在這時，那李寶玉風風火火地進了屋，開始從外屋的碗架後面往出掏東西。

金小梅也不理他，繼續數落著李大勇，耳聽外面李寶玉翻東西的聲音越來越大，李大勇就想要趁機轉移金小梅的注意力。

“小梅，你去看看老大翻啥呢？”

“我不看！”金小梅隨口懟了一句，但卻還是起，往外屋走去。

“寶玉，你這掏啥呢？”

李寶玉頭也不回地問：“媽，咱家抄羅子呢？”

抄羅子就是抄網，眼下這年頭，抄網都是自家做的。

做法也不難，就是鐵彎圈穿網，然後把鐵多留一塊，隨時可以纏在長子上。

“你找那玩意幹啥呀？”

李寶玉答道：“和我哥哥上山溜大皮夾子，再順道弄幾個沙半回來。”

李寶玉此言一出，只聽李大勇道：“抄羅子啊，那好像擱倉房呢吧？老大，你等會兒，爸給你找去。”

“回來！”見李大勇要溜，金小梅將其喝住，道：“臉造的魂兒畫的，趕洗了。”

“哎，哎，我洗。”李大勇樂呵地去拿暖瓶倒水，金小梅則從麪缸後面拿出抄羅子，遞給李寶玉道：“上山去慢著點。”

“好嘞。”李寶玉應了一聲，剛要往外走，卻被李如海給住了。

“大哥。”

“啊？”李寶玉掃了李如海一眼，笑道：“咋的？你還要跟我上山啊？”

李如海冥冥之中覺到有兩道不善的目向他投來，忙搖手道：“不去，不去，我可不跟你去。”

“那你要幹啥？”

李如海道：“大哥你要抄著沙半，能不能給我留個活的拿回來？”

“再說吧。”李寶玉一手拿著雪板，一手拿著抄羅子就出了家門。

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李如海甚是不滿，見李寶玉走遠，便湊到金小梅旁，小聲告狀道：“媽，你看我大哥啊，最近牛哄哄的。”

金小梅擡手點了李如海腦袋一下，只道：“你要有你大哥那兩下子，你也牛啊。可你不啊，就上一趟山，還給你嚇尿子了。”

李如海：“……”

李如海灰溜溜地回自己房間去了，這時李大勇洗完了頭、乾了臉，拿巾著耳朵裡的水，對金小梅道：“你別說，這一下大雪，正是抓沙半的時候。”

“嗯。”金小梅怪氣地說：“下大雪好懸沒給你埋山裡。”

李大勇暗道不妙，忙再次轉移話題，向金小梅問道：“昨天兒子賣大皮賣多錢啊？我聽說大皮價沒漲呢。”

“可不咋的。”一提到錢，金小梅來了神，說：“昨天那是個母子，兒子他倆還賣了七百塊錢呢。”

說到此，金小梅頓了頓，然後又道：“小軍又跟咱們半兒劈的。”

“嗯，那孩子仁義。”李大勇道：“讓他們小哥倆自己去吧。”

……

昨夜那場雪太大了，屯外無人清雪，走起路來十分吃力。

李寶玉在前，趙軍在後，兩人一路趟雪進山區。

在山區外圍，好不容易找到了幾棵適合的水曲柳，各砍了兩水曲柳，趙軍、李寶玉才蹬著野豬皮雪板往山裡去。

一場大雪過後，鳥無蹤，大山銀裝素裹，白茫茫一無際。

這一上午，雪地上連小的腳印都看不到。

等到了之前下夾子的高山腳，二人按著周圍樹木方位，功地把第一個夾子從雪地裡翻了出來。

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只是在去找最後一個夾子的時候，趙軍突然住了李寶玉。

“寶玉啊。”趙軍往坡上頭一指，問道：“你上次是不在上面看見的熊掌印?”

“是啊。”李寶玉還拿手給趙軍比劃，道：“那麼老大的熊掌印，比我這腳還大好幾號呢。”

趙軍聞言，把槍自肩上摘下，提槍在手，往坡上頭去。

之前要去趙有財，趙軍就沒帶槍。等趙有財回來了，趙軍特意回家背了槍，不爲別的，只爲了防。

趙軍在前，李寶玉在後，二人上了崗頭子往下看。這山崗子不高，下方四、五百米，是一片跳石塘。

“哥哥，那熊下跳石塘了。”

“嗯，我知道。”

跳石塘，也可以說是石堆，那裡散落著各種奇形怪狀的大石頭。

雖然有大雪覆蓋，但居高臨下去，只見巨石起伏，千奇百怪。

ωωω ▪тTk ān ▪￠ ○

李寶玉指著一個大石頭包，興地對趙軍說：“哥哥，我那天看那些掌爪印都奔那下面去了，那兒應該有個地倉子。”

趙軍點點頭，只道：“不還差一個夾子呢麼，你埋哪兒了，趕找回來。”

“咱不殺熊倉子啊？”李寶玉很是驚奇，打量了趙軍好幾眼，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哥哥，你是不是上次殺黑瞎子失手，嚇著了。”

不怪李寶玉這麼問，哪怕是打了十幾、二十年獵的老炮手，只要被黑熊驚過一次，以後再讓他去打熊，他心裡都會發憷。

趙軍搖搖頭，他並不是怕了，只是他知道這下面的跳石塘不對勁。

上輩子，他的花龍和黃龍，就是死在了這片跳石塘裡。

趙軍只對李寶玉說道：“趕找夾子，找著了咱倆逮沙半去。”

“嗯。”李寶玉狐疑地看了趙軍一眼，去大雪裡翻那第八個夾子。

而趙軍在坡上，往下面看了好久。

只等李寶玉使水曲柳從大雪地裡挑出了夾子，趙軍這才收回視線，從李寶玉手裡接過夾子，裝在了自己前的挎兜裡。

“哥哥，真不打啊？”見趙軍要走，李寶玉又不甘心地問了一句。

趙軍也沒法給他解釋爲什麼，只道了聲“走”，便先往下面去。

此時，李寶玉就只以爲趙軍是被黑瞎子驚到了，並沒去想太多，反倒還很爲趙軍擔憂。

二人一路往山外走，等到了山場外圍，趙軍帶著李寶玉來在了一片次生林中。

昨天一場大雪，讓樹枝、樹條上都掛滿了雪，趙軍向李寶玉做了個手勢，李寶玉從他揹著的挎兜子裡拿出了抄羅子。

趙軍從肩上摘下槍，把槍給李寶玉揹著，而他卻將抄羅子從李寶玉的手裡接了過來。

趙軍把抄羅子上多出的鐵纏在水曲柳上，把手裡的另一水曲柳在了大雪中。

李寶玉同樣也是如此，可他手裡沒有抄網，於是便把兩子都留下了。

只見二人不再雪，而是高擡腳、輕落步，就穿著雪板在雪地上慢慢地行走。

趙軍雙手抓著抄羅子，全神貫注地著周圍。

“噗……”

就聽一聲輕響，似有什麼東西從雪地裡飛了出來，一隻小鳥，形似鵪鶉，比鵪鶉胖兩圈，上羽也比鵪鶉稍微華麗了一些。

這就是沙半。

、鮮，不亞於飛龍。

沙半從雪地裡往起一飛，不等它飛高，趙軍隨手甩網，也沒有撈得很準，更不曾罩住沙半。

可那沙半卻從半空落下，只掉在雪地當中。

昨天剛下的大雪，特別鬆，沙半一落，直接陷了雪中。

趙軍把網向下一罩，正罩在沙半上方。

這時，沙半從雪中向上飛，正好一頭撞了網中，但它只見眼前有亮，就一直在網中撲騰、掙扎，卻不會再往雪地裡落了。

眼看著沙半在網中撲騰，趙軍彎腰將它隔網住。

李寶玉湊了過來，和趙軍一起把沙半從網中摘了出來。

沙半不大，李寶玉使左手握著它，無名指、小指把沙半的兩條按在手心裡，中指和掌心著沙半的，轄制住它兩隻翅膀，不讓它繼續撲騰。

李寶玉再使左手空著的大拇指和食指，著沙半後脖子上的，控制著它的小腦袋。

他右手再使侵刀往沙半脖子上一劃，一鮮從沙半嚨上噴了出來，接著就滴滴答答地往外流。

不一會兒，沙半就在李寶玉手中不了，李寶玉把它倒提著控幹了。

這時，趙軍已將第二隻沙半抄在了網中。

李寶玉上前，如法炮製。

趙軍在林子轉了兩圈，一共有三隻沙半網，李寶玉把它們宰了，挨個放，等控幹後，再一一塞兜中。

二人又往南邊去，走出一里多地，又是一片次生林。

這沙半，冬天和狍子一樣，吃次生林枝條上的葉尖、葉芽。

所以，它們多在這種林子裡歇息。

而且一下大雪，它們還會往雪裡鑽。只要有人經過，把它們驚起，在它們從雪中飛出的一瞬間，是捕捉它們的最好時機。

趙軍和李寶玉一路往家走，一路捕捉著沙半。每經過次生林，倆人就進去轉一圈。

等到走出山場時，李寶玉不但把自己的挎兜子給裝滿了，手裡還提了長長的一串沙半。

二人進屯，直接回家。

這到家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在家門口分開時，李寶玉對趙軍說：“哥哥，我馬上就生火，咱們燒沙半吃。”

“啊……行。”趙軍應了一聲，不得不說，從早晨跑到現在，確實是了。

二人分開，各回各家。

趙軍進屋，和王蘭打了個招呼。

“兒子，了吧？媽這就給你做飯。”

“不用，媽。”趙軍忙把王蘭攔住，對說：“一會兒寶玉燒沙半吃。”

說到此，趙軍往裡屋瞅了一眼，不見趙有財的影，便很詫異地問王蘭，道：“媽，我爸又幹啥去了？”

“可哪兒找人去了。”王蘭沒好氣地說：“前天擱山上打了十好幾頭野豬，都扔在山裡了，這不可哪兒找人跟他明天去拖豬麼。”

趙軍笑了笑，沒說什麼，回了自己房間，把槍摘下來，拿在手裡挲了一下，纔將其掛在了門後。

然後，摘下挎兜子，把白大褂下，整齊地疊好。

挎兜子裡還裝著李寶玉家的八個夾子，趙軍提著挎兜子往外走，就見趙虹從那屋出來，一看見他就撲了過來。

“哥。”趙虹道：“你和寶玉哥打著沙半了。”

趙軍摟著趙虹，笑道：“外頭冷，你別出來了，等你寶玉哥燒好了，哥給你拿回來吃。”

“不是啊。”趙虹撒道：“哥，你咋不給我們抓個活的拿回來啊？”

趙軍一怔，反應過來後，了趙虹的小腦瓜，道：“哥下次給你抓，今天咱們先吃。”

“嗯，那也行。”

哄好了自己妹子，趙軍出門，翻牆來在李家。

只見李寶玉正從坢子垛上往下拿坢子呢，而李如海則在他耳邊喋喋不休地嘀咕著。

“抓這麼多，都不知道給你弟弟留個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