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那雙漂亮的眼眸，直直落在趙茯苓臉上，卻沒有說話。

這樣的態度，哪怕沒有說出口，其實已經算是默認。

孫怡悅腦中快速轉了半晌，才震驚道：“所以……所以是文鳶姑姑？”

后面的話沒有說出來。

眼見著德妃繼續沉默，孫怡悅又問：“為什麼？文鳶姑姑對蕓太后不是最忠心了嗎？”

聽到這話，德妃笑了起來。

悠悠嘆口氣，說道：“這麼多年了，孫姑娘依舊單純。宮里那種吃人的地方，有幾個心里沒藏著兩把刀子的？當年蕓太后龍轉，文鳶姑姑替做這件事時，就該預料到今日的后果。”

“為了事不敗，柳家可是滿門被滅。柳元白和他寡母的命，還是文鳶姑姑心留下的。”

所以柳元白才會替文鳶做事。

他恨蕓太后也恨李策，明明滿腔抱負才學，只因長得和李策相似，便被斷了前途。

這樣的一生，豈不憋屈？

至于文鳶那邊，當年先帝看上卻被貴妃救走之事，只是蕓太后單方面之詞，誰知道事實況到底是怎樣？

杜皇后出了名的寬容心善，先帝雖風流多，卻與也伉儷深。

若想要攔下先帝，杜皇后應該更有資格，為何最后反而是貴妃救走了文鳶？

這些東西如麻一樣纏繞在眾人心里，趙茯苓不想去理，也懶得去理。

“不說這些了。”

趙茯苓看著德妃道：“你想去哪里？我人護送你去。”

“上京。”德妃輕聲道。

許迎蓉在旁邊茫然開口：“你剛才不是說，好不容易從上京逃出來，怎麼如今又要回上京去？難道……是……想見見你的孩子？”

德妃搖了頭，明顯對自己的小孩沒有什麼。

目閃了閃，神突然變得懷念溫許多：“我聽說沈大哥和母親回上京了，我想最后去見他們一面。”

頓了頓，又說：“我很久沒見到母親了。”

趙茯苓和孫怡悅對視一眼，又看向許迎蓉。

許迎蓉與德妃是初次見面，對德妃了解的不多，聞言還有些可憐。

趙茯苓說：“我倒是可以帶你一同去上京，就是最后……”

“我不會留在上京的。”德妃很清醒，“我如今的份，留下來就是拖累沈大哥和母親，等見他們一面我就離開。”

至于最后去哪里，也不知道。

天下之大，能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趙茯苓沒再說什麼，只人喊來應齊，將德妃的事轉達了下。

應齊看了眼德妃，點點頭，出門去安排。

孫怡悅見狀，主邀請：“那今晚你與我住一屋吧？客棧都被我們包下來了，只是其他房間里都住著男人，迎蓉姐姐又帶著孩子，也就我那邊方便了。”

“好。”德妃起，對著孫怡悅盈盈一拜，“多謝孫姑娘。”

孫怡悅有些不好意思，握住德妃手腕說道：“都是自己人，你這樣客氣，反倒我尷尬。”

眾人說了會話就各自離開，趙茯苓在桃兒的攙扶下，緩緩躺到了床上。

屋子里燒了炭火，暖融融的。

桃兒細心叮囑其他人，窗戶稍稍留條兒，省得炭火煙氣熏人。

等趙茯苓躺下，才看著趙茯苓，出言又止的神。

“想說什麼？”

趙茯苓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笑著問：“你在我這里，向來都是有什麼說什麼，今日怎麼看著心事重重的。”

“主子……”桃兒抿了下，才說道，“今日來的這位德妃娘娘，總讓我心中有些不安。”

趙茯苓挑眉問道：“為何？”

桃兒在床榻邊蹲下，看著趙茯苓認真說道：“能舍下孩子舍下婢，最后還殺了皇帝，定是個手段了不得的人。這樣的人，自己應當也能悄無聲息混進上京去，為何偏偏要找上您呢？”

“況且今日咱們才得到新帝死的消息，就能在晚上找上門，可見消息靈通。”

桃兒皺皺眉，聲音低了很多：“我總覺得，不像是去找沈將/軍的，反倒是來特意找您的。”

趙茯苓目贊賞的看著桃兒，笑問：“那你覺得，找我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

桃兒冥思苦想半晌，最后目下移，落在了趙茯苓隆起的小腹上。

如今的趙茯苓，能被人惦記的，就是這肚里的孩子了。

若是七殿下繼位，那這孩子可是新朝的嫡長子，以后必然也是儲君。哪怕是個孩兒，那也是嫡長，份尊貴無比。

如果德妃惦記著這個孩子，后果恐怕不堪設想。

桃兒一想到此，心都提了起來。

小月在旁邊愣生生的說道：“可是奴婢瞧著，今日德妃進門后，只看了一眼主子的肚子，就再也沒有關注過。”

銀杏聞言，了一句：“越是不關注，才越是有蹊蹺。”

和桃兒都是在大戶人家做過丫頭的，最是懂后宅那些私手段，對這種事也向來敏銳。

不管如何，對德妃的警惕之心還是要有。

趙茯苓笑看著幾位丫鬟，并沒有替德妃解釋。

人心隔肚皮，當時在宮中時，和那位敏貴人因為沈遲而結緣，兩人也算是脾相投，又欠了對方人。

可現在都過去一年多了，如今的德妃還是不是那會兒的敏貴人，誰又知道呢？

“你們考慮的很周全，我會應齊也注意的。”

趙茯苓說著，對銀杏道：“德妃邊沒人，明日你過去照顧起居吧。”

銀杏明白過來，立刻點了頭。

“是，主子。”

一夜過去，待第二日天大亮，應齊才準備出發。

趙茯苓如今嗜睡，丫頭們也不敢打擾，輕手輕腳的備早膳和裳。

等醒過來，才端著吃食洗漱用品進屋。

趙茯苓子很沉重，在桃兒的攙扶下坐起來后，問道：“其他人呢？”

“在樓下大堂里用飯呢。”桃兒道，“應統領說今日天氣很好，不必著急趕路，一切以主子的為重。”

趙茯苓笑笑，點頭應下來。

洗漱過后吃了早飯，醫照例來把脈。

沒什麼大礙后，幾人才下樓。

幾個小丫鬟這次特意關注了下德妃，發現對方瞧見趙茯苓后，眼神的確往肚子上瞟了下。

但又很快移開，像是從未做過這事一樣。

有些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