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個猜測，寶日親王對賀清宵的一舉一就格外關注了。宴席開始后，頻頻向賀清宵舉杯。

賀清宵來者不拒，一杯杯酒喝下。

酒是酒，落腹中，如一團火在燒。

他看著爽快飲酒的寶日親王，有些不解：寶日親王為何對他如此熱？

是因為……阿柚嗎？

賀清宵在心中迅速盤算過往，不覺得他對阿柚的愫會被外人窺見。

宴至尾聲，寶日親王突然站起來，高喊陛下。

這一聲喊，殿中頓時靜了靜。

興元帝向寶日親王投去溫和的目：「貴使何事？」

寶日親王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小王明日便離開大夏了。在大夏的這段時間，每天都很愉悅，想到將要離開萬分不舍。在離開之前，小王斗膽請問陛下，那日小王對您說的事，您考慮好了嗎？」

那日寶日親王對皇上說的事？

眾臣一聽，就激了：這事他們知道啊，寶日親王不是自告勇給皇上當上門婿嗎！

那皇上會不會答應呢？

眾臣全都看向興元帝，唯有賀清宵事不關己般云淡風輕。

寶日親王在問興元帝時，余悄悄留意著賀清宵，見他一臉平靜，對自己的猜測產生了懷疑：可能是他多心了，不是出來個長得格外好的，就是他的敵。

也是，辛姑娘不是以貌取人的子。

興元帝一手握著酒杯，面上掛著淡淡笑意：「貴使所提不是小事，朕還在仔細考慮。貴使回去也正好與令兄商量一番，等你下次來大夏朕再給你答復。」

興元帝這麼說并非推，而是想確認寶日親王愿意當上門婿的決心。

必須保證老老實實在大夏，而不是先了親，回頭帶著阿柚跑了。

這些日子冷眼旁觀，各種挑剔下來，興元帝對寶日親王還是比較滿意的。

長得好，子好，家厚，對阿柚也是真心。阿柚已經到了適婚年紀，總要挑一個駙馬的。

要說缺點也有，比之大夏人的含蓄，過于豪放了，有些沒規沒矩的。但阿柚也不是循規蹈矩的人，與寶日親王這樣的人相應該會輕松自在，這缺點也就稱不上缺點了。

興元帝看得很明白，阿柚連太后的面子都敢掃，要是下嫁某個重規矩的人家，遇上個多事的婆母，說不定直接把老婆婆踢飛了。

到時候他這個當爹的就尷尬了。

「小王很快就會回來的。小王敬陛下。」寶日親王聽出興元帝口風松，高高興興敬酒。

興元帝舉杯，矜持抿了一口。

賀清宵為興元帝做事這麼久，對這位天子自是了解：皇上對寶日親王算是認可，接下來就看寶日親王留在大夏的誠意了。

他低垂了眼，把杯中酒一口喝下。

宴散，賓主盡歡，夜尚淺。

賀清宵默默往宮外走。

「長樂侯。」爽朗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賀清宵腳下微頓，看著大步走來的寶日親王。

明明喝了不酒，寶日親王看起來卻眼神清明，毫沒有喝多的意思。

「貴使有事？」

寶日親王一笑：「沒有事。今日宴上這麼多貴國員，唯有侯爺與小王年紀相仿，小王瞧著侯爺就覺得親切。」

「賀某的榮幸。」賀清宵客氣回應。

「侯爺經常出京辦事嗎？」

賀清宵頷首。

「可惜侯爺才回京，小王就要走了。等小王回來，好好與侯爺喝一杯。」

「好。」

寶日親王從這清清淡淡的語氣中聽不出半點敵視的意思，徹底放下心來。

不可能有男人面對敵這麼沉得住氣。要是在西靈，敵相見，先豁出半條命打上一架再說。

寶日親王上了馬，回客館。

賀清宵一路步行，不知不覺走到了青松書局那條街上。

天上繁星點點，明月皎皎。街兩邊的商鋪都亮著燈，街上依然人來人往。

賀清宵站定，遙燈籠搖曳的青松書局。

有人從書局中出來了，是他時刻牽掛的人。

胡掌柜等人出來送，很快那道悉的倩影往前走去，書局大門關閉，到了打烊的時候。

如果不是飲多了酒，賀清宵不會這麼做，但現在他遵從心，追了上去。

辛柚走在回辛宅的路上，邊跟著小蓮，千風與平安默默走在后面，幾乎沒有存在。

「姑娘，不坐車嗎？」小蓮悄悄打量辛柚神。

姑娘來青松書局，是為了等賀大人吧？

可惜賀大人沒來，不知道涂了胭脂的姑娘今日多麼好看吶。

千風與平安突然向辛柚靠近，背對著戒備觀察。

材高大的男人從夜中走近，腳步聲輕而穩，并沒有刻意掩飾。

見是賀清宵，千風與平安繃的松弛，看向辛柚。

辛柚的眼亮了一瞬，揚起角：「是賀大人。」

走了過去，笑問：「宴會結束了？」

「結束了。」賀清宵定定著。

「南邊怎麼樣了？不會再去了吧？」二人并肩走著，辛柚能嗅到對方上的淡淡酒氣。

酒的辛烈與他自的冷冽撞出一種獨特的氣息，在這炎熱的夜里，令心跳了一拍。

承認，等到了想見的人，心有多麼好。

「應該不去了。南邊還算順利，以后就是常態的事務了，會有專人負責。」賀清宵語氣平靜回答著辛柚的話，烈酒在腹中化的火卻讓他清楚自己的不平靜。

大半年的分別，理智冷靜如他，也無法克制自己想見的沖。

「那就好，賀大人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辛柚說著平淡的話，卻覺得從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眼都是滾燙的。

抬了眼看過去。

賀清宵恰好看過來。

他明顯是喝多了，冷白的面頰升起紅暈，眼神也變得深邃莫測，不似平日的清澈如水。

「賀大人，白糖收到了嗎？」

「嗯。」

「甜不甜？」

賀清宵著笑靨如花問他甜不甜的，那伴著酸咽下的烈酒，那克制忍了無數個日夜的意，在這一刻終于沖垮了名為理智的堤壩。

他出手，用力擁住辛柚。

抓住他晦暗人生中出現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