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風殿驚變之後,南家父子倒臺,引發的是一場劇烈的政治盪。
淺水清說得沒有錯,只要易星寒在殿上刺出那一劍,那麼無論他有沒有殺死對手,他都已經爲天風帝國造了極大的麻煩。
自那天之後,蒼天城到都是城衛兵,除持有皇帝手諭之人,其他人等一律不可輕易出,整個城市一片風聲鶴嚦,大批大批的百姓被抓進城府,嚴加盤查,務必要給皇帝一個代。
在這場大搜索中,總共抓到嫌犯一千三百餘人,個個都有圖謀不軌的嫌疑,彷彿一夜之間,人人都想刺殺皇帝。
抱著寧殺錯不放過的心理,真正是有罪的也抓,無罪的也抓。
主持這件事的,不是別人,正是太子蒼瀾與公孫石。
短短數天之,日月換新天,所有曾經和南家有關的員,撤職的撤職,查辦的查辦。來往切者,視爲同黨,一起下獄,關係一般者,盤究底,搜其罪證,或徇私舞弊,或貪贓枉法,凡有過錯者,皆抓無赦。
場之上就是如此,很多倒黴的員不是因爲你犯了法,而是因爲你站錯了隊。
派系勝利,你便是清好大忠臣,派系失敗,你便是貪髒大臣。
由此可見,犯政治錯誤不可怕,犯組織錯誤纔可怕。
老百姓們到是可以歡呼一把,認爲國家銳意進取,打擊貪,儘管他們並不明白爲何貪總是殺也殺不絕。
尚書省一大批的員倒了黴,提學司陳進忠,禮儀司沈昱,刑名司周良,司封蔣元等一大批重要員全部被革職,便宜的是公孫石。藉著四糾辦南家同黨的機會,公孫石手上權利大增。他說誰可能是同黨,誰就可能是同黨,他說誰是無辜,誰就無辜,就連如今代理尚書省工作的歷明法也不得不對其禮讓三分。這其中一分敬他是前朝元老,一分敬他手中生殺大權,還一分則敬他的盟友淺水清,與公孫石本人卻無太大關係了。
藉著這個機會,公孫石向歷明法遞了一份新的尚書省人事任命的建議名單,裡面絕大多數都是他自己曾經的心腹,這些人當初因爲自己而牽連,不得流落各地,如今又有機會被重新啓用了。
但是歷明法又如何願意讓公孫石一個人獨佔好呢?他同樣提了一份名單,卻是與他自己親近之人。
這兩個人都是政壇上的老狐貍,這瓜分利益之事,又如何肯輕易讓步。
於是乎,南山嶽倒臺了,淺水清被調虎離山了,一大批人也倒黴了,新的委任員卻遲遲無法出臺。歷明法代理尚書省,每天忙得昏天黑地,還要和公孫石討價還價,他到是不急著委任員,再忙也心甘願,雖辛苦卻是其樂融融,不得自己每天都如此繁忙,多忙些時日。這兩個人爲了權力的爭奪,展開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在這場拉鋸戰裡,政治黑幕層出不窮,政治易每天上演。彼此用手中的權力做籌碼,換,堆疊,買賣,或威脅,或利,或哄騙,各施手段,然後各取所需。
7月4日,蒼天城終於收到了關於第二次小梁河戰役的消息。
小梁河一戰,由於烈狂焰應變及時,率領烈焰衛拼死阻擋,戰場上各級軍又及時接到了新的作戰指令,鴻北冥,舞殘等人紛紛將自己的親衛隊調出戰場,奔赴後方支援烈狂焰,因此孤正帆的兩萬鬼騎並沒能趁機打天風軍的陣形,給予天風軍以息之機。
然而烈狂焰本人卻在那場戰爭裡負重傷。
孤正帆手下心腹將,鬼面郎君寞子歐,也就是兩萬鬼騎的首領,一箭中烈狂焰,將其落馬下。是役,僅是爲了救烈狂焰,烈焰衛就付出了二百餘條生命。戰後五千烈焰衛僅餘不到三千人,死傷慘重。
但最終天風軍功守住後方,合力向一側退,驚虹突襲騎兵眼看任務無法達,只能悻悻離開,否則在這天風人的地面上,一旦對方有援軍,就想回都回不去了。當然,他們這一次沒有再原路返回,而是直接與孤正帆合兵一。天風人的,爲他們提供了暢通的道路。蟹之爭一轉眼掉了個個,天風軍了大鐵,驚虹人則順勢將在外面的那隻利鉗回收,然後匆匆返回寒風關。
這場大戰,打到最後雙方都不滿意,各自死傷慘重不說,且均沒能達到自己的軍事目標。
孤正帆沒能畢其功於一役,甚至連戰俘都沒抓到幾個,白白辛苦了一場,卻什麼好也沒撈到;天風軍更是損兵折將,沒能打敗敵人不說,軍中主帥烈狂焰還重傷,昏迷不醒。
當然,戰後雙方都向外揚言,第二次小梁河之戰,以自己的勝利而告終。
孤正帆的勝利依據就是,天風軍主帥烈狂焰如今已負重傷,奄奄一息,只怕隨時都有斃命的可能。
而天風軍也毫不客氣地迴應,他們的主帥現在好得很,昨天還一口氣吃了兩個肘子,一大碗飯。由於這次是孤正帆主帶兵出擊,如今又被他們給打了回去,自然應該算天風軍勝了。
孤正帆立刻表示,那是他老人家心懷大度,對天風人手下留,不予造過多殺戮,因此只給天風軍小小教訓。
於是天風軍就喊:來啊來啊,再來給我一次教訓,保證你來得去不得。
孤正帆不齒冷笑,老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又能奈我何。
天風軍迴應:**歷來如此,想就,想就。
這場註定了沒結果的仗,打得兇猛,但是真實況卻是雙方的這場大戰,除了各自送葬近萬士兵,添了幾萬傷員外,幾乎什麼好都沒有。
暴風軍團打出了有史以來最窩囊的一場仗,孤正帆也失去了志在必得的一場戰役。彼此都心中不甘,便只能在上討個便宜,大陸各國看得一頭霧水,終究也沒搞清楚到底誰佔了誰的便宜。
然而真正令人關心的一件事就是,烈狂焰看來的確在這場戰爭中了傷,那麼他傷得到底如何?可還有復原的可能?又或是就此殞命,大陸從此掉一位絕世悍將?
但是關於這個消息,暴風軍團卻始終未給出一個確切答案,或許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7月9日,離龍風殿遇刺已經過去了十餘天,歷明法與公孫石的討價還價也終於出現了結果。在這場討價還價之中,這兩隻老狐貍充分發揮自己的優勢,一個擁有糾察之權,事必祭起糾察不法的大旗,一個擁有代理之位,輒拖拖拉拉拖延時日,卻終於還是到了塵埃落定的時刻。兩個人共同擬訂了一份名單,將尚書省所有員的位置做了一個大致的劃分,差不多各佔一半,淺水清的勢力卻被徹底劃分了出去。政治就是如此,有時出力最大的,得到的好未必最多。淺水清聯合烈狂焰,天下雲家,公孫石,甚至藉助後宮之力等所有他可以拉攏的力量,好不容易打趴下了南山嶽,結果益最大的,卻了歷明法和公孫石。
名單到皇帝的手裡,蒼野看後不語,卻始終未下決定。這個時候,原本穩如泰山的兩隻老狐貍反到又開始著急了起來。
7月13日,淺水清一路馬不停蹄,終於從西南趕了回來。
來到蒼天城的第一天,他便匆匆來到公孫石府上,他要先好好和公孫石算一筆背後陷害自己的舊帳……
公孫府。
如今的公孫石,已經大非昔比了。
當初淺水清捧他回來的時候,他住的還只是個破落院子,如今卻已換了可與當時的南府相提並論的大宅院,門前有惡僕,不塞點銀子過去都休想拜見公孫大人。
淺水清給了兩個惡僕一頓鞭子,然後慢條斯理地說:“我淺水清。”
此話一出,兩個僕人算是白捱打了。
公孫石匆匆從裡面出來接淺水清的時候,一看這景象,就知道淺水清氣不順,八是有所察覺,老狐貍裝糊塗的本領那是一等一的了得,當場大起來:“哎呀,賢侄啊,你可終於回來了,這些天我對你是日思夜想。對了,那南無傷可曾被抓住?雲小姐現今如何?”
淺水清捧他和南山嶽作對時,他從未和淺水清如此親熱過,這刻兩人卻彷彿相知多年的莫逆了。
他扶著淺水清的手臂就往裡走。
“託您老的福,南無傷已就戮,不過雲霓卻了些傷害。”淺水清笑咪咪地說。
公孫石忙問:“雲小姐傷了?當無大礙吧?”
“難說啊。”淺水清嘆息:“如今是生死一線中。惡Lang河那邊已經傳書過來,說雲帥聽聞此事大怒,定要找到那爲南無傷通風報訊之人,事親手殺之而後快呢。”
公孫石心中狂跳,臉上卻笑咪咪道:“既如此可有線索?”
淺水清搖了搖頭:“難啊,此事怕是難了公案,無法追查了。不過可恨的是南無傷那個混蛋,他人都死了,竟還在死前污衊中傷公孫大人,試圖挑撥你我二人關係,竟說是公孫大人爲他通的風,報的訊,你說可氣不可氣?”
他說這話時一臉憤憤,公孫石眼皮狂跳,呵呵乾笑道:“當真該死之極,賢侄對我有知遇相攜之,我怎麼可能去幫他南家,我不得他南家的人都死呢。”
“那是那是,天下恩將仇報之人衆多,但絕不會有公孫大人,我會親自書信一封惡Lang河,向岳父大人解釋,您絕不是幕後黑手的。”淺水清笑咪咪地說:“只是雲霓重傷,我很擔心岳父大人他不講道理呢。”
一聽到雲霓重傷這個消息,公孫石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這刻只能誠心道:“願上天保佑雲家小姐平安無事吧。”
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進了公孫石府上,公孫石秉退下人,親自給淺水清送上一杯茶,淺水清先慢條斯理喝了一口,這才緩緩道:“對了,我不在的這些日子,朝局如何?”
公孫石立刻長長嘆息,一張臉變得要多苦有多苦:“唉,說起來,老夫也當真無能啊,尚書省如今被歷明法一手把持,老夫現在無權無勢,尚無法與之抗衡,前番商量好的事,竟然未能履行,實在是慚愧慚愧。如今朝上,是他歷明法的天下,他一人就說了算,真正是……”
淺水清冷笑打斷道:“可是我聽說,新的員委任名單尚未經陛下點頭,也就是說,還有轉圜的餘地嘍?”
“這個……”公孫石沉不語。
淺水清立刻道:“我看陛下之所以不肯點頭,怕是那些人事任命裡,有些是陛下也不喜歡的。也許換上一些人,陛下就喜歡了也說不定呢。”
公孫石立刻明白,淺水清顯然是在索取自己應得的報酬了。
雲霓重傷垂死一事,著實嚇壞了這個老東西。他如今剛剛還朝,全靠淺水清託,雖有糾察大權,卻是暫時的,所以纔要拼了命地爲自己搶實缺,拉攏壯大力量。但是雲霓若死,雲風舞定不肯善罷甘休,淺水清更不可能放過他。他剛纔說那番話,顯示是在暗示自己已經知道是誰在搞鬼。他現在就是借雲霓傷一事,在要回自己應得的好。公孫石到底也是老巨,一想到淺水清這種況下竟還有心思向自己要權,那隻怕雲霓就算傷,也沒他說得那麼嚴重,否則只怕早提著刀殺了過來,一如他對付南家一樣,哪有這般斯文有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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