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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月余, 招凝和秦恪淵終于看見了涵滌醫師的影,他走出了府,拿著齊鏡玉的建起一座冠冢。
涵滌醫師便斜坐在墳前, 聚起一朵朵往生蓮,他的緒已收斂, 作亦平靜。
見到招凝時, 還略帶歉意的謝著, “謝謝你將阿玉帶回來, 之前是我誤會了。”
招凝搖搖頭, 只問他“日后有何打算。”
涵滌醫師卻說,“我想要去風影圣城看一看。”
招凝理解但并不支持, 顯然秦恪淵也是這般想法,“風影圣城行蹤不定, 圣城之中亡命賭徒甚多,涵滌醫師獨自前去頗有兇險。”
涵滌醫師灑盡手中酒水, 放下杯盞,走到一人前, 他道, “我不信我阿玉會這般死在法之上,不然他也不會托招凝小仙子代最后回來看一眼。”
說到此,他的目落在招凝上,是在問招凝如何得齊鏡玉托付。
招凝能覺到師叔也在注視著自己, 畢竟當年他離開九州時玉景玨應當活的好好的,招凝心中千萬思緒,面上卻平靜,垂眸解釋著。
“不久前,我遭歹人追殺, 險些喪命,恰遇鏡玉醫師游魂路過,阻了歹人殺心,我才得以逃生……”
涵滌醫師微微闔上眼眸,掩去悲傷,他呢喃著問,“是在哪里?”
招凝道,“當時慌無措,東藏西躲,我……我已記不清在何了……”
涵滌醫師睜開眼,目再次盯住了招凝,此刻的神便帶了幾分審視。
秦恪淵掩住招凝.
“涵滌醫師,此番說來,鏡玉醫師恐是仍到回·外化的影響,殘魂無法回,再游走到昆虛府怕是耗盡了魂力無法再前行,恰遇招凝,一來醫者仁心解救困境,一來托付招凝完執念。”
涵滌醫師重重嘆聲,撇開臉,眼睛閉了睜開、睜開又閉上,許久之后才像是認命般。
“我沒有在懷疑小仙子,阿玉既然能托小仙子完執念,必是對小仙子信任至極的。我只是恨,恨為何我尋了他百年,卻連他游魂氣息都無法應到,這中洲大陸就這般龐大嗎?”
不是這般龐大,是本不在一個時空中。招凝神掩在秦恪淵背后,指尖及他背后的手掌,便被包裹住,是安。
秦恪淵平靜地問,“涵滌醫師還要去風影圣城嗎?”
涵滌醫師抬頭,眼神還是堅定的,“去。為何不去,不是說了要尋骨。”
“不用擔心老夫,老夫好歹是醫修,沒那麼容易死。”他臨行前,從袖袋中拎出一只掌大的錦囊,給秦恪淵,“這是廣源天青楓上人的丹藥,你此前不是說想要去廣源天拜訪,我此番只想即可啟程,丹藥便由你幫我送去吧。”
秦恪淵接過錦囊,微微蛻開錦囊封口,見里面是一瓶太上忘塵丹。
此丹九州不曾見過,但觀其名,像是斬破虛妄之類的心境丹藥。
“這太上忘塵丹,是廣源天給的丹方,說是此丹可以斬塵念、破虛妄、消因果、堪生死,老夫頭一次煉制,至于有沒有那功效,老夫亦是不知。到時便直接于青楓上人便是,他也清楚來龍去脈,不會為丹藥多做糾纏。”涵滌醫師解釋了一句。
秦恪淵翻手收好丹藥,另一手聚起一枚玉簡,“這玉簡鎖有一道劍氣,化神之下之即死,醫師救秦某一命,秦某只能以此了表謝意。”
涵滌醫師翻看兩眼,頗興趣,又聽秦恪淵道,“玉簡碎,劍氣出,秦某亦能知。”
“好,好東西。”涵滌醫師笑應,轉而退了半步,作揖道,“山水有相逢,老夫會小心的,后會有期。”
招凝和秦恪淵回禮,不再多言,目送他遠去。
待到涵滌醫師的駕云流徹底消失在天際,招凝問道,“師叔,這洲大陸風影圣城究竟是什麼地方?”
秦恪淵道,“風中古城,縹緲無形,城中遍是賭坊,一賭可知天下事,一賭可平步青云,但不賭其他,只賭命元。”
招凝驚訝,抬眸看師叔,是在問“命元如何賭”。
秦恪淵角微勾,眼神毫無波瀾,“一次五百命元,以法取,凝聚一顆命元源石。”
他們往藥園走,剛到藥園外,籬笆便爬滿了小妖靈,瞧見他們回來,七八舌地問著,“醫師是不是又云游去了”,“我們是不是又要肚子了”,“就說醫師不想管我們了”,“嗚嗚嗚”,“……”
招凝剛進去就被小妖靈們圍了起來,無奈,蹲下,在小妖靈們一雙雙水汪汪大眼睛地暗示中,將一盒聚靈丹給它們,小妖靈們神瞬間開心,舉著盒子,一擁而跑。
“你呢,了嗎?”秦恪淵問,招凝起,搖搖頭,“還好。”
絕大多數時候還是吃辟谷丹,偶爾秦恪淵會從涵滌醫師的藥書里翻出凡人可食的藥膳,兩人便在廚房里折騰。
“來。”但今日秦恪淵似乎目的并不在此,他帶著招凝進了室,兩人在靜室團上相對而坐,招凝已有所,心中萬千思緒試圖編織出“合理”的解釋。
卻不想,秦恪淵開口卻是問,“玉景玨要殺你?”他神冷肅,不是隨口試探,似已從糊弄涵滌醫師的言語和神中找到了破綻。
招凝一驚,當年之事,玉華宗圍剿,畢玲燕設局,玉景玨合謀,但關鍵之時,還是玉景玨自戕解決。
時至今日,招凝對過往的人與事已經無甚緒了,此間多番謊言掩蓋一切,不過是唯恐師叔察覺他們一人并非從同一時空而來。
但師叔的覺察之細,遠超招凝所料,以致此刻目中閃過一慌。
可這一刻,招凝又想,不如將一切告知師叔,也許師叔回到既定時空后,可以改變未來,可以最終躲過金烏的致死一擊……
然而招凝卻茫然了,若是當真可以改變,就不該出現在這個時空節點中,不會與時間長河上游的師叔相遇,不相遇,意味著師叔仍舊不知真相,師叔還是會死……
這是一個無解的時間循環。
“招凝?”秦恪淵輕聲喚,他微微傾,到招凝忽而迷茫而悲哀的緒,“發生了什麼,告訴師叔,待回去之后,師叔替你討回公道。”
這話讓招凝神經一,維持表面的平靜,說,“無須師叔出手,不過還是當年昊墓圍攻的幾個宗門中人,他們貪婪無狀、自以為是,招凝足以應付。玉景玨……玉景玨不過為了回家罷了,而且當年融靈丹之事他曾許我一承諾,怎會當真殺我,確是他出手一救,且因此而死。”
秦恪淵目注視著,眼眸深而黑,像最深的那一片夜空,他頗久沒有說話,招凝愈發覺得似要被師叔看了。
招凝直,手按住他放在右膝的手,“師叔信我。招凝并非初修真界,仇殺也好、恩報也罷,概是招凝此生經歷,是修行之路的一部分。”
許久,秦恪淵勾出一笑意,冷肅和凜冽皆散去,只應一聲,“好,師叔不干預。”
招凝坐回團,心底萬千思緒,又生生了下去,無論如何,在的既定時空九州危機暫解、時墟之期推遲,在師叔的既定時空直至他回到九州那段時間都無局,無外患亦無憂,便讓留在師叔邊走過最后的一千七百年,其余之事待一千七百年之后再去深究。
數日之后,招凝和秦恪淵離開藥園,是趁著小妖靈們呼呼大睡的時候。
他們行走在山間,招凝偶爾回頭看兩眼,沒有小妖靈跟著,笑著說,“會不會待它們醒來找不見我們,又嚎啕著我們也棄它們而去了。”
“嗯。”秦恪淵狀似認真回答,“必是會這樣,說不定還會氣惱地將藥園翻個底朝天。”
招凝想著那混,笑得燦然,“那它們絕對翻不到半顆聚靈丹,這丹藥吃的太多了,各個都是白胖蘿卜的模樣,該是要改變改變形象了,不然被外人見著當真以為是蘿卜了。”
“說的有理。”
兩人輕快笑著,很快便離開了千韌山脈區域。
廣源天在九州昆虛南部、焚天宗附近山脈,他們從歸元城傳送陣徑直到了廣源天山下的仙緣城,城名便是“廣源”,從傳送陣出來,便見傳送塔中鎮守的是兩名穿廣源道徽的元嬰修士,城中更是廣源天的弟子偏多。
廣源城應該是宗門特地開辟出來供弟子與外界之人通流的地方,一路走去,便看到好幾樓閣中有論道、比試之事,有的比試熱烈幾分,甚至直接打到了街道上。
城中眾修真者習以為常,自行讓開一片區域,便圍觀著比試,時不時還發出一聲喝彩。
正巧這場熱鬧落在一人前方,便停下來小觀,比試兩人,都是金丹境界,一人著月白廣源道袍,一人一火紋袍、形容獷、發暗紅、不像是中洲大陸之人。
廣源弟子使筆狀法寶,法寶之上繚繞著烏羽靈,在他法決之下,筆尖聚靈在前瞬而繪一字道紋,道紋,火紋袍修士的攻擊便不可再近三分。
火紋袍修士目一肅,“好哇!鳴烏霜筆,筆筆皆是法!那便讓孟某再試一次!”
說著,他形一沖,渾神開,如升騰的熊熊大火……
這神之力,已經近九州元嬰了。招凝注目著,此地修士實力遠超九州同階。
他速爾近廣源弟子,形便已經分化七,每一形都有一古怪拳勢,同時向廣源弟子揮去。
勁風席卷著周遭,袂、長發飄飛,廣源弟子站在原地毫微,中甚至起一笑意,下一刻,只聽一聲鳴,鳴烏霜筆劃過一圈,疾速在他周四方繪出四字道紋。
砰——砰——砰……
數聲法力撞之后,余威向街道四方沖擊,圍觀的諸路人有的早早便躲進了店鋪中,有的境界相仿本不懼,那余威直至及店鋪外側,便見眾店鋪外閃過一道華屏障,卸去沖擊之力,果真是見怪不怪,這些店鋪早有準備,不懼此類比試破壞。
一招對決之后,火紋袍修士殘影匯聚,形向后劃去,腳底著地面,退了至十丈才停下。
廣源弟子還立于原地,抬手一握鳴烏霜筆,反手持筆背后,立手向火紋袍修士行道禮,“承讓了。”
“哈哈哈。”火紋袍修士大笑,“不愧是廣源天真傳,天騏真人著實讓某家刮目相看,此番對決,某家自慚愧。”
天騏真人平靜解釋,“我主修道紋,最防近,道友又是拳法修士,近戰之,自是被戴某克制。”
火紋袍修士恍然,“原是如此,想來某家該更鉆研破防之法,收益頗多,多謝天騏真人,日后學,再請賜教。”
天騏真人頷首,火紋袍修士大笑離去,街道上眾路人有的也離開,有的聚集到戴天騏邊討教適才觀不懂之,戴天騏眸中些許不耐,但并未拂路人熱,一一解答。
招凝見秦恪淵并未作,似在等待,便問道,“師叔,亦有事找天騏真人?”
“他是青楓上人弟子。”
“倒是巧了。”
許是他們一人的目沒有遮掩,而戴天騏也不耐更多,便以他們為借口攔下邊更多討教的路人,“諸位,戴某還有事在,道友再等,若有不懂之可觀法樓自行論道。”
這般一說,路人惋惜,而戴天騏便已轉至一人前,他朝秦恪淵立手行禮,“見過這位上人,不知如何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