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鶯死后,許紹城就撤走了在醫院監視的人,因此錯過了這個重要的消息。
他懊惱地想,要是他早一點知道就好了。
謝鶯的后事,他找幾個人隨隨便便就能辦,不需要沈玥拖著病千里迢迢地趕回來。
“噢。”然而此刻,他只能機械地點頭。頓了頓,懷著滿腔的希,他試探著問:“需要我幫忙嗎?”
“不需要。”沈玥終于開了口。
答得飛快,仿佛迫不及待地將他甩開。
許紹城愣住。
漸漸的,一涼意從后背爬上來,侵他的四肢百骸。
許久后,他找到自己的聲音:“好。”
——短短的一個音節,發出去卻耗費了他所有的力氣。
陸晨深深看他一眼,在經過他邊時,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許總不必難過,玥玥向來堅強獨立,不麻煩別人。”
沈玥的還沒全好,但比許紹城上次在國見到的,要好了很多。
已經可以自己走路,只是姿勢有些怪異,時間長了,還是需要人攙扶。
否則,都不會讓陸晨陪回來。
但拒絕許紹城,并非這個原因。
陸晨不知道,許紹城心里卻門兒清。
面對陸晨好心的安,他只能苦地笑笑。
跟著一起到了酒店停車場,許紹城看著他們上車,才轉過,慢慢走向自己的車。
隔著擋風玻璃,陸晨目送他離開。在這期間,沈玥始終低頭擺弄手機,百無聊賴地從一個應用跳到另外一個。直到汽車發,才舍得抬起頭來。
“你跟許總……鬧矛盾了?”陸晨猶豫了很久,終于問出了口。
事實上,還在國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的不對勁——日日地發呆、不顧醫生勸阻加大強度拼了命地復健、話比從前了一半……
他原以為是因為思念許紹城,想要早點康復回國,可看剛剛的表現——他似乎錯了。
“沒有。”沈玥回避著他的眼神,很明顯不愿意就這個問題多說。
陸晨也就識趣地沒有再問。
**
人民醫院的太平間在地下一層。
因長年不見,這里比其他樓層要森許多。
一出電梯,沈玥便覺到了撲面而來的寒意。
將羽絨服的拉鏈拉到最上,又把脖子上的圍巾裹了一些,雙手揣兜,仍舊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寒。
“冷?”陸晨皺眉。
沈玥點頭,反問他:“你不冷麼?”
不像“全副組裝”,他只在單薄的襯衫外加了一件風的大,這會兒只會比更冷。
可陸晨搖了搖頭,“我不冷。你要覺得冷,就去外頭找個暖和的地方等我,我辦完事跟你會和。”
他本不打算讓一起過來。走流程簽字辦手續,他完全可以自己搞定。
但沈玥很堅持。
謝鶯畢竟是的親生母親。
哪怕心里仍恨著謝鶯,也無法任由其一直躺在醫院的太平間,沒有人埋葬送終。
“都到這兒了。”沈玥加快腳步,“早點辦完早點走吧。”
的上下牙齒凍得直打架,音節與音節的空隙間,能聽到牙齒撞發出的細微“噌噌”聲。
陸晨在心中嘆一口氣,也快步跟上。
他們提前打電話約好了時間,太平間門口,有人專程在等著。
“謝鶯的家屬?”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男人臉不大好看,不知道等得太久,還是在這種地方工作本就會影響心,他的語氣也著一明顯的不耐煩。
“是!”沈玥答得很客氣,還小心地賠著笑,連連道歉:“讓您久等了。”
“我等得不久。”年輕男人領著沈玥與陸晨進去,拉出冰柜的一格,不滿地看沈玥一眼,諷刺道:“等得比較久。”
——此時距離謝鶯去世,已經過了快半月的時間。
沈玥臉上的笑一僵,因不方便解釋個中緣由,打著哈哈糊弄過去。
冰柜里,謝鶯的上蓋著一層白布。年輕男人將白布揭到的下,出一張青的臉。
因為去世前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靠著營養續命,謝鶯早已瘦得只剩皮包骨,此刻看起來格外的駭人。
沈玥只瞄了一眼,就無法忍地轉開了頭去。
心里頭那點兒因為謝鶯去世而生出的悲痛緒,這會兒也立刻煙消云散。
年輕男人見狀,又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嗤笑。
“你什麼名字?工號多?”陸晨上前一步,沉著臉冷聲問。
年輕男人愣了一下,想明白了他的意圖,挑釁一般的將自己的姓名牌出來:“喏,去投訴我吧!”
陸晨記下他的名字,還沒開口,就被沈玥攔住:“抱歉,我哥比較沖。”
沈玥瘋狂給陸晨使眼,示意他不要鬧。
“請問,這邊我們應該辦什麼手續?”對年輕男人的態度始終如一的客氣——甚至比剛剛還要更加客氣。
年輕男人為了報復,故意讓他們到跑,去拿各種七八糟的材料。
沈玥腳不靈便,這種跑的事自然全都由陸晨去做,在負一樓的走廊里等著他。
走廊里時不時刮一陣穿堂風,氣繚繞,寒意刺骨。
沈玥被這風吹得久了,一出醫院就開始狂打噴嚏。
“冒了?”陸晨不放心,又拉著掉頭,讓醫生給開了幾盒冒藥。
之后又不顧意愿,強行把送回了酒店。
“我給你了客房服務,一會兒有人給你送午餐上來。你吃完飯再吃藥,這個一天兩次,一次一片,這個得吃三片……”陸晨仔細代著,“謝鶯那邊……后續的事我去替你辦好。明天我帶你去墓園給上香,完了就回國去。你還沒完全養好,叔叔不放心你,一天打幾個電話催我們回去。”
在回來的路上,沈玥的鼻子就堵了,這會兒嚨也的有點兒。
不敢再逞能,按照陸晨吩咐的,吃了飯又吃了藥,等藥效上來,便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這一覺睡了很久,醒過來的時候,外頭的天全都黑了。
蓋在上的被子不知何時被踹下了床,薄薄的全棉睡了以后著,額頭、后背,全是的一層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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