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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風》 第九十三章 刺嚴(上)

刺殺嚴真平,並不是詭八尺一時的心又或爲了立功導致的頭腦發熱,而是他經過反覆思考後得出的結論。

在向諸將請教的過程中,詭八尺明白了一個道理:沙場之上,只認軍功,年齡大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多大的能耐。輩分與資格固然可以讓人尊重,但重要的是它背後蘊含的意義,空有資歷卻無能力者,終究不會爲人所佩服敬仰。

因此,年齡的不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就是威信威嚴的不足。然而威信卻並非只有年齡可以彌補,軍功纔是更重要更有效的彌補手段。所以詭八尺迫切需要立一場大功勞來證明自己的能力,提高自己的威信。

憾的是,他曾經立過的功勞都不可宣揚。

秋水渡之戰,用得是特別通訊,世均洋到現在都不知道怎麼輸的。他要是知道是詭八尺泄的,只要想想詭八尺當初天天翻國論,立刻就會明白是怎麼回事。他人是不敢見樑丘旭了,可寫封信總可以吧?所以此事不可泄,不可以讓世均洋有立功翻的機會。而且方虎水中棠他們也不會希此事,真要知道讓士兵們當初都是詭八尺安排的,他們在軍中的威嚴就會損。至於調換信鴿的功勞和劫持赤風婉的功勞,那就更加不能說了,因此詭八尺想來想去,就只有一個辦法——再立新功。

刺殺嚴真平的計劃是詭八尺考慮良久後得出的結論,當時的作戰會議上,幾乎每個人都爲嚴真平這個人頭疼,但是一時間誰也沒有拿出辦法。然而誰也沒想到的解決之道,卻由詭八尺想出來了。

刺殺,最直接最簡單的解決方法,但卻頗實效的一種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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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時候,老於沙場征戰的將軍們,就象是一個個坐慣了棋盤的棋手,已經習慣了的思路是把一切放到棋盤上進行解決,相比之下,由於對軍事道理的認知依然有限,無法在這方面有創意突破的詭八尺反而可以跳出這個圈子進行思考。

詭八尺覺得,既然短時間無法在沙場上解決嚴真平這個麻煩,就乾脆不在沙場上和他爭勝負,改用驅逐對手的手段,將一切患消匿於無形中,玩不過你,就乾脆不和你玩。

這一點,卻是連淺水清都沒有想到的。

在此不得不承認詭八尺的確是個小天才。

天才的定義,有時並不一定要是無師自通,只是他們學習和接的能力通常很快,能夠最大限度地學以致用,學到多用上多,而非單純的好學不倦。

自離開天風以來,詭八尺先後跟隨過姬若紫,世均洋,淺水清,並分別從他們上學到了不同的東西。而在請教過那些將軍們的帶兵之道,用兵之法,明瞭自己的不足之後,詭八尺的進步可以說日進千里。很多人眼中的這個小孩子,其實對人心詭詐已有了相當程度的理解,並且最難得的是膽大包天,卻又思維全面。

“和飛哥哥,你就不要愁眉苦臉了,放心吧,我保證咱們這次一定能馬到功!”

前往火雲城的路上,詭八尺放下了長的架子,對和飛嬉皮笑臉的說。

和飛沒好氣地說:“哼,你就吹吧,我知道跟你在一起肯定沒好事。上次把我打昏了給世均洋,這一次又想拉著我去刺殺嚴真平,你當嚴真平這麼好刺殺的嗎?你知不知道他邊有多護衛?”

詭八尺嘿嘿笑道:“其實,要刺殺一名地方總督未必困難,真正困難的是怎樣才能功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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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飛正想反駁,夜鶯卻聽出了味道:“八尺,照你的意思,你是有辦法接近嚴真平了?”

“要是沒有辦法,我就不會提出刺殺嚴真平的計劃了。”

“什麼辦法?”

“暫時保,你們啊,到時候照我的安排行事就可以了。”詭八尺得意洋洋道。

“那進了火雲城後,要不要通知風娘子們配合我們一下?”和飛問。

詭八尺瞪了他一眼道:“當然不行,要是讓風姐姐水姐姐們知道我們是來幹什麼的,肯定會把我押送回去。我可告訴你們,誰也不許通知,這件事就我們三個人做,否則軍法從事。”

夜鶯與和飛相對苦笑,這該死的小東西計劃周詳,心思細,極是不好騙。

出了玲瓏山,就算是進了有人煙的地方,越往北走,居民就越多。

驚虹中部是富裕之地,商業往來頻繁,人口度較大,由於嚴真平治理有方,這一帶的**比其他各要小上許多,這其中又以火雲城周邊更爲明顯。

因此一路走來,幾乎看不到什麼紛景象,但是道上時不時可以見到飛馬而過的騎兵,每走過一段路,還會上不臨時關卡,一個一個檢查盤問。不過這難不到早有準備的詭八尺等人。他們如今的份,是一位闊爺帶著自己的丫鬟和保鏢到玩水。

對於詭八尺的這份份安排,夜鶯兩人也只能苦笑不已,小傢伙就算安排僞裝份,也務必要凸顯自己的首領份。然而他們也沒有想到,詭八尺如此作爲,其實真正目的卻是爲了騙過風娘子們,他知道自己跑出來,淺水清肯定會派人追截,因此做了番喬裝改扮,就是不讓風娘子們找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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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已經定下,就無論如何都要完的。

趕了兩天的路後,火雲城終於到了。

詭八尺著那高大的城牆,還有城門樓上無數的森嚴守衛,眼中閃過一狡黠的芒:“火雲城,我來了。”……

正午的過窗紙浸出一圈圈火熾暈,灑在窗前的中年人上,照得人輝奪目。

中年人年過四十,額下留著三縷長髯,看上去穩重。他此刻手裡正拿著一本書,看得神,那書赫然正是如今大陸傳揚的《淺氏兵法》。

“大人。”外面有人敲門。

“是追日嗎?”看書人的目並未離開書,只是沉聲問。

年青的聲音回答:“是。”

“進來吧。”

一名勁裝打扮的年輕人走進書房,站在中年人的邊立定,恭敬道:“回大人,纔得到的消息,風婉公主已經了霸業城,太子大婚之日已定,就在兩個月後,是司天監選定的黃道吉日,屆時將通告天下。”

終於離開了書本,合上書,中年人嘆了口氣。

這個人,正是自鐵鎮進以來,唯一表現卓越的新任四省總督嚴真平。

追日是他早年收養的孤兒,練得一手好功夫,對嚴真平一直忠心耿耿,如今是嚴真平的護衛。

“西蚩人終於還是把他們的爪子進來了,驅虎吞狼啊。”

追日低聲道:“聽說風婉公主在剛進我國時,在康州一帶遭遇了匪徒劫持,上所帶銀貨盡竭一空,連邊的護衛也被殺了個乾乾淨淨,那風婉公主依仗一武藝,獨自逃出生天。”

嚴真平眉頭一皺:“有這種事?當時風婉公主邊有多人馬保護?”

“由於是,所帶的人不多,不到四十個,不過都是好手,其中還包括一名近衛統領裡熊,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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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州……”嚴真平的眼微微瞇了起來:“康州一帶有什麼劫匪如此強悍?普通劫匪沒有三百人以上,都很難做到全滅數十名西蚩騎兵。”

“怕就怕不是劫匪幹的……”猶豫了一下,追日道:“經查實,事發當日,康州城發生過混,當時有人高喊鐵鎮來了。康州守軍嚇得閉門自保,才導致了郊外之戰,守軍竟然沒有參與其後的事。事後才發現車隊被擄,而赤風婉則於第二天重新出現在康州城,只是這一次,終於表明了份。然後由康州城守派人一路護送。”

嚴真平點點頭表示明白:“事有蹊蹺,但事關赤帝之,不要輕易過問的好,就讓朝裡的人去頭疼吧,我們的任務是保住中部四省不就夠了。”

“聽大人的口氣,對中部目前的格局似乎有些擔心呢。”

“不擔心那是假的。”嚴真平斷然道。

作爲一名文,嚴真平對軍事的理解有限,但正因爲如此,他看待問題的角度卻更可以超將軍們狹隘的目,上升到更高層次的角度。

如今,驚虹地各部**紛爭不休,大量的民正在衝擊著這個國家的統治基礎,使國家消耗日益增加,國力迅速衰竭。淺水清和他的鐵鎮,就象是進中的某種病毒,它的真正作用不是殺死這個人,而是破壞它們的免疫系統,使得人各部位功能紊,無法自治。倘若說一開始只是一場冒病毒,那麼平大戰就是導致這場冒病毒迅速升級的催化劑,三次圍剿無功,反而使驚虹自的抵抗力到極大破壞,如今冒病毒升了級,當初埋下的禍正在被一一引發,已經把一場小冒引發了肺炎。

在這種況下,驚虹這個龐然巨人正每天都在咳狀況每日愈下,長此以往,遲早消亡。

淺水清製造的兩風暴,如今正在驚虹各地如火如荼地上演,且如野火春風,愈刮愈烈,在這種況下,局與戰局糾合在一起,驚虹人已經很難再集中全力對付鐵鎮了。

前些日子,寒風關的孤正帆提出了全面斷草,但是到了益子謙爲首的朝中老臣的堅決反對。做爲政客,他們深明全面斷草的後果,驚虹人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太重,大到驚虹人無法承擔這份後果。

在先治還是先對付鐵鎮這個問題面前,驚虹人再次出現了兩種不同的聲音。以文臣爲首的員們,主張先治理局,再對付鐵鎮,畢竟相比國家本,鐵鎮算不上什麼。

武將們則認爲,只要淺水清一天還在驚虹的土地上,就遲早會爲驚虹帶來更大的麻煩,所以必須先幹掉它。治病要治,淺水清這個病不除掉,驚虹局好不了。

亦正因此,中部時局的相對穩定表現,在這種況下就顯得特別扎眼,樑丘旭甚至親自來書,詢問嚴真平對鐵鎮和治的看法,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嚴真平始終未作出回答。

“屬下不明白大人爲何要如此煩憂,儘管淺水清目前連戰連勝,但是鐵鎮目前也損傷慘重,如今兵力已經只有當初的一半,其中還有許多殘疾和負傷,戰力更是連一半都不到了。在這種況下,或許第四次圍剿我們就能將對方殺得全軍盡沒。”這刻面對嚴真平的憂慮,追日道。

嚴真平苦笑:“我只是一個文,不懂軍事,所以對於能否順利消滅鐵鎮,不好多做評價,但是我知道鐵鎮若如此容易被滅,那早就該滅了。追日,你可知當初鐵困驚虹之日,我爲何一聞此消息,就下令提高火雲城全城警戒,不斷增兵調糧,加強防,建造烽火臺?”

“自然是大人高瞻遠矚的原因。”

嚴真平搖了搖頭:“不,我說過我不懂軍事。但是有時候,政治和軍事的道理是一相通的。一個龐大的帝國,爲什麼需要一位君主?那是因爲人天生就是需要領導的。沒有統一而團結的領導層,則這個巨人再大也只是一副空殼罷了……”

即使再腐朽無能的政府,也比沒有政府要強得多,這是歷史告訴我們的真實。

而一個高效的指揮核心,肯定比一個龐大臃腫的政府機構要來得更加有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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