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被人撈了起?來,對方青黑指甲扣住他腰腹。
厲非道︰“船要沉了,跟我走。”
東洲鬼船覆滅,上面百鬼皆亡,唯獨鬼將厲非逃生,為了史書之中人族平復鬼的第一件盛事。
越秋霜被厲非帶往鬼更甚的西洲。厲非在青冥山中建立鬼府,仍令越秋霜為他起?舞弄歌。
越秋霜仍心懷奢念,想只要等謝九幽反應過來,必會?回來救他出去。
可是等了兩月,卻只等到謝九幽婚的消息。
厲非道︰“你那妹妹命倒也真?好,雖然時日無多了,在我鬼船上卻有你護佑,回了人間又有你們人類所謂的救主保護。霜奴,聽聞這消息,你也該放心了,安安心心服侍好我便是。最近幾日,你常心不在焉,令我很?不滿意。”
越秋霜只是沉默。
謝九幽與越語蝶婚於二月,當?時眾修慶賀,千裡紅妝。又半年,謝夫人病逝。同年,謝九幽閉關。
又一百七十年,功參造化,突破踏虛,建造地府,重立回,世人稱之為幽冥大帝。
越秋霜等了謝九幽一百七十年。
他在臺上一曲唱罷,耳邊忽然聽到道音轟鳴,謝九幽的聲音傳每一個世人和鬼怪的心中。
“吾謝九幽,今立地府,代天?行責。從今而後?,回復立,鬼將止。”
越秋霜怔怔聽著,神思恍惚。
他被厲非牽著手去了一水井邊。厲非笑道︰“霜奴,而今我等大勢已去了。如今地府將,好歹你也陪了本將這麼些年,不如也變作鬼,與本將同去吧。”
“是了,”厲非又道,“當?初逆,我們這些從天?地幽冥裡逃出來的,都是十惡不赦的厲鬼冤魂,想來去了地府之後?,是該下十八層地獄的。霜奴,我養了你這麼些年,教?你吃了這麼多生人活骨,你也早已滿罪孽。待你死之後?,當?與本將相配,那時我便免你奴,我們去地府婚如何?”
聽到“婚”二字,越秋霜忽然抖起?來。
他被厲非推井中,掙扎不休,本清越的聲音生生喊啞,才?終於亡去。
“你去了地府,見到他了?”葉雲瀾開口問道。
水鬼抱著紙鶴,慢慢點了點頭。
地府裡鬼來鬼往,尤其是閻王殿前,等著上孽鏡臺的鬼很?多,廣場幾乎快要裝不下了。
他聽到那些在鬼府當?差的人修嘆息工作繁忙,不知閻王究竟是如何耐住寂寞,日日在此審判。
有人道︰“自從語蝶夫人死後?,那位邊就再沒有人了。”
另一人嘆道︰“那位對自家夫人,實在一往深。可惜了,語蝶夫人命不長久,救回來已是那般模樣,連大帝也無力?回天?。”
一人道︰“說起?來,我記得語蝶夫人被救回來之前似有個小名,那位日日掛在邊,怎麼現在不了?”
另一個道︰“那是語蝶夫人的字。後?來,語蝶夫人說這稱呼令想起?鬼船上所種種,讓那位別了,連帶著我們這些人別再了。咦,說到這裡,夫人的小名是什麼?時間過去太久,我有些忘記了。”
“似乎是,阿霜……”
“阿霜?”站在他前面的厲非重復了一聲,轉過看越秋霜,“我何時不知,你妹妹有這樣一個小名?”
即便已了鬼,越秋霜還是本能害怕厲非。
厲非聯系到前因後?果,語氣變得有些難以捉。
“所以,當?年引得謝九幽毀滅東洲鬼船,真?正想要救的,不是你妹妹,而是你?”
越秋霜以為厲非會?大發雷霆。
未想厲非只是幽幽打量了他片刻,而後?用青黑指甲劃過他他臉頰,“阿霜,你可真?是個禍水啊。”
“罷了。等去了幽冥地獄,再治你。”
排隊排了很?久,約百年。
厲非先殿,之後?是越秋霜。
孽鏡臺照出他滿罪孽。越秋霜並?不在意,隻抬起?頭看。
高座上穿著厚重袍服的閻王藏在龐大影裡,和他想象中的人並?不一樣。
閻王道︰“汝為人族,卻與鬼混同,助紂為,殘食同族,按律當?地獄刑萬年。”
越秋霜凝視著他,輕輕開口,說出了在等待對方一百七十年裡,日日想說的,唯一一句話。
“謝郎,你還認得我嗎?我是……阿霜。”
高座上靜默許久。
而後?,才?傳來一聲仿佛疑的低語︰“阿霜?”
籠罩著上方的袍服和影散開,書生模樣蒼白瘦削的男子走了下來。
他目有些迷茫,似乎想要走近去看孽鏡臺上的越秋霜,可是還沒走到,他後?方便有青銅鎖鏈出現,將他束縛,再不能往前。
謝九幽迷茫的神漸漸變得空而漠然。
他道︰“吾以鎮幽冥,合地府,融於天?道。而今前塵已然忘盡,六俱無。吾已發誓,一日鬼不止,地獄不空,便永不超。”
“吾不知汝與吾有何牽扯,然,一地府,便該遵守地府規則。”
孽鏡臺由實變虛。
越秋霜與謝九幽的目錯而過。
他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可仔細去想,他想說的話,其實已經在方才?那一句裡說盡了。
他再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越秋霜本以為自己會?墜下地獄刑,卻未想到,等到長久的下墜過後?,他再睜眼時,面前卻是一片有有水,有碧草藍天?的清淨之地。
沒有刑罰,沒有束縛。
地上有一石碑,記載了這片空間由來。
這裡是地府的基石,也是謝九幽修為剛到達踏虛,能夠開闢空間時,一開始所建造的地方。
石碑上記錄,這片空間是謝九幽為心上之人所建。
當?年心上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