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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梨站在門外沒,冷眼瞧著老太太。
老太太是趙氏的母親,蘇家滿門被流放的時候,趙氏一族也到了波及,若沒有老太太幫持著,只怕蘇家兩位爺也會一蹶不振回不來了。
陛下主要只召了蘇良行和兩個兒子回京,沒提趙氏一族,這兩人便把老太太這個外祖母當親祖母一起帶回京了。
去年蘇梨回京在祖母的壽宴上遠遠地看見過老太太一眼,老太太當時的子骨尚且朗著,流放路上蘇良行都被熬死了,卻還健在,這生命力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只是兒婿接連死亡,白髮人送黑髮人,對的打擊終是不小,那一頭銀髮白得刺眼,臉上也陡然生出許多老態,有些像八九十的老人。
蘇家兩位爺已經復原職,但老太太的誥命沒有了,如今上穿的不過是普通的素錦,上面用清淡的綵線繡著暗紋,針腳也不如何緻,可見與之前尚書府老夫人的生活還是差了許多。
蘇家已經沒了,老太太也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一句話就能把蘇梨沉塘的老太太了。
蘇梨在心裡想,老太太停下來,扭頭看著,渾濁的眼底一片冷厲,還有當初的三分威嚴。
“逆!進來跪下!”
老太太再度命令,蘇梨一臉平靜:“我早已從蘇家族譜中除名,敢問老夫人要用什麼名頭讓我下跪?”
蘇梨稱一句老夫人,再不像當年那樣喚外祖母。
果然是翅膀了,說出來的話越來越不像樣了!
老太太氣得不停地氣,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像卡了口老痰在那裡。
“他是你爹!”
老太太著聲說,蘇梨眨了眨眼微笑:“老夫人,您就當我當初已經被他們沉塘弄死了吧,死人可不會給人磕頭作揖!”
說完這話,蘇梨轉就走,剛轉過走廊,恰好與下朝回來的蘇青、蘇玨上。
蘇梨已經許久沒見到兩位兄長了,他們都是趙氏所生,是尚書府正兒八經的嫡長子和嫡庶子,份不同,以前就鮮與蘇梨和蘇喚月接,後來蘇梨回京,與他們更是鮮面。
許是他們已朝爲,不想再與蘇梨這樣一個庶妹扯上關係,故意躲著吧。
三人見面,俱是一愣。
蘇梨記得兩位兄長的子是有些急的,經過這些年在場的打磨,加上蘇家的一系列變故,兩人如今看著倒是沉穩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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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上的朝服還沒換下來,上面用綵線繡著青鳥,均是五品員,品階在蘇梨之上,蘇梨福行禮:“見過兩位大人!”
的語氣客套疏離,儼然是要與他們劃清界限,蘇玨被激得一怒,想要說點什麼,被蘇青攔下。
“縣主大人不必多禮,是我二人住在這裡打擾你了。”
蘇青溫和的說,他是嫡長子,當年雖未正式拜在顧遠風門下,倒也和顧遠風有過不集,在禮數方面比蘇玨做得更好。
“無妨。”
蘇梨低頭吐出這兩個字,默認了他們是借住在這裡的事實。
兩人是堂堂七尺男兒,如今又復原職,自是忍不了寄人籬下的氣,蘇玨再也忍不住,當即道:“我們已在京中購置宅院,最多十日,等宅子都安置好便搬離這裡!”
蘇梨點點頭,這樣的理方式好的,沒什麼意見。
“如此甚好。”
“你……”蘇玨被激怒,蘇青皺眉低喝:“蘇玨!不得無禮!”
“什麼無禮?若不是,蘇家滿門怎麼會被流放,爹和娘又怎麼會死?”蘇玨的緒失控,甩開蘇青的手想抓蘇梨,一個暗衛突然從房檐上躍下,擋在蘇玨面前拱手道:“蘇大人,請冷靜!”
“你是什麼人?”
蘇玨擰眉問,暗衛將腰間的赤金莽龍腰牌亮出,蘇青和蘇玨臉發僵,俱是後退了一步。
這是當今天子楚凌昭的心腹親衛,他現了便意味著當今天子不許旁人傷害蘇梨。
蘇青和蘇玨眼神晦暗的看著蘇梨。
從時起,這個三妹妹就與其他子不一樣,不紅詩書,而且天賦極高,連顧遠風那樣高冷的人都願意收爲徒。
十五歲扮男裝中探花,名震京都。
後來毀了名聲,所有人都看著的笑話覺得這一輩子完了,可時隔五年,像個沒事人一樣帶著孩子回了京,只用了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就將整個尚書府置於絕境。
如今毀了臉,卻被當今天子的親衛隨保護著。
這一生究竟要離奇到什麼地步?
蘇青和蘇玨暗暗猜想,蘇青撞了一下蘇玨的胳膊,蘇玨會意,拱手向蘇梨道歉:“是我莽撞了,請縣主大人恕罪!”
“蘇大人方纔說錯了,尚書大人和令堂的死以及蘇家滿門被流放並不是因爲我,而是因爲當今貴妃娘娘圖謀害皇嗣,此等大罪,非我這樣的弱子能爲,兩位大人若是不信,可自行前去大理寺查閱卷宗。”
“……” “……”
你也好意思說你是弱子?而且誰不知道那姓趙的和你關係好,指不定會在卷宗上什麼手腳呢!
蘇青和蘇玨早就在心裡定了蘇梨的罪,哪裡還聽得進去說這些,並未將這些話放在心上,蘇梨自然也沒想用這一兩句話澄清什麼,只是不想平白扛了這口鍋罷了。
沒有什麼好再說的,蘇梨回了自己的房間,暗衛去形繼續在暗中保護。
蘇梨讓人打了熱水來,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
果然還是要在家裡才能完全放鬆下來,蘇梨坐在浴桶裡沒一會兒竟是睡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丫鬟來敲門。
“什麼事?”
蘇梨應了一聲,水已經有些涼了,忙了起穿服。
“縣主,仁賢郡主帶著小爺來了。”
陸湛還沒被正式認回陸家,這些下人便仍喚他一聲小爺。
“備茶和糕點,我馬上就來。”
“是!”
蘇梨迅速穿好服趕去前廳,遠遠地瞧著來,陸湛便歡呼著衝過來:“孃親!阿湛好想你!”
太過興,他忘了規矩,蘇梨蹲下看著他,幾個月沒見,有嶽煙照看著,他倒是一點沒瘦,個子又竄高了一點,穿著錦華服,約可以看出幾分如玉年的風采。
“以後記得蘇姨!”
蘇梨提醒,了陸湛的腦袋,陸湛以爲還在生氣,抱著的手撒:“孃親,我與你最親的,那個時候都是爲了哄舅舅開心,我才那樣你的,你別生我的氣。”
蘇梨離京的時候沒跟他打招呼,後來他知道了,難過了好一陣,哪裡還記得陸戟和扈赫的告誡。
“蘇姨沒生氣。”蘇梨拉著陸湛往屋裡走:“你爹很快要把你孃親接回來了,阿湛聽話,以後我蘇姨,懂嗎?”
陸湛抿著脣不吭聲,他還尚小,對之一字並不瞭解,只約約知道,蘇梨和他還有陸戟之間的關係,和以前不一樣了。
“阿湛還小,阿梨與他說這些做什麼?”嶽煙不贊同的搖了搖頭,遞了塊緻的糕點給陸湛,陸湛拿在手裡沒吃。
“他有權利知道的。”
蘇梨淡淡地說,並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錯。
嶽煙嘆了口氣,也瞭解陸戟的脾,知道這事沒有轉圜的餘地,便也沒再多說什麼,和顧遠風一樣細細問了這一路的波折,蘇梨耐心的回答,簡單說了下邊關的傷亡,沒多說細節。
饒是如此,嶽煙也忍不住起袖子了眼角的淚。
“蘇姨,石頭叔叔還在嗎?”
陸湛小聲問,小臉繃得死死的,他知道蘇梨含糊過去的話意味著什麼。
原本駐守在邊關的三萬將士活下來的之又,蘇梨把陸湛抱進懷裡:“阿湛,這幾個月,有很多人都已經不在了,過些時日,你可以跟你爹一起去兵部問問那些叔叔的名字在不在花名冊上。”
“如果在呢?”
陸湛眨著眼睛問,眸底是一片單純的淺淺的悲傷。
他不是沒見過生死的小爺,所以他知道在花名冊上,意味著什麼。
蘇梨親了下他的額頭:“如果在上面,你可以把自己之前攢的錢拿出來,給他們的親人,讓那些人以後的生活過得好一點,好嗎?”
“好!”陸湛重重的點頭,略加思索了一下又道:“宮裡的小姐姐們都很喜歡我,我可以把他們給我的東西都收起來,賣了換錢再拿去給那些人用!”
“嗯。”
蘇梨點頭,嶽煙看得心疼,陸湛這孩子實在太穩重了,這樣其實很不好。
“阿梨以後確定是在京中定居了麼?”
嶽煙轉移話題,打破沉悶的氣氛。
“嗯,我打算過些時日,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地段,開個鋪或者藥材鋪。”
開鋪是因爲蘇梨自己的紅不錯,雖然現在手生了,好歹也算是個行家,能辨得出優劣。
開藥材鋪也對藥材有些瞭解,實在不行還可以找嶽煙幫忙。
這兩樣蘇梨都有把握的,雖然前期運作可能會有些困難,但後期的利潤還是很可觀的,尤其是以現在的份,和京中這些深閨婦人打好關係以後,銷量是絕對不愁的。
“想法好的,你的錢夠嗎?不夠的話……”
“夠了。”蘇梨自信的說,衝嶽煙眨了眨眼:“等將軍回來,論功行賞以後就有錢了。”
嶽煙:“……”
小梨子,看你這樣子,你難道想在這個時候跟陛下獅子大開口?
嶽煙有些擔心:“現在宮裡都減了月例開銷,你這個時候問陛下要錢的話,陛下應該不會給吧。”
“會給的。”
蘇梨篤定,然而嶽煙後面再怎麼問蘇梨都不肯多說了。
這廂蘇梨和嶽煙相談甚歡,書房裡的氣氛卻十分沉悶。
楚凌昭的桌案上放著一個酒罈子,上面只用油紙隨意蒙了一層,包裝簡陋至極。
“這就是忽可多的骨灰?”
楚凌昭問,眉頭擰麻繩,表一言難盡。
“是,當時漓州出了點事端,剛好就一起焚了,最後掃了半罈子回來。”楚凌熙拱手回答。
楚凌昭的眉頭了,不僅把人骨燒了,還和七八糟的人一起燒的,這骨灰裡豈不是還混雜有別人的骨灰?這是心要氣死忽韃嗎?
楚凌昭的太跳了跳,擡手了:“離京之前朕不是說過讓你攔著陸戟和扈赫他們,留忽可多一命嗎?”
認真算起來,若是陸戟和扈赫聯手,楚懷安本敵不過他們,況且那種況下,大家都已經殺紅了眼,哪裡能在他們手下保住忽可多的命?
楚懷安心思轉了轉,沒說實,脣角一勾滿不在乎道:“是他先拒不投降,還擄走阿梨了送的逆鱗,我不殺他只怕還會他生出許多事端來。”
“是你殺的忽可多?”
楚凌昭挑眉,眼底帶了兩分審視。
楚懷安被那審視刺了一下,仍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是我,傳回來的摺子不是早就說清楚了嗎。”
“朕有口諭在先,謹之卻還親手殺了他,可知這是抗旨不遵?”
楚凌昭的語氣凌厲起來,書房的溫度陡然下降,人不寒而慄,楚凌熙立刻跪了下去:“皇兄,臣弟雖然沒親眼看見當時的況,但謹之當日了重傷,險些傷到心肺,想來當時的戰況一定十分驚險,謹之殺了那位胡人大將,只怕也是迫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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