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蘇風暖醒來,聽到了外麵旭升的說話聲,想著小道士回來得真快。
出了房門,便見葉裳依舊坐在院的書桌前抄錄古劍譜,旭升站在一旁,與他說話。聽到靜,那二人抬頭對看來,問,“小道士,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天未亮時。”旭升連忙走過來,激地說,“我今早回來看了,你和真人昨天采的全是等的好藥材。其有一株玉蟬花,稀世罕見。”
蘇風暖剛要手拍他肩膀,想起昨日被某人打,勉強忍住,笑著說,“你還算識貨。”
旭升興地說,“沒想到這個季節竟然長有玉蟬花,真人說你是攀了千丈的山崖,在山崖的半壁采得的,遇到了一條毒蛇,你差點兒被它給咬了,險些掉下山崖……”
蘇風暖到底沒忍住手拍他肩膀,重重地,“聽說我差點兒被毒蛇咬了,你這樣激興?”
旭升被拍的肩膀一疼,立即躲開,著肩膀搖頭,“不是,不是,我是憾沒能跟你們一起去見識那驚心魄的景。”
蘇風暖笑著看了他一眼,問,“有草送去給太子服下了?”
旭升點頭,“服下了,太子的毒解了。”頓了頓,他低聲說,“隻是真如傳言所說,已經殘廢了。”話落,他用更小的聲音說,“那個……東西……萎了,一輩子也不起來了。”
蘇風暖點點頭,剛要說話,葉裳的聲音溫涼地響起,“旭升,去做飯。”
旭升一拍腦門,“對啊,天都大亮了,我回來隻顧著聽真人講昨日你們采藥的事兒了,忘記去做飯了。這去。”話落,跑去了廚房。
蘇風暖抬頭看葉裳,見他一雙眸子冷冷地盯著他。挑眉,“公子爺,哪裡又得罪您了?一大早對我擺臉。”
葉裳看著,“昨日,你差點兒被毒蛇給咬了掉下山崖?”
蘇風暖搖頭,“聽小道士胡說八道,本姑娘武功這麼好,能被毒蛇咬到?笑話。”
葉裳瞇著眼睛看著,“你是說師祖胡說八道?”
蘇風暖點頭,“是他胡說八道,什麼事到他麵前,都要誇張渲染一番。臭道士最胡謅八扯了,說書先生都自愧不如。”
葉裳哼了一聲,扔下筆,起走。
蘇風暖看著他,“喂,你去哪裡?”
葉裳沒說話,去了雲山真人的房間,毫不客氣地推門沖了進去。
蘇風暖無語片刻,抬步也跟著去了。
剛到門口,便聽雲山真人說,“你問昨日怎麼采得那株玉蟬花啊?我們本來是在山崖邊,小丫頭眼尖,說看到對麵的山崖好像是長了一株玉蟬花,那山崖高達千丈,且有霧氣,我打量半晌,愣是沒看出來,堅持說定然是。便不顧我阻攔,執意要去。我隻能也跟去了。費盡力氣繞到對麵的山崖,沒想到還真是一株玉蟬花。正要采的時候,突然有一條毒蛇竄出來,對的手咬,那毒蛇是天下最毒的烈焰蛇,渾帶毒,沾它即死,藥石無醫,別說被它咬了。本立在半山崖,山崖,沒躲避,急之下,卻還沒放棄玉蟬花,揪了玉蟬花直直向山崖下墜落而去……”
葉裳聲音涼涼的,“然後呢?”
雲山真人繼續道,“當時嚇的我啊,我老道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到了驚嚇。山崖陡峭,高達千丈啊,若那麼掉下去,不死也會摔個殘廢。我嚇的魂兒都沒了時,那小丫頭卻在下麵喊,讓我快救。我一看,原來是用了匕首,了山石裡,自己掛在了半山崖。我趕四找了蔓藤,將拽了來,手裡那株玉蟬花好好地拿著,分毫沒壞……”
葉裳不再言聲。
雲山真人說罷,看著他難看的臉,擺擺手,“你們要打架,快出去打,打完好吃飯。我老道有什麼事兒,在心裡憋不住。小丫頭警告我,若是告訴你,了我的皮。我一把老骨頭了,可不跟江湖那些小輩一樣,見著聞風喪膽,嚇的不行……”
蘇風暖聽到這兒,臉已經黑了,轉頭走。
葉裳已經走出房門,冷冷地看著蘇風暖,“你去哪裡?”
蘇風暖頭也不回,“去廚房,看看有什麼能幫旭升做的,我了。”
葉裳沒言聲。
蘇風暖進了廚房,關了廚房的門。
葉裳在雲山真人門口站了一會兒,抬步走回了石桌前,提筆繼續抄錄。
雲山真人探出頭,看了又看,嘀咕,“沒打起來啊,沒好戲看了,失策失策。”話落,又嘀咕,“小丫頭在臭小子麵前可真慫,一句話也不敢說跑了,哎哎,果然是一降一。”
蘇風暖進了廚房後,幫旭升燒火,看著灶膛裡燒得極的火苗,對旭升問,“你去靈雲鎮給太子送藥,都見著了誰?”
旭升說,“靈雲大師,盛公公,再沒見到別人。”
蘇風暖點頭。
旭升嘆氣,“沒想到太子了這麼個毒,落得了這麼個下場。不知道是什麼人對太子下的毒。真是太狠了。”
蘇風暖淡淡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無非是為利。有人謀小利,有人謀大利。給太子下毒,是為大利。但凡大利者,無非是為了江山社稷,權傾天下。”
旭升又連連嘆氣,“還是這道觀清靜,沒有俗世紛擾。”
蘇風暖笑了笑,“道觀也在紅塵之,即便是如臭老道這般,自詡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但俗世有了大事,他還不是一樣被牽扯到?所以說,天下沒有哪一是真正的凈土。端看人心靜不靜了。”
旭升點頭,“你說得有理。”
做好了早飯,蘇風暖和旭升端著出了廚房。
吃飯的時候,葉裳一直板著臉,一句話也不說,極為深沉。
蘇風暖也不說話,隻有臭老道一個人高興,問蘇風暖,“那一株玉蟬花,你打算怎麼用?”
“留著。”蘇風暖說。
“留著?”雲山真人看著,“玉蟬花不易儲存啊,可別浪費了。”
蘇風暖道,“我自有辦法儲存。”
“那蛇膽呢?”雲山真人問。
“送給你了,用來買你的閉費,你可以閉了。”蘇風暖不客氣地說。
雲山真人一噎,立即閉了。
葉裳看著蘇風暖,挑眉,“什麼蛇膽?”
蘇風暖看了他一眼,輕鬆地說,“是那條烈焰蛇,後來被我抓住了,了蛇皮,取了蛇膽。它的膽可是等的藥材,千金難求。”
葉裳又不說話了。
吃過飯,雲山真人讓蘇風暖跟他一起製藥,蘇風暖沒意見,二人一起去了藥房。
傍晚時分,葉裳已經抄錄完整本古劍譜,拿在手裡翻了翻,扔在了桌案,轉回了房。
蘇風暖和雲山真人從藥房出來時,天已經黒了。蘇風暖沒看到葉裳,倒是看到了扔在桌子的古劍譜,走過去,拿起來,翻看了兩眼,喊,“千寒。”
千寒立即現,“蘇小姐。”
“他呢?”蘇風暖問。
千寒低聲說,“這兩日,世子為了抄錄這本古劍譜,未曾好好休息,如今去睡了。”
蘇風暖點點頭,說,“他睡到半夜估計會醒,給他留點兒飯菜。”
千寒點點頭。
雲山真人走過來,接過蘇風暖手的劍譜,看了一眼,笑道,“這臭小子本來是塊玉,稍微打磨一番,便可。偏偏擱你手裡,養了個驢脾氣,被你慣的不樣子。”
蘇風暖偏頭看著他,挑眉,“你為他師祖,總不能白擔了輩分,你來打磨?”
雲山真人鬍子翹了翹,“被你慣的已經管不了。你自己收場吧。”
蘇風暖哼了一聲,奪過古劍譜,進了屋。
屋裡掌了燈,捧著古劍譜看了一遍,然後扔給了雲山真人,“你收著吧。”
雲山真人看著,“記住了?”
蘇風暖打了個哈欠,“何止記住了?”
雲山真人立即眼睛放亮,“這麼說,你隻看一遍,參悟了?出去試試?”
蘇風暖搖頭,“累。”
雲山真人聞言捶了捶自己的肩,的確累得很,作罷。
轉日,蘇風暖醒來,沒見到葉裳,問了千寒,他低聲說,“世子還在睡著。”
蘇風暖問,“他昨日半夜吃飯了嗎?”
千寒點頭,“半夜醒來一次,吃了。便又睡了。”
蘇風暖點頭。
吃過早飯,雲山真人拉著下棋,蘇風暖百無聊賴,陪著他下了半日棋。
晌午時分,葉裳醒來,吃過飯後,吩咐千寒備車,啟程離開。
蘇風暖看著他問,“不等明日再走?”
葉裳道,“左右待在這裡也無事兒,不如回去吧。”話落,他淡淡道,“我父母祭日快到了,總要準備準備。”
蘇風暖點頭,問雲山真人,“臭老道,你去靈雲鎮嗎?”
雲山真人搖頭,“本來你要不來,我總要去靈雲鎮與你遇遇,如今出了太子的事兒,我在這裡的訊息估計泄了,我不去靈雲鎮湊熱鬧了,你們走後,我也別走走去。”
蘇風暖點頭,有些嫉妒他,“當老道真好啊。”
雲山真人大笑,“小丫頭,蘇府小姐是天下多人求都求不來的份,你卻嫌棄。”
蘇風暖扁扁。
雲山真人看向葉裳,拿出兩瓶藥,遞給他,“這個藥你收著,別總喝什麼三日醉、半月醉、一月醉、三月醉了。難忍不住的時候,吃一粒。夠你吃一年的。你總是醉下去,哪天醒了,小丫頭該被人拐跑了。”
葉裳手接過,笑道,“謝謝師祖。”
“總不能白擔了你喊一聲師祖。”雲山真人擺擺手,“走吧。”
葉裳沒立即走,而是對蘇風暖說,“你先車,我還有話要跟師祖說。”
蘇風暖瞥了他一眼,又掃了雲山真人一眼,了馬車。
雲山真人看著葉裳,笑嗬嗬地說,“你有什麼話要問我?關於小丫頭的事兒,我即便收了的閉費,也知無不言。”
葉裳看著他,“師祖的話當真?”
“當真當真。”雲山真人點頭。
葉裳道,“我想知道,《紅傳》裡,師祖寫了什麼?氣的揪了你的鬍子?寫了我什麼?把後兩句抹了?”
雲山真人臉一僵。
葉裳看著他,“師祖剛剛說了知無不言。”
雲山真人咳嗽了兩聲,又咳嗽了兩聲,偏過頭,說,“忘了。”
“忘了?”葉裳挑眉。
雲山真人點頭,“哎,人老了,記不好,還真給忘了。”
葉裳看著他,慢悠悠地說,“其實,師祖若是離開清水岸,路途行跡什麼的,若是我想知道,也能知道。若是對外說說,也能傳得出去話。那樣的話,師祖不得清靜了。”
雲山真人翹鬍子,“臭小子,你威脅我?你手裡還拿著我給你的藥呢!過河拆橋。”
葉裳笑看著他,擺弄著手裡的藥瓶說,“這不是威脅,是閑聊。”
雲山真人瞪眼。
葉裳看著他,麵閑閑淡淡,一副若是你真不說,我也不是開玩笑,真做得出的樣子。
雲山真人看了他一會兒,一甩道袍袖子,氣哼哼地說,“我說忘了是忘了。我老道大半輩子也沒怕過麻煩,還能老了老了被你個臭小子威脅不?等我寫信給你師傅,看看他收的什麼破弟子。欺師滅祖啊欺師滅祖。”
他一邊罵著,一邊回了屋。
葉裳站在原地,無言了片刻,轉出了道觀,了馬車。
蘇風暖懶洋洋地躺在車裡,見葉裳車,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閉,說,“你睡夠了,該我睡了,不準吵我。”
葉裳瞥了一眼,沒說話。
蘇風暖找個舒舒服服的姿勢,睡了。
馬車離開了道觀。
蘇風暖整整睡了一日,到碩鎮的時候,醒來接了小池,便將他丟給了葉裳照看,自己則另外備了一輛馬車,敞開了姿勢,繼續睡。
小池與葉裳坐在一輛車裡,走了一日後,蘇風暖依舊在另外一輛車裡睡了一日。他終於忍不住小聲問葉裳,“葉哥哥,蘇姐姐怎麼困了這樣?都睡了一日了。”