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服從他,不要離開這裏,不要毀掉沈祺然苦心布局的一切。
——不要。不要。不要。
他曾經以為次皇的意誌至高無上,沒有任何人能去反抗,但如今,沈祺然做到了。原來這並不是一個別無選擇的死局,隻是從沒有人想過要去破局,既然沈祺然可以做到,自己為什麽不也搏一把?
當艾瑟張開背後鋒利的蟬翼時,肯澤猛地撲向艾賽亞,將他和皇後殿下按倒在地。如刀般可怕的蟬翼著他們三人的臉頰劃了過去,在後麵的牆上留下一道深深的風刃。肯澤想要站起來,神識海深卻傳來尖銳的刺痛,像是無數尖刀翻攪劃割著他的大腦,這是他違抗次皇意誌的懲罰。
他疼得蜷起,渾冷汗直冒,意識也漸漸恍惚。依稀聽見有人在耳邊驚慌的大喊,那個人抱著他滾燙的,聲音抖得厲害。
“肯澤?肯澤!喂你別嚇我!!醫!!醫在哪兒?!!”
肯澤漸漸什麽都聽不到了,他閉上眼睛,意識陷黑暗前,最後一個念頭是——
原來,我真正想要效忠的,想要守護的,想要拚上命去保護的人,早已不是艾瑟殿下了啊……
16
沈祺然死在了那場□□中,艾瑟被軍部收押進地牢,肯澤也被□□起來,接了一又一的盤問和審查。
他是沈祺然生前最後談過的人,軍部斷定他必然知道什麽,肯澤也願意配合,可族群意識的影響,他能提供的信息極其有限,在問及他與沈祺然談的容時,他也隻能保持沉默。
第三天的時候,艾賽亞來了。
外界因為沈祺然的死鬧起軒然大波,艾賽亞為王儲的第一天就深陷輿論風波的浪,他在肯澤麵前坐下來時,肯澤清晰看到他的黑眼圈,想必對方和自己一樣,這兩天本沒有合過眼。
本以為艾賽亞百忙之中特意趕來,也是為了口供的事,但對方的第一句話是——
“你還好嗎?”
肯澤愣了一下,點點頭:“還好。”
“你那天為什麽會突然昏過去?”艾賽亞繼續問,他似乎有些焦慮,語速極快,“醫說你的沒有問題,但不可能,一個人不可能無緣無故那麽痛苦,你以前有沒有出現過這種癥狀?你真的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這種病狀嗎?”
肯澤有些驚訝地看著對麵的人,這一年來,他早已習慣了艾賽亞的冷言冷語,對方突然這樣關心他,讓肯澤幾乎不太適應。他沉默片刻,說。
“因為我背叛了艾瑟,所謂的病狀,是一種懲罰。”
艾賽亞張了張,半晌才輕聲問。
“你和艾瑟的況是一樣的嗎?你也是……那樣的嗎?”
艾瑟當眾顯出了蟲族的形態,他是蟲族寄生者的份已經暴,肯澤知道艾賽亞是在問自己是不是也是寄生者,於是點點頭。
“是的,我也是。”
哪怕已有心裏準備,聽到這個答案時,艾賽亞的心還是揪了。良久,他才重新開口。
“為什麽不告訴我?”
“我沒法告訴你。”
“有關蟲族的一切,你們都沒法說嗎?”
“是的。”
“沈祺然那天和你的談話,也不能說?”
“對別人,不能說。”肯澤看著他,“但對你,可以。”
因為那段談話的主題,就是艾賽亞本人。肯澤平靜地把他和沈祺然對話的容全部複述出來,話音落下後,房間裏陷了漫長的寂靜。
艾賽亞是一個聰明人,雖然肯澤不能詳細代,可通過艾瑟的狀態,以及肯澤和沈祺然的談話,事的部分麵貌已經能還原出來。艾賽亞突然有些想笑,也到無比的輕鬆,原來當年肯澤並非那樣絕,他的離開是有原因的,那場分離隻是非得已,隻要肯澤仍心存意,他們依舊還有複合的可能;但他同時也無比悵然,甚至是痛苦,自己的人陷這樣的困境,自己竟完全沒有察覺,如果不是這場意外,他們的誤會恐怕至死都無法解開。
“如果你沒有遭遇那種變故,”艾賽亞低聲問出了和沈祺然一樣的問題,“我們是不是不會變今天這樣?”
我們是不是,其實可以有個好結局?
肯澤沒有正麵回答艾賽亞的問題,他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
“殿下,我有個請求。”他說,“我想見邵行。”
17
見到邵行,已經是一周後的事了。
等待的日子,肯澤聽說了邵行的很多事。他不知道沈祺然是怎麽繞過族群意識的監控,但他一定給邵行留下了不線索,邵行返回王都後,立刻開始了大規模的抓捕和清繳行,那些被逮捕的人,全都是藏在王都的寄生者。
當邵行坐到肯澤麵前時,肯澤立刻明白這個人為什麽會行得如此迅速,他甚至沒有沉浸在悲傷中太久,在返回王都的第二天就開始了雷厲風行的清剿行。
——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他恐怕早已瘋了。
那個人眼中早已消失了曾經的,剩下的隻是煉獄般的黑火,他是一高度清醒的行走,支撐他的神支柱就是複仇,他不會放過任何參與到那場慘案裏的人,包括自己。
“我請求見你,是因為有一件事要拜托你。”肯澤開門見山道,“請你摧毀我的神識海。”
邵行那雙深邃幽暗的黑眸沒有任何波瀾,像是早就料到他會這樣說,又好像就算肯澤不這麽說,他也打算這樣做。
“你也許會死。”男人聲音淡漠,並不是規勸他三思的語氣,而是純粹在陳述事實。
“沒關係,你盡管來做。”肯澤沒有一猶豫和遲疑,平靜道,“老實說,我真的很欽佩你的夫人,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但我想像他那樣,用命搏一把,來對抗一些我曾以為永遠無法對抗的東西。”
邵行點點頭,他不再多言,幹脆利落地站起,走到肯澤麵前。
“我們開始吧。”
尾聲
肯澤再度醒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室,而躺在一張的大床上。
他著悉的天花板,了很久很久,他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再來到這裏,卻沒想到六年後,他竟再一次躺在了這裏。
他嚐試著將意識潛神識海,那裏已空一片,完全應不到任何神力。這種況換到任何一個人上,都如同滅頂之災,肯澤卻慢慢揚起角,無聲地笑起來。
他想起自己在巨大的疼痛中暈過去前,聽到邵行說的那句話。
——“你自由了。”
是的,他自由了。
他孤注一擲,真的賭對了,原來隻要摧毀掉神識海,他就可以擺寄生,重獲自由。沈祺然以死亡為代價開辟出了一條荊棘之路,從今以後,他們這樣的寄生者終於有了困的新路。
門外傳來腳步聲,肯澤向門口,看到了這個臥室的主人。
“你醒了?”艾賽亞急走兩步,趕來到床前,查看肯澤狀態無礙後,才鬆了口氣,隨即又開始生氣。
“如果早知道你要做那麽危險的事,我就不會讓邵行和你見麵!”他氣憤道,“這也太來了!你竟然都不提前告訴我一聲!你到底……”
艾賽亞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因為肯澤握住了他的手,十指扣,這是一個異常親的姿態。
“艾賽亞。”那個人直呼了他的名字,眼底泛起一點笑意,“如果我沒有被寄生,當初的我們,是不是可以有個更好的結局?”
艾賽亞盯著他看了很久,冷哼一聲。
“沒發生過的事,誰知道呢。”這位格高傲的皇子殿下上說著不屑的話,手卻與躺在床上的人握得很很。
“除非,我們親自嚐試一下。”他俯下,碧藍的眼眸中倒映出人笑得溫的臉,“就從現在開始。”
明亮的晨從窗外投到屋,灑落一地燦爛。
漫漫長夜已經過去,新的一天,終於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全本完結啦!求求求求個五星好評!
再再再推一下我的預收文《帝國太子總以為我饞他》(見專欄),下本就開這個了,新文的世界觀會借用一部分然然他們世界的設定,所以兩本書的人可能會有一點點點聯。
最後,非常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我們下本再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