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4

GG3

祭江儀式最重要的除了開祭，就是送江神。

送江神是在夜裡，江神一般不會現，只會派守護靈前來，守護靈若來得越多，則說明江神對今年的祭祀越滿意，漓州會得到的庇護也就越多，反之則說明江神很不滿意。

江神若是不滿，預示著這一年，漓州將會有大髮生。

楚凌熙和楚懷安、陸戟三人到江邊的時候送江神的儀式已經開始了，岸邊滿了了人，之前祭臺上的火還燒著，未曾斷絕。

而在白日停放王二爺首的臺階，正站著一個銀髮老者，老者上穿著黑羽長袍，因爲子佝僂，長袍有很長一段拖在地上，在老者前後左右的臺階上站著五個妙齡。

穿著淡春裝，手裡提著一盞花燈，那花燈不像平日看見的荷花、兔子之類的樣式，形狀怪異，著也是濃黑的墨，被燈一照，便在地上投出張牙舞爪的黑影，如水裡鑽出來的鬼怪一般。

“那個糟老頭就是傳說中的長老？”

楚懷安低聲問，楚凌熙點點頭，左右看看，確定沒人聽見告誡楚懷安：“這裡所有人都非常信任江神和長老，在這種場合你別說話。”

“怕什麼，反正……”楚懷安想反駁，原本嘈雜的人羣忽的安靜下來，餘瞥見那個所謂的長老有了作，沒說完的話變一記鼻音溢出：“嗯。”

他們來得遲，只能站在靠近祭臺的地方，離江邊稍有點遠，只能聽見長老裡唸唸有詞的說著祭詞，卻聽不清祭詞的容。

在長老念祭詞的時候，五個則提著花燈在旁邊翩翩起舞，那舞蹈並不優好看，反而著人不舒服的詭異。

楚懷安耐著子看著，唸完祭詞以後，水漫上幾步臺階，長老站在了水中，長袍有一截浮在水中，沒有什麼特別的。

人羣裡卻漸漸有了嘀嘀咕咕的議論之聲。

“怎麼了？”

楚懷安問楚凌熙，楚凌熙搖頭：“這和我上一次看到的祭江儀式不大一樣了，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們正說著話，卻見那長老提步下了臺階，往水裡走了兩步，水立刻淹到他的腰。

五位其中的四個分兩列站好，將花燈高高舉起，像是在恭迎什麼人，剩下一位則舉著花燈跟著長老一起走進水裡。

“這……長老怎麼下水了？而……而且守護靈爲什麼還沒來……來了！”

有人正疑的嘀咕著，猛地興地大喊。

擡頭，只見黑漆漆的江面之上，出現粼粼的亮。

GG文廣告

那亮很多，正是白日傷了蘇梨的箭魚，那些箭魚像一把巨大的銀扇在江面鋪陳開來，從楚懷安他們的位置看下去，那是非常漂亮壯觀的景象。

‘銀扇’游到長老所站的地方以後，在江中緩慢劃了個弧度，尖尖的扇柄對準長老，扇面則橫鋪在江上，莫名的有種兩軍對戰的覺。

“咦啊啊！”

一聲高的唱自那位長老口中發出，江面立刻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那些箭魚全都噼裡啪啦的用尾拍打著江面。

長老繼續唱下去，他的聲音很大，極穿力，足以讓岸邊所有人都聽清他的聲音，卻聽不懂他在唱什麼。

唱了好一會兒，那些箭魚依然只是拍打著江水，像這一江水都沸騰將它們煮了一樣。

楚懷安雙手環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年時不讀書，看過不遊志，上面的人書寫了自己遊覽各地見到的奇聞軼事，其中有不就是各地傳統的各類祭祀活。

一些遊志還會對祭祀中看似比較神奇的現象解釋背後的原理，比如有的地方冒鬼火，其實並不是真的有鬼魂作怪，而是某些東西易燃罷了，再比如有的巫師能讓水變，是上事先帶了染的料。

諸如此類，大多都是人爲的。

但這種能讓也配合的祭祀，楚懷安看的那些遊志之中倒是鮮出現。

楚懷安正回憶著自己曾看過的那些遊志容，整個‘銀扇’從中間緩緩被撕裂破開，分兩半，中間赫然出現一道紅線，那紅線初時很淡很細，像一把利劍，漸漸地變濃，然後化爲一個人形。

因爲是在江中，人形並不是特別細，只有一個大概地剪影，可以看出那是個子，並非穿著子，而是偏男子膝蓋的子。

“啊！是白天那個紅姑娘！”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衆人立刻恍悟。

“對對對！就是！”

“開祭的時候不曾下跪，是惹怒江神了吧！”

“今天下午也在江邊，我看見被守護靈傷到了！”衆人越說越肯定江中那個人形就是蘇梨。

在第一個人說話的時候，楚懷安眉峰一挑，如薄利的刀刃斜挑鬢，挾裹著凌厲的冷芒就循聲看了過去。

但在岸邊看熱鬧的人實在太多了，又有夜作爲掩護，本找不到說話的人是誰。

楚懷安又看了陸戟一眼，陸戟微微搖頭：“已經走了。”

“看清長什麼樣了嗎？”

“沒有。”陸戟坦言，復又看向江面：“無妨，看看他要耍什麼花招。”

說著話，江面的況又出現了變化，被紅人形分兩半的箭魚朝中間涌去，將那人形攪得稀碎，一江的水嘩啦啦的響著，竟有種那人形被萬箭穿心的錯覺。

楚懷安抿脣，臉難看到極點。

老東西真是花樣作死！

“這……江神是什麼意思？難道要殺了那紅姑娘才能解氣？”

有人猶猶豫豫的問，語氣卻出一分興，分明是要故意引導言論，楚懷安握劍柄，著怒氣沒有發作，也沒再費那無用功去人羣裡找那說話的人。

“不能吧，我今日瞧著那姑娘可是淮王邊的人呢！”

另外有個聲音小心翼翼的提醒，衆人頓時安靜下來，是啊，那可是淮王的人，淮王怎麼可能同意隨便他的人呢。

衆人雖然信奉江神，但淮王那也是皇室貴，自有祥瑞保護，不容侵犯！

神詭譎的祭祀唱之聲斷絕，站在水裡的長老高舉雙手，仰天大喊：“請江神息怒！”

那些箭魚擺得更厲害了，像是在抗議又像是在發怒。

長老又往水裡走了一點，水漫到他的脖子，跟在他後的也往前走了一步，花燈有些許浸水中，還差一點就會被水湮滅。

人羣發出驚呼，似乎是那的花燈十分關鍵，絕對不能熄滅。

“今日之事我會好好理，請江神息怒，護我漓州百姓平安無憂，爲此，我願折壽十年！”

那長老悲切的大喊，聲音蒼老，倒是十分真意切。

只是誰知道他能活多久，他說折壽十年就真的折壽十年了？他怎麼不說他願三日後暴斃來爲百姓祈福呢？

楚懷安腹誹，圍觀的百姓卻並沒有他這樣的理智，全都被長老的自我犧牲，有的人甚至還起袖子抹眼淚。

這些人到底有沒有長腦子？

楚懷安恨不得把這些人的腦袋挨個撬開看看裡面都裝的什麼東西！

“謹之，你看！”

一直盯著江面的楚凌熙拍了楚懷安一下，楚懷安擡眼看見驚奇的一幕，那位長老還站在水中，上那件黑羽長袍泛起幽藍的，好像在水底燒起來了一樣，而那些箭魚上的亮則一閃一閃變得微弱起來。

一刻鐘後，剛剛還浮在江面的‘銀扇’消失，了一羣死魚的浮，而那長老則完完全全被暈包裹，像是吸收了那些箭魚的。

不管那位長老用了什麼法子做到的，這一幕無疑震撼了在場所有的人。

如果不是那箭魚才傷過蘇梨，如果不是這位長老將那江神的怒火引到了蘇梨上，楚懷安都差點相信這世上真的有江神存在了。

“恭送……江神！”

長老高聲說著從水裡走出來，出了水以後，他上的亮消失，那件長袍也沒有毫損傷。

衆人立刻跟著跪下，齊聲高呼：“恭送江神！”

楚懷安他們沒有跪，他們倒要看看，是不是所有對江神不敬的人都要被死，還是這個狗屁江神只會欺怕，欺負蘇梨一個弱子！

所有人都跪下了，就他們不跪，站在那裡是很扎眼的。

那位長老接過手中的花燈提在手上，仰頭看向他們，這個時候，楚懷安纔看見長老臉上戴著一個面，上面的花紋和花燈上的一樣詭異，讓人心裡不舒服。

“萬皆有靈，信者，神護之，疑者，神戮之！”

那長老幽幽地說，明明聲音沒有刻意放大，卻清晰的傳每一個人手中。

有膽子大一點的人擡起頭來，瞧見楚懷安他們並沒有跪下，頓時嚇得一個哆嗦：江神都生氣了，這些人怎麼還不跪下？是想讓我們所有人給他們陪葬嗎？

楚懷安沒理會那些詫異的目，偏頭用手肘撞了撞陸戟的胳膊：“聽見沒，你不拜江神，江神要殺你呢。”

“哦。”

陸戟神平淡，他殺過很多人，還沒殺過神，不過他不介意試試。

“木頭！”楚懷安嘀咕了一句，覺得他的反應沒意思，回過頭遠遠的與那長老對視，脣角出獰笑：“那個狗屁江神給你，這個老頭給我，我看他會變戲法的，過些時日讓他把今晚的戲法專門再給阿梨變一次看看，以前在京城，最喜歡這個了！”

“是嗎？”

陸戟低聲問，似乎有點好奇，喜歡看戲法的小阿梨應該是什麼樣。

察覺到他的語氣了幾分，楚懷安瞪了他一眼：“以前什麼樣和你沒關係！”

“嗯。”

楚凌熙：“……”

我們現在在查一件很嚴肅的事，你們認真一點好不好？這樣那個長老會很沒面子的！

送江神的儀式基本結束了，那位長老在五位的簇擁下離開，衆人也都陸陸續續散去，楚懷安剛想追上去看看那位長老究竟是何方神聖，後傳來一記輕低啞的聲音。

“月兒拜見王爺、侯爺、鎮邊將軍！”

轉，一個著白棉麻的子福盈盈一拜。

子烏黑的秀髮盤起做婦人打扮，頭上沒有多餘的飾品，只有一支簡單的翡翠簪，簪子通幽綠，澤上乘，以此可見家底厚。

子臉上戴著面紗，只出一雙瀲灩的水眸，說不出的贏弱人。

穿了一白長，上罩著一件月白短襟薄襖子，領口和袖口有白絨絨的，憑添一分俏皮，最惹人注目的是耳邊戴了一朵白的小花。

頭戴白花，乃新喪。

這一打扮，讓楚懷安想起蘇梨回京那日的形，只是蘇梨並不似這般弱，眸總是堅定澄澈，鮮有水。

楚懷安和陸戟都下意識的在心裡將與蘇梨做了一番對比，然後移開目，楚凌熙卻定定的看著這子，忘了挪眼。

如果蘇梨此刻在這裡的話，定然也會和楚凌熙一樣，因爲這子的眼睛像極了蘇喚月。

那眼睛看人時，因爲水而格外，乍一看有些膽怯，實則只是有些斂罷了，若再仔細一看，便能看見那眸底蘊藏著的耀眼風華。

“你是何人？”

楚懷安問，餘看見那位長老和幾個已走得不見了蹤影。

“回稟侯爺，民婦蘇月，是來謝王爺今日的救命之恩的。”蘇月有條不紊的回答，毫沒有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