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陸極的人手趕到西陵時，那破廟已在一場大火中被焚毀殆盡。他們走訪多方，才從一位老者的口中聽聞當年廢太子暴斃的前夜，有一位著南疆服飾的男子出現在附近。

因為那男子生得太過妖冶，手段也十分嚇人，給老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練鵲此行，便是去北方的青州去找自己的這位老朋友。

南疆前圣子風忱，練鵲的摯好友。

練鵲只知道這些年他一直他的妻子定居在青州。

風忱練鵲知道，雖然行事荒誕不羈，但對于朋友向來是兩肋刀。他和自己的師兄溫秉一直是水火不容的關系。

因此當陸極等人談起此節，惋惜風忱行蹤難覓時，練鵲便讓他們繼續在西陵尋找其他線索，而自己則獨自前往青州尋找風忱。

一方面是為了離開白家，免得溫家的暗樁同陸極作對時牽扯到家里人。另一方面則是想問一問風忱，問一問自己的摯友，這些年的友誼到底幾分真幾分假。

一直敬重的溫文儒雅的師兄是假象，那麼曾經一同把臂同游、出生死的好友呢？

南方此時天氣已有了見暖的跡象。而在都以北的云山，住在山頂的溫秉卻還擁著火爐，慢條斯理地吃著溫室里培育的瓜果。

他不喜歡吃甜食，只是冬日里吃起來倒也別有一番趣味。

溫秉毋庸置疑是一名高手。在同門之中武功也僅僅只在練鵲之下。且練鵲如今功力只恢復了小半，除去那些居不出的老怪不提，溫秉便可以稱得上是當世武功第一人了。

而武林第一人卻表現得比誰都要冷，靜坐在溫暖如春的室下棋吃瓜時卻還要披上一件厚厚的狐裘。

同他對弈的男人便笑他：“溫玄機的武功獨步天下，竟然一點面子也不顧？”

溫秉吃了一口瓜。這并不是什麼風雅的事甚至有饞之嫌。可是這個作由他來做便充滿了寫意風流。

“人若是時時刻刻活在別人的里那未免也太累了些。”他笑起來時也如謙謙君子，溫文如玉，“何不隨所為？”

“這可不像溫氏家主該說的話。”

溫秉瞧著對面男人滿帶打量的目，自己沒繃住，笑起來搖搖頭：“殿下著相了。”

“若是天下都在我們的手中，那麼我們是誰，做什麼樣的事又有什麼重要呢？”

太子燕佲尷尬地笑了笑，連忙陪道：“先生說得是。”

他覺得自己似乎失卻了一朝儲君的威嚴，轉了話題問道：“我聽說您的師妹加了陸極的陣營。雖然腦子不好使，卻頗有幾分蠻力，不是個好對付的貨。”

溫秉緩緩地放下手中的甜瓜，原本揚起的抿一條直線。只見他緩緩地取出一顆白字，放到了棋盤上：“您輸了。”

然后才不疾不徐地同燕佲解釋：“您在說什麼呢？我師妹心悅于我，此次不過是發了些小脾氣罷了。待我寫信同說明，便會乖乖地回來了。”

儒雅的男人明明神十分平靜，語調也正常無比，卻出一種難言的迫，直得人不過氣來。

他不像是解釋，反而像是強迫別人去相信他的說辭。

燕佲只好道：“我聽聞您的師妹以前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仙子，得此人傾心，先生真是好福氣啊。”

他想，或許是自己說那練鵲腦子不好，惹得這溫家主護短了吧。

溫秉面不改地應了他的恭維，緩緩道：“我與師妹婚之日，還請殿下務必賞。”

“自然！自然！”

作者有話要說： 燕佲：聽說您師妹腦子不好使

師兄：說什麼廢話，給我輸！

師兄（超自信）：我師妹馬上就要嫁給我了

然而鵲鵲跟侯爺越來越好了

嘻嘻其實兩邊的行大約都屬于過完年走親訪友的范疇（？）

第35章 客棧

這一路由南到北, 說是尋友而來，卻踏著新年伊始大半的春。

練鵲并不急著趕路，甚至還刻意放慢了前進的腳步。陸極送的馬是西域上好的良種。可縱使這馬統高貴如許, 也被主人慢悠悠地速度同化了驢。

路上常有同行的人, 練鵲還會偶爾相助一二。

人家問起來, 便說：“行善積德。”

實則是功力未復, 若是真正對上風忱, 沒有一半的功力是不足以應付的。

容攝人的子, 又出來行走江湖。

這樣的消息不脛而走。

夜幕黑沉, 星子閃爍, 練鵲慢悠悠地牽著馬，終于踱到了路邊的一家客棧門前。

客棧門前只掛了一個孤零零的燈籠，昏黃的火照亮了方寸之地, 其余地方都黑黢黢的。

那破舊的木門大開著。聽見練鵲拴馬的聲音，坐在大堂的人緩緩抬起頭來，出一張布滿死寂的臉來。那張臉左右各一道猙獰的傷疤, 眼窩深深地凹陷下去。

這人本應是左眼的地方空空如也, 好、爛連同痂糾連在一起，右眼則布滿。那小二用一雙空的眼注視著練鵲良久。

他緩緩地開了口，聲音嘶啞, 語不調。

“本店廂房已滿, 客還是……另擇他吧。”

他說完這句話, 便低下了頭, 看起來像是死了一般。

練鵲并不怕他, 一只腳已經踏進了客棧的門，眼中還映著燈籠的暖，手卻暗暗向后傾斜, 準備隨時掏出袖中的短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